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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七、闹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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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是这么说,但是等东方不败走了,长阳却一直候到日上三竿也没下手。
      是快过辰时了,她才远远地听到官道上吹拉弹唱的喜乐曲调,而地上的鲁连荣也一个翻身跳起来,大步流星往前奔去。
      长阳几乎是和他同时而动,但她落地却落在了人家后面,那鲁连荣听到了也不回头,直朝着前头提气迎上去,任凭长阳怎么喊都不理。
      看来这人真的是要下手打人来的。
      她心里一凛,立即运起气来,踩着“横行八步”风一般地追上那老者,手里剪刀来不及摘下,只能信手扯断绳子,清叱一声往他后心刺上。
      这剪刀极轻,长阳正好玩个虚招,鲁连荣往前一扑躲开这下,她却比对方更快,左步递上,因为来不及直刺,只好食指单挂一只剪刀刀耳,甩开刀刃往上一抹。
      鲁连荣一扑立即转身,正把一根黄油油的脖子对上她刃锋,不过这老头也早有准备,手里长剑从剪刀底下一穿一挑破开她攻势,喝道:“哪里来的小子,沿路叫骂过来我饶你不死,却还往赶着送命”
      长阳呸了一声,脚下连撤几步引他下了马路,手里剪刀打个脆响,道:“今天这路上有喜事,我留你这只老乌鸦在此呱呱乱叫,岂不晦气”
      这时那喜队已经走得近了,为首那人骑着高头大马,应该就是黄清。鲁连荣一见他身影,立即就顾不上与长阳纠缠,剑尖斜里一刺,使一招声东击西就要转身往那边扑去。
      结果长阳也是要去迎黄清,俩人还是挤在了一路上,鲁连荣心生怒气,眉头拧起,大概是已经动了杀心,手里长剑虚晃一招,紧接着直奔她面门而去。
      这一下当真是毒辣不留情面,长阳看出他意图却不躲,只把剪刀掉转朝下,像倒使指头夹剑一样叉过来。
      这其实是长阳第一次使她那柄□□之外的兵器,因为它格外的轻,她反而不敢加力,之前几招对方都没感觉出异常,到了这一下长阳突然使出十成力气,出其不意,当即就把他连剑带肘都猛地叉到了地上。
      鲁连荣大惊失色,连忙运内力相抗,长阳自知内力不敌,就左手抢击他腕内,想要先夺了他的兵器。
      按照长阳的力气,这一下只要够快,就能抢在对方运气到手之前先打断他关节,结果身后一阵马蹄急踏,竟然是黄清先跑了过来。
      长阳一听马蹄声到,就只好收了剪刀,但却不肯白吃这亏,朝着马路上先告状道:“黄大哥不好啦,你舅舅要抢走周姐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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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是收手了,对方却没有。
      鲁连荣见她转身喊话,中路门户大开,右手立即一掌拍了过来,长阳忙起小臂格挡,但却没赶得上,只能一缩小腹,小狗一样在地上滚了几圈才躲开。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为了搅乱,不叫鲁连荣去祸害人家婚事,这一掌之后也轮到她被激怒了。
      这人想必已经看出她是个女孩,才照着小腹下手,长阳若再不拿出拼命的劲来,只怕被他杀了也还要呸一口唾沫到头上。
      黄清这会儿下了马正要来拉架,长阳回头往他怀里一探手,夺了他腰间长剑,就又与鲁连荣战在一处。
      其实今天黄、周二人大婚,她原是不该这样任性妄为的,但这鲁乌鸦身为黄清的舅舅,却先出杀招,她也不想管那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
      都是狗屁。
      因为对方内力远胜自己,长阳不敢接他的剑,只像之前与戴奕打架时候那样,抽空往他剑光缝隙里刺。不过那时戴奕战她是心有戚戚,鲁连荣打她却是全无顾忌,不出十招长阳就已经被他划了满身血口,一身白狐裘都成了花的。
      旁边黄清和跑下花轿的周蓝吓得连声劝阻,长阳却仍不肯认输,反倒把剑使得越发地快。
      这其实是有点奇怪的,刚刚鲁连荣一掌就差点要了她性命,这会儿十几招走下来长阳却只是一点皮肉伤,她心里刚一思索,就见对方长剑横平一扫过来,那镜面似的剑身上映出一抹大红,正是在长阳身后替她捏拳头的新娘子周蓝。
      长阳本以为这一扫是朝自己脸面而来的,下盘定住就要下腰先躲。不过仔细一看,这剑虽然尖头飞得远,鲁连荣握剑的手却还在沉腕凝力,这一剑如果她躲了开去,立即就能从她头顶越过去直取周蓝。
      可惜黄清那个棒槌不明就里,还在旁边傻杵着,长阳膝盖已经弯了下去,便只能将计就计,扔了长剑往地上一缩。
      鲁连荣之前被她的力气吓了一跳,结果发现这女扮男装的假小子也不过只是抱头鼠窜的胆子,难免一时轻敌,再不看地上的长阳一眼,只一跃而起,把蓄满了势的剑尖往周蓝喉间刺上。
      长阳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轻松。
      田伯光的师父以前曾经教过她,说长阳人小身轻,在敌人面前下盘离地那就是破绽,因为一旦被人在半空提住,她有什么力气也要落了下风。
      但鲁连荣显然没有受过这个教训,或者是他肥头大耳,自以为没人撼得动他这一身臭乌鸦肉。
      长阳在前扑到地上的时候是冒了个险的,这一下低头垂颈,破绽大开,若对方半路改刺为坠,落手劈她后颈,长阳可以说是全无还手之力。
      但对方远没有这份心机,长阳只肘腕落地,等他跳起来便飞快地拧身回来,面朝他背后,双手抓住他两脚一提一纵。
      鲁连荣比长阳高了一头有余,膀宽腰圆,这一下整个人往地上一摔,几乎如同麻袋抢地。
      他倒是反应得快,左手一撑想要保住脸皮,但长阳何等怪力,这一撑也不过是多扭脱了一只腕骨,最后还是被她给连人带剑拍进土里,离得近的周蓝甚至都觉得脚下震了几震。
      这下长阳可痛快了,她上前把膝盖顶在鲁连荣后心,手背一抹脸上血迹,笑道:“怎么,你这老乌鸦竟不懂得土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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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阳把鲁连荣脸朝下按进了地里,这下旁边一直傻看的黄清可算反应过来了,他连忙上前,又不敢插手,只劝道:“长阳快放了鲁前辈。”
      长阳却不抬腿,偏道:“放了他去打新娘子吗,天下可有你这么糊涂的男子”
      黄清被她说的尴尬,他其实也该知道长阳是来帮了他的,但毕竟鲁连荣是他表亲,又是门派前辈,脸面还是要顾及的,便清了清嗓子,又商量道:“鲁前辈也是一时糊涂,怎么至于真的打自己的外甥媳妇,今天也算是个喜庆日子,咱们有话好好说就是。”
      长阳还不待说话,被她按住的鲁连荣却先不干了,他听见小辈给他求情,登时便觉得好似受了奇耻大辱,大喝一声,硬是顶着长阳的气力撑起了上身,怒道:“没长毛的丫头,还敢来衡山胡闹,你鲁爷爷给你脸了不是”
      长阳被他的内力激得膝盖一麻,立即跳到一边,却没管之前扔下的剑,而是望着黄清道:“黄大哥大喜的日子,我不与他吵嘴,你去和他说吧。”
      鲁连荣爬起来又要打,被黄清拦下,他倒是不和黄清发脾气,只指着长阳骂道:“我就说这些外门弟子一个个不三不四,这都交的是什么朋友,规矩不通道理不懂,饶她一句便蹬鼻子上脸。”
      这话长阳一听差点就笑出声来,什么规矩道理,他自己想欺负人的时候就当王八放屁,等到他要骂别人的时候,那就又成了天王老子的铁律,天下可还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不过她已经答应了黄清不再吵架,也就只冷眼作壁上观,哪怕旁边的周蓝急得把嫁衣袖口扯成了絮,她也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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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黄清倒当真给他表舅舅劝得消停了些许,鲁连荣和长阳一人领了一根红腰带,系上就算是迎亲队伍的一员了。
      长阳不愿接,她身后的鲁连荣见状立即添油加醋,讥笑道:“看不出这丫头片子还知趣,非亲非故的,大喜的日子就这么一身臭血怎么好意思跟着进城”
      然后不待黄清争辩,他瞟了一眼周蓝的花轿,又拿出他多嘴多舌的毛病,絮叨道:“这城里是衡山派的地盘,你敢把这个外门的丫头抬进去就算了,还要带上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崽子——咱丑话先说,大外甥,你父母可在城里等着,你一会儿还要带这小狐狸精去拜见他们不成”
      长阳闻言也不说话,先抬眼往黄清脸上打量。只见他一脸羞愤不平,嘴唇颤抖,正张口欲辩。
      可鲁连荣却不给他机会,自顾自说个没完:“我受你父母之托,在衡山派对你多加看顾,就怕你年轻不懂事,结交了什么歪门邪道。咱们名门正派没有这样不通礼数的门人,你可知道她师承哪里,如今在何处钻营”
      黄清正要顺口胡诌一个,长阳却立即道:“他没问过。”
      其实是谁都没问过。在场的这些年轻人,他们和长阳相处了两个月,早就熟稔亲善,本来也是什么都不必过问的。
      但这一下众人居然都面有难色,仿佛被说中了错事,黄清倒是硬头皮说了句“长阳姑娘一直与人为善”,但鲁连荣只是冷嘲热讽地道:“你又怎知她不是故意骗你的”他就没法再答了。
      长阳抬头一看,众人垂头听训,各自面有愧色,唯独鲁连荣一人立在中央,眼带得意,仿佛真的做成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其实今天这好舅舅不是来闹婚的,也不是来打人的,他就是要找个机会立威,而这立威用的铁律只消顺手拈来,是不该娶的外门弟子也好,不该信的邪门歪道也好,都是一样借口。
      先前她到岳州送信,周家人问她这性黄的小子是怎样品行,她说“心不坏”,大约是个正直的人。不过现在看来,这正直也正得没什么用处。
      长阳从嘴角里挤出个笑,把司仪官手里的托着的红腰带尽皆掀翻,嘲讽道:“说的好,这城门我当真是不用进的,如若结婚都是这样的无聊事,就算天下有十万有情人又能有什么用处。”
      而如若规矩也都是这样的无稽之谈,就算天下有十万座名门正派又能有什么意义。
      她甩袖转身就走,路过花轿的时候周蓝还出来拉了她一把,说要她跟他们一起进城。
      “婚宴时候刘师叔也会到,这人是掌门莫大的师弟,宽厚正直,一定会还你个公道。”
      但长阳却挣开了她的手,驳斥道:“我的公道又不在衡山派里,要他还什么”
      周蓝一时语结,本想再拦她一拦,结果身后城门里却偏在这时忽然跑出一匹通体银白的骏马,哒哒哒直朝这边冲进来,登时就把队伍冲散,众人也乱成一团。
      周蓝被人拉着一躲,再抬头时,长阳已经翻身上马,跑得远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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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阳满腹冷火,顺着官道一路下行,雪龙则好像心有灵犀一般,只管把四只琢玉一般的蹄子跑得飞快,路上的一层尘土都被它尽皆踏成了细烟。
      她之前和鲁连荣斗剑,用光了大半精神,身上又被开了十几个血口,这么一顿狂奔之下,很快就失了气力。
      路上有人不明就里,看着长阳在马上摇摇欲坠,雪龙又跑得飞快,就连声喊说惊马了,来回呼喝着要上去帮她拉住缰绳。但雪龙却好像以为这些人是要害它背上的主人,任谁靠近也只是急急一跳躲开去,甚至速度也越发地快了。
      最后帮她拉住了马的是东方不败。
      他不知从哪里追了上来,蜻蜓点水一般落在她身后,出手如电,一把紧紧拉住了飘荡的缰绳。
      这让长阳想起了她在洛阳被他相助的时候,东方不败也是这样从她身后探手过来,然后把她紧紧按在他的胸前。
      那时候长阳没有看他,这次她却把细细的脖颈枕在东方不败的肩膀上,仰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东方不败有一双漆黑洗练的利眉,眼角像女子一样填了笔朱砂,每当他凝神看人的时候,那眼神便狞戾又惑人,几乎让人不敢逼视。
      但长阳却笑了出来,她这一次南走衡山 ,虽然说走的不情愿,但怎么也还觉得是参加喜事,结果到头来这些人却没有一个不碍她眼的。
      好看的,大概只剩一个东方不败了。
      长阳把脸一偏,额头几乎贴进对方肩窝里,她不说什么斗剑和吵架,只道:“有姐姐和我说朱砂伤眼睛,你怎么不换胭脂。”
      东方不败把她身体扶正,淡淡道:“敢情你这一身血点,也是拿胭脂染了狐裘”
      长阳闻言大笑,迎着风把她那粗哑痛快的笑声撒了一路,一直到胸腔都被风呛得生疼,才觉得今天这一口气终于算是出了个干净。
      然后她闭上了眼,像大人那样叹了口气道:
      “谁挨了刀剑能不流血,只是气在上头,不想在天下第一的教主大人面前哭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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