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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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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府。
本该喜气洋洋的府里人人自危,竟是一丝动静也无。
少年君篱一看到君未就跑过来:“哥哥。”
“怎么回事?”君未低声问他。
未及回答,不远处走来一人,一身深色的紫衣,身形窈窕,神色嚣张,正是那崔家小姐。
“神官大人,借一步说话。”崔婵声如脆玉,只可惜气场过盛,眉宇间又一派跋扈。
君未随她走到僻静处,只听她直白道:“上官返的未婚妻,那个叫柳歆烟的你知道吗?”
君未察言观色,未看出她提到柳歆烟时有什么咬牙切齿的愤恨表情,心想或许那都是传言,就点头道:“远远见过几次,皆是在绸缎庄或是胭脂坊。”
崔婵点点头,还是没什么表情:“如今她已死,上官返却说今生非她不娶,你给我把他劝回来。”
君未垂下目光:“死了?”
不是过几日就要大婚吗,这时候死了,红事变白事?
“死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崔婵嗤了一声,“我刚才说的话,你可听懂了?”
君未点点头,正欲道懂是懂但我帮不上,就又听得她道:“我是不信鬼神的,可上官信,这一次你若能劝回他,我自然有重赏,但若不能……你弟弟……”崔婵没说下去,瞥下眼角看了他一眼。
不知为何君未却并未马上回答,也没表现出被要挟时应有的惊惧或者愤怒来,他只是短暂的顿了片刻,在崔婵正要不耐烦时,淡声应道:“是,君未明白。”
他见崔婵不再发话,就欲转头去祠堂,身边却有人拦住他,君未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崔婵。
崔婵也在看他:“可我又怎知你是不是在装神弄鬼?”一派理直气壮,仿佛把人从君未府上连骗带威胁弄来的那个人并不是她自己一样。
君未淡淡一笑,长袖一甩,竟透出一派风光霁月的模样,原本只是清秀的脸庞,隐有华光。
“君未一身寒酸,并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做担保。不如这样,明日子时,若无结果,君未任凭小姐处置。”
崔婵注视他良久,挥手让他离开。
灵堂前素衣公子单手放在棺木上,背对他不知在想什么。
“上官公子?”君未叫了一声,未得回复,就索性走了过去,“请节哀。”
上官返回过头淡淡看他一眼。这晋阳城里排名第一的俊公子,除了容貌出众气质清华之外,最出名的是他的家产。
“你是谁?”上官返开口问,太久未说话,让他声音有一些低哑。
君未不答,对着棺木半晌,突然问:“棺中无人?”
上官返这才侧过头来认真看他,朗朗眉目间隐着忧伤:“歆烟的尸首尚未找到,棺内只得她一套衣裳。”
君未皱眉:“未见尸首,公子就断言柳小姐已死吗?”
上官返轻轻一笑:“我亲眼见歆烟落崖,公子是怀疑我谎报死讯吗?”
那眼神,是微澜的湖水正结冰。
君未面上无波:“如果我说柳小姐尚在人世呢?”
“何意?”
“柳小姐阳寿未尽,你若不信,明日子时,垂柳下见。”
“垂柳?”上官返眉头微动。
“是。”君未并未多言,回身对在门外候着的君篱说:“走吧。”
圆月。
晋阳城满植垂柳,时值盛夏,玉盘下柳荫颇多,那个叫君未的男人,说的是哪一棵?
只是这垂柳虽多,可与上官返有关的,全晋阳却只得一棵。这也是他不得不来的原因。
柳荫浓密,挡尽月色,借着光影,隐约看见前方柳树下站着一个人。公子站住。
那人身量算不得太高,长袍随风微摆,勾勒出瘦削身段,竟有三分楚楚。
可这是个男人。
上官返在月色里打量那人,见他徐徐转过身来,平淡的眸子里映着上官返的身影,像一潭无波的水。
他缓步走出柳下,抬头无理地注视上官返:“公子用了什么计谋我不知道,可却害惨了我。”
上官返眉目未动,也看着他:“君公子的话,上官不明白。”
“怎么说呢。”君未抬了抬手,他手里原来握着一段柳枝,瘦长的指节抚了抚枝叶:“柳小姐当然未死,你们之间做了什么约定,君未猜不到也不想猜。可我一个外人无端被你们牵连,难道上官公子不该有个解释吗?”
上官返很确定自己并未从君未脸上看出什么“死到临头”的惊惧表情来,不由冷目:“你是她的人,她已知道了?”
君未杨眉一笑:“是又如何?”
上官不说话,可眼里薄薄聚了一层杀意。
然而——
“如果用家弟要挟去见你算的话,君未算得是崔家人。”
“那你是如何知道这棵柳树?”上官返问。
“我为何要尽言?”君未挑眉。
上官返一顿,忽而言笑晏晏:“为保你平安。”
君未却哈哈一笑,把手里的柳枝交给上官返:“公子,君未是神官,知道自然是因为天意。”
上官返见他转身就走,不由有些诧异:“就这样?回去你如何交代?”
那人一个转身,衣袖翩然,竟真的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眉目在月色下清清浅浅:“这个,天机不可泄露。”
夏夜炎炎,君未离开上官返,就立刻觉得周围气温上升几度。他摆摆衣袖,低头自顾嘀咕道:“奇怪,难道那人身上会放冷气吗?”
拐过小巷,突然黑夜里出现一个人的声音:“你折柳赠他何意?”
上官返是练武之人,崔婵不敢靠的太近,却看见君未将柳枝交给上官返。
“啊?”君未被吓到,待看清那人,才拍着胸脯喘气,“柳即‘柳’也,柳小姐在世时曾折柳送他,是道别之意,是说她早已打算离开,怎样离开只是一种形式,君未只是在重现当时情景,让上官公子明白。”
“这与我让你做的有何关联?”听崔婵的声音,就知道她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君未不惊不惧,一本正经地解释:“上官公子对柳小姐用情至深,既然明白离开是她所想要的,自然会回心转意。”
崔婵满脸不信:“真的?”
君未自信满满,“小姐若不信,明日自己去问他。”
君未这么一说,崔婵倒真有点心动:“那倒是,他的心思我总猜不透。”
君未忍不住问:“那为何还一定要得到?”
即便鸳鸯交颈,也注定同床异梦。
“一定要得到的人。”崔婵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回身不看他,口气不屑道:“拿了银子就快走吧。”
“是。”君未听她松口,如何还会多言,接了银子快步离开小巷,脚步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