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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四十七、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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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先前长阳被东方不败掐破了手腕,眼看着天色渐晚,商户纷纷关门打烊,东方不败就快走了几步,说要去药铺买点药材,回去给她配那生肌消疤的玉雪膏。
      洛阳宅院不比黑木崖上,虽然日常吃穿没什么差别,但是这些药材珠宝之类的“贡品”,却没有那么多的存量。
      所以东方不败说要买,长阳也不觉得奇怪,这样一来就能再去热闹的大街上多转一转,还正合她意。
      不过就像先前脂粉铺子的掌柜所说的那样,进关的商队被劫,要说这珠宝的货车是首当其冲,药材可就得排在第二。玉雪膏配方繁缛,不光是要的东西珍贵,量还得足够,东方不败对着那仁安堂的抓药伙计连报了七八样药材,对方都拿不出足量的货来,只能连连道歉,说是最近确实库存紧张。
      东方不败没理他,扶了把长阳的肩膀说去别家再买,但长阳却把这几样不太够量的药买了下来,叫伙计给分门别类地装好。
      这两句话的功夫东方不败已经走出了门去,长阳就拉住那伙计,低声道:“我还要几样别的药,你们这里可有?”
      然后她回想了一下师兄给自己的药方,捡几个格外生僻的名字给他说了出来,然后又随便捏了个数量。
      没想到伙计连连摇头,道:“小姐您这几样,在洛阳是买不到的,这些玩意每年拉进关的就那么一点点,又全都留到了长安贡给那些皇亲国戚,咱们这种生意人,可是一点也捞不到的。”
      长阳闻言也不难为他,拿起药,打声招呼就走了。
      但她却忍不住地想,既然那些药材是特供给皇亲国戚的,以前的师兄师叔,又是怎么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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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不败在她说话的时候就等在门外,按照这个人耳聪目明的程度,这堵墙完全就是形同虚设,不过他却装作若无其实的样子,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甚至一直回到了宅邸,他都没有对此提上一提。
      他倒是进了门就叫长阳换衣休息,不过后者随便惯了,两下踢掉鞋子,只穿一套里衣就歪在罗汉床上四仰八叉。
      倒是东方不败要讲究得多,轻轻解开外衣之后,一抖下裳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开始擦她画上上去的黛眉。
      长阳看了一会儿,忽然打了个哈欠,道:“这画眉我还没学会呢,你擦了之后,不如再让我画上一遍。”
      其实这她是有点妒忌他的面皮白净细致了——长阳记得自己前些年也是剥壳鸡蛋般的脸颊,只是后来风吹日晒的赶路,她又不在意保养,现在看起来似乎要比东方不败还要黑上两度。
      至于为什么非要拿画眉调侃,也是因为她惦记着东方不败发作的病因,想要再试探一二。
      结果东方不败扔下巾子,侧过头来对着她一勾嘴角,脱了中衣就两步跨上了床来。
      长阳心道不好,笑着尖叫了一声就往里躲,却正好被他堵在了罗汉床的围子角里,禁锢住双腿动弹不得。
      他不抓她有伤的手,任她推搡自己的胸膛,笑道:“你一个小姑娘,成天脑子里就想些不着调的事,再不好好睡觉,我就打得你三天都下不来床。”
      若是他就势真的来亲她,长阳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是东方不败非要把她按在被子里叫她睡觉,反倒让她印证了一些猜测。
      这病难道真的与她有关?
      长阳先乖乖地说睡了睡了,但等他伸手出去弹灭了灯,她就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然后把脑袋钻进他的肘弯里,眨眨眼道:“你先前说,是我害你有了那样的症状,那你是不是要疏远长阳啦?”
      东方不败一怔,随即回过头来极亲昵摸了摸她头顶,说没有的事,但等长阳又想追问的时候,他却把那手一顿,换了一个冷的吓人的腔调来回答她。
      “不管怎样,这事与你无关,今后不许再问这种疏远不疏远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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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样冷硬而威胁的态度来面对她,长阳一时反应不及,几乎是瞬间就僵住了身子。
      但东方不败却不以为意,他把她圈在怀里,像摸一只猫那样捋了捋她的头发,然后把她按到自己的心口前。
      他安慰她说”我当然不会疏远你”,可那语气不像安慰,更像命令。
      不知道怎么回事,长阳突然觉得一下子就问不下去了。像上午时候被他按在地上的时候一样,她不觉得害怕,只是有点说不出口的酸涩。
      而这酸涩不是为了自己,竟然像是为了他。
      为什么连这种话也要用命令的语气来说呢?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只有顺着他那令人疼痛的力道更深地钻进他怀里,然后紧紧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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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长阳说的那句“疏远”多少有点故作天真的意味,但是她当时想的却是,东方不败所说过的,他当时仿佛走火入魔似的症状是与自己有关。
      但是从前的她没有引他发作过,现在的她却好像稍微亲一亲都会惹祸,这其中的转变要是细究起来,大抵都是从衡山的那一晚开始的。
      她还记得第二天醒来,东方不败没有和她挤在同一张床上,而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假寐——当时她觉得有点奇怪,可惜那时候的她叛逆心起,只顾着思考自己为什么会不争气地觉得奇怪。
      但其实这点“不争气”也没什么好琢磨的,长阳最开始到了黑木崖的时候,东方不败把内寝里面的一个小暖阁让给她住,看起来也还算是泾渭分明,只是这一层隔断形同虚设,他随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时的长阳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处理这些细小的冒犯,她以为自己不应该在“主要斗争”之外与他多生是非,但是这样无所不在的渗透却真的改变了她。
      长阳记得有一次自己喝了两口酒,与人拌嘴,那人大概是想说“教你师父来看看你这小徒弟的醉样”,其实也不过是玩笑,她却因为他提起“师父”而吓了一大跳,披上衣服就跑了。
      据说之后东方不败来找她,管事们怎么寻也寻不见人,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跪地求饶,他却理也不理,问了句长阳往哪边跑了,就一甩袖子出了门去。
      后来长阳问他怎么找到的自己,他说她喝醉了走路不会拐弯,大概都是一条路走到黑,然后又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说“但我也没想过你会跑来我房里。”
      也是从那个时候,长阳开始明目张胆地睡在他的房间里,而不是他房间里假模假样的另一间暖阁。
      她不喜欢那个连窗子都没有的小暖阁,东方不败倒也真的宽容了她的任性。只不过,每次她深夜醒转的时候,都是被这个人抓着双手压在怀里。
      她不太喜欢这样,但心里那一点点微小的不忍挣扎,却真的让她就这么被驯服了。
      而今晚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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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之后华山派一行人离开了,不过这回东方不败却没有再追,而是带着长阳依旧停留在洛阳。
      不过与先前不同,这些日子宅子里来了不少人,他们不能面见教主,一般是被管事带去厢房里问话,之后那些被他们带来的消息就会被管事一条条整理好,找时间呈到东方不败的面前。
      这个“时间”其实还挺有趣的,这些消息有好有坏,有对有错,东方不败脾气上来的时候那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人过来罚个痛快。
      是之后几个管事不知怎么看出了门道,在长阳这个受宠的“女义子”坐在旁边的场合,他们的教主大人就会稍微地顺心一点,所以这报信的时机也往往是赶着她有空的时候。
      而这就给了长阳偷听的机会,说来奇怪,这些真正的“教中事务”东方不败反而不避着她了,甚至他偶尔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还会笑着过来扯扯她耳朵,说是“怕你嫌它不够长”。
      其实一开始她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就想了个投机取巧的办法,专记那些出现了不止一次的人名。这些名字很多都是她听过的正道人士,似乎只是日月教的日常监视;但还有一些应该是日月教内部的人,却不知怎么也招致了东方不败的猜忌。
      其中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向问天”,管事一般叫他“左使大人”,长阳听这名字听了很多次,却从来没听过还有什么“右使大人”。
      她后来旁敲侧击地去问东方不败,他沉默了很久,解释说是“光明左使与右使,我与向问天曾经各领一职,不过我做了教主之后,他就很少在黑木崖上逗留了。”
      他几乎从不在长阳面前提起旧事,这次却格外地善谈,甚至还说起他做右使的时候,任盈盈才四五岁,被他背着去后山摘果子,一路不住地叫他“东方叔叔”。
      寻常人回忆往昔,总是带着点怀念的,但是东方不败的语气却听不出这种滋味,好像那只是一点久到想不起来的过去,以至于说出来都觉得稀罕。
      但长阳却不这么觉得。
      一般的人回忆曾经,是因为比起不如意的现在来,过去怎么都好像更加甜美,但是东方不败是个从不后悔的人物,所以才他绝不会有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
      但是,人不能回头,却未必不能后悔,甚至有些情况下回头总比一条路走到黑要好。
      这时候深秋已至,麻雀们都抢着拣食所剩无几的草籽,在窗下吵得不可开交,长阳倚在窗下,一边听他说话一边伸手出去驱赶它们。
      可那些胖得茶壶一般的小鸟跳来跳去的,长阳逗弄它们两下,心里想了又想,最后扑哧一笑,回头对着东方不败道:“这可就没道理了,凭什么任盈盈能到后山去采果子玩,我却只能被你关在大殿里练武?”
      东方不败见她开始故意拌嘴,竟然也顺着她放下了话头,悠悠地道:“你耍脾气偏会挑时候,这个季节,我要去哪里给你找果树?”
      长阳仰面挂在窗子里望天,说不知,他就过来弯着腰看她,道:“你又在洛阳呆烦了是不是?气我整天不许你自己跑出去玩。”
      其实长阳的心思远不止这点孩子脾气,但她此刻也只做被撞破的模样,坦率道:“就是烦了,但我能不能出门,还不是你说了算。”
      东方不败却不同意,说自己“什么时候没顺着你”,然后又轻轻一把抱起了她,道:“那就不在这洛阳城里呆了,你可还有什么没去过的地方?”
      长阳绷着脸不说话,东方不败看着她好笑,就像抱小孩那样架着她的膝弯在屋里转了两圈,又道:“去看西湖好不好?我记得你说当初跟林平之南下,却被他追着比武,想买的杭缎都没买成。”
      这话是他在问她,不过她却好像并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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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阳没记错的话,西湖这个地方,应该是被管事提过一两次的。
      所以这仍然是一场别有目的的行程,她没说反对,毕竟她只要跟着他就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四十七、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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