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十三、月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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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阳问林平之在华山过得可好，林平之却道：“华山派有什么不好的，岳掌门能收我做徒弟，已经是幸运至极，我父母临死前知道了这事，也是感激不尽的。”
这话说的微妙，她一听就明白，这小子入华山是一心想着学武报仇，只怕这华山一门，除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以外，他是跟谁都不愿交往的。
跟林平之她可没有面对东方不败时候都那种谨慎心机，一看清了对方心中所想，就直言道：“你当时在衡山要拜岳不群做师父，我在旁边想要拉你来着，你还记得吗？”
林平之一愣，道：“是我疏忽了，当时我一心要求得师父点头，没顾得上看……”
长阳立即道：“就是这个，你始终只想着报仇，对不对？”
林平之这才明白她什么意思，登时眼眶就红了起来，他抬眼看她，不再做之前温文有礼的样子，而是咬着牙道：“被人害了爹娘的是我林平之，不是你，你大可站在这里说些风凉话！”
长阳一嗤，把斩 马刀往地上立住，道： “你以为全天下只有你遭逢大难吗？不错，我确实不知道这没了父母的痛苦，只因我一出生便被亲父母喂毒刮肉，不必像你一样等到十几岁了才没了爹妈！”
不得不说，林平之给她这么一吼，几乎是瞬间就噎住了怒气。
其实长阳被父母抛弃的时候太小，她所经历的并不真的比林平之更痛苦，但是后者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震惊之下确实也顾不上细思，半晌才嘴硬道：“你不必为了吵嘴编瞎话来骗我，哪里有这样的爹妈？”
长阳道：“我真要骗你，那编出来的话还能叫你怀疑？”林平之一时语塞，出神了一会儿才道：“那你父母这样对你，又是为了什么？”
林平之虽然是男子，却有一双比女子还要精致的眼睛，被光一映便潋滟如秋水。此时他消了火气改换成质问模样，这眼睛也就恢复了几分当初的清明颜色。
长阳看了看他，这才轻轻地答道：“我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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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就陪他聊了点别的，包括那个好看的姑娘。
林平之说她是掌门岳不群与夫人宁中则的独女，名叫岳灵珊，性情活泼，明明其他人都因为年纪大而叫她师妹，但林平之却偏偏被她揪着喊做师弟。
长阳道：“那你在她那里，自然是与众不同的了。”
林平之听了却嗤笑道：“这华山上最有风头的还不是她的大师兄，此番令狐冲受伤，也是她跑在前头。”
这人心性大变，总是话不出三句就摆出这样尖酸刻薄的态度，长阳心知这天算是聊不下去了，就站起身来，道一声“我走了”。
之后她也不管林平之什么脸色，一直走出三四步去，才一回头道：“当初我在洛阳卖了一匹雪银毛色的大宛马，名叫雪龙，据说是被转手到王家，送给了你做生日礼物。”
“后来林家遭逢大难，人都难保，更不必说一匹马。只是林小公子，这些日子来，你可曾想起过它在哪里？”
3
那匹曾经载着他们纵情奔驰过的良驹雪龙，如今在哪里？
长阳这话一问出来，竟觉得不像是说给林平之的，也是说给自己的。
一思及此，她便飞快地低下头去，也不等林平之还有什么回答，只一门心思地往山下走。
结果林平之却追了上来，说“你不去看令狐冲吗？”
长阳道:“我看他干什么？”
林平之道:“他受了伤……”
长阳一翻白眼：“他受伤，华山有的是人和药，我去干什么？”
林平之道：“先前恒山派的小师父讲过，你和他在酒楼里一同戏耍那个淫贼田伯光，之后又一起对付青城派——”
长阳这下听明白了，她把两臂抱起来，歪着头道:“你以为我是来找他的？”
林平之不说话。
长阳真是拿这个臭小子的一颗胡思乱想的七窍玲珑心没有办法，只好揉着脑袋跺了跺脚，道:“我就说你这人……咱们三年前就认识了，我当时还在你家喝茶吃饭过，现在跑来华山派也该是看你不是看他。再说了，那个田伯光是我师兄，我耍他还用得着看令狐冲的脸色？”
要说这话前半截林平之还能嘴硬说句“骗人”，后半截可就真的没法反驳了。
田伯光是江湖上人人都知道的淫贼，一个女子要说他是自己的师兄，就是撒谎也成本太高了些。
长阳说完，见林平之无话可说，这才跟他摆了摆手作别，结果不出两步又给他拉住了袖子。
他道:“你要往哪去？”
长阳扑哧就笑了出来，道：“这话不该问我。你大晚上跑出来这么久，想想你的岳师姐要跟多少人问上一句【林师弟在哪里】？”
林平之脸上一红，否认道：“她才不会问我。”
长阳不跟他辩，只笑嘻嘻地道：“我赌她一定把华山上的人问遍了。下次你见我告诉我是不是。”然后就一跃跳下台阶去，飞快地跑远了。
4
说是跑远，其实她根本没离开多少距离，就听见山顶上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叫“林师弟，你怎么跑来这里？”
叫他师弟，看来说话的就是那个岳灵珊了。
林平之的声音答道:“今天出了这么多事情，我心里乱，出来走走。”
那女声道:“你别担心，凡事总有办法的。你先和我去后堂，一会儿爹爹妈妈有话要告诉大家。”
长阳觉得这一定是说今天封不平的事情，加上她本来就不是真走，于是便不动声色地爬回山上，跟着他们两个追过去偷听。
她趴在房顶上听了几句，原来先前桃谷六仙撕裂的人是封不平的师弟，叫成不忧，他与令狐冲比剑，起掌拍中后者心口，害令狐冲重伤濒死，这才给六人一拥而上直接撕成了几块。
本来这杀了封不平的人，对于岳不群来说完全无所谓，但后来这六人不知怎么与宁中则起了口角，虽然被令狐冲劝阻，但是宁中则却重伤了其中一人，可算是结下了仇怨。
而眼下岳不群不知道这几个怪人会不会卷土重来，他们性情古怪，武功又高超，几个人齐心协力，要说撕谁简直轻而易举;另一方面来闹事的封不平拿的是盟主令旗，华山不好直接违抗盟主命令，按岳不群的说法，这时候大伙去嵩山上问个明白才是正理。
“什么正理，不过是给逃跑找借口罢了。”
而且还要把重伤的令狐冲扔在这里。
先前林平之说令狐冲受伤，长阳只当是点皮肉伤，他们这些人舞刀弄剑都难以避免的。结果听岳不群说，令狐冲竟然是几乎要死了，才被他们给留了下来。
原本她觉得轮不上自己去看他，现在却好像只有她还能去保护令狐冲了——论交情，令狐冲与她是远远比不上少年之交的林平之的，但是她一想到这人在思过崖上愣头愣脑地叫“小师妹”的样子，就还是忍不住同情他。
他的小师妹看起来是要跟林平之好了，令狐冲一无所获，总不能连命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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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等她绕了半宿找到了令狐冲，才发现原来岳不群还留了一个人来照顾他，就是先前那个“六师弟”。
华山众人说怕桃谷六仙和封不平等人去而复返，长阳觉得倒也有点道理，只是未必是报仇，而是来抓令狐冲走的——不过现在令狐冲这个气若游丝的样子，是万万经不起他们折腾的。
幸好通往这边的路只有一条，她也不去打扰这个“六师弟”，就只抱着刀往下头的路口一坐，任谁爬山上来也要先经过她。
但却没成想，这撞上来的第一个人既不是桃叶仙桃根仙，也不是封不平，而是先前她与林平之说过的那个小师姐岳灵珊。
岳灵珊是一路跑上来的，这山路陡峭，风声呼啸，长阳坐在上面还真看不到下面，等两方看见了彼此，那就是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结结实实地互相吓了一跳。
不过长阳反应更快，岳灵珊往后一退就被她拉住了腰带，道：“别怕，我不是坏人。”
其实她这话说的有点心虚，日月教教主的义子在华山上咋算都是一等一的坏人，但是她更怕这漂亮的小师姐真的摔下山去，说完这句就立即补道：“我是之前在衡山帮令狐冲对付田伯光的那个人，我怕桃谷六仙回来抓他，才在这里守着。”
言罢，她就立即松手站到一边，给岳灵珊让出了上山的道路。
岳灵珊看起来还是惊疑不定，但是刚才那一手已经证明了长阳远比她更快，如果长阳真的有歹心，那也不至于松手让路，多此一举。
于是她说了声“多谢”就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屋里，过了一会儿那个“六师弟”才推门出来道：“长阳姑娘，大师兄说谢谢你好意，你下山去吧。”
长阳答应了一声，脚下却没动，又等了一段时间，才见到岳灵珊也退了出来。
她小心掩上门扉，一回头见到长阳拄着刀站在地上，面色便又紧张了起来。
但这回她没有再绕着走，而是轻脚凑到长阳跟前，小声道：“我听大师哥说过你，你真的是来帮他的？”
长阳道：“封不平来了我没办法，要是桃谷六仙，我能跟他们周旋两句。”
这下岳灵珊好像才信了，她往屋里看了看，道：“大师哥他睡着了，这人觉轻，你要不要远点守着，免得有人来了争执起来，扰了他休息。”
长阳觉得这个请求实在是奇怪，不过她也不想为难这个林平之的好师姐，就点了点头，跟着她一同沿石阶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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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等岳灵珊走远了，长阳立即就原路赶了回来。
这姑娘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要瞒着她，拉着她一走就走出了老远去，甚至远过了山下的三岔路口，等到长阳返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看见的第一人，就是倒在地上的令狐冲。
长阳扶起他看了看，见到他气息仍在、并无外伤，才猜想是先前内伤所致的昏厥。
只是，按岳不群所说，令狐冲已经爬都爬不起来了，怎么还能一个人跑出这么远——他的“六师弟”呢？
这个年轻的“六师弟”和令狐冲关系要好，只要他在，那就绝不会放任他这样出来作死。
难道是他不在了？
长阳心道不好，她不敢随意搬动令狐冲，就一提手里的斩 马刀，风一般地奔上了山去。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四十三、月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