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记》叶侠

6、朝堂风云之开始

　　这天，上早朝，勤宣大殿上，卫玥和左家父子同时回的康平，今日都在朝上，皇上先赞扬了三位一番。然后各位大人回禀了年终各部的事，皇上就宣布了年后赛牧族要来使团提和亲之事，和嘉国使团出使大齐以表友好之事。
　　“和亲之事，卫玮负责。”皇上吩咐道，想了想，又说：“卫珏从旁协助。”
　　卫珏在早朝一直是个摆设，每天只要报道就行，比左时安还闲。这突然被皇上点名，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见大臣都在看自己，垂下头赶紧应下。
　　之前大齐出使嘉国就是卫玥负责前去的，所以年后嘉国来使还由卫玥负责。这次卫玥从各地走访回来，差事办的不错，精神也好，就是看着瘦了些。皇上龙颜大悦，赏了好些东西下去。卫玥接了赏，依旧话不多，只是平静地谢了恩。不像那两个哥哥，什么时候都不忘恭维皇上一番。卫珏都替卫玥可惜，这么好的露脸机会，浪费了 。
　　下了早朝，四兄弟一起走出大殿。卫玥最先告辞离去。卫玏看着卫玥的背影，笑道：“四弟还是这么特立独行。”说完又转头看向卫珏：“父皇现在越来越看重珏弟了，珏弟可要好好干，不能辜负了父皇的期望。”
　　“父皇是见我懒散，看不下去了，才给我安排事。不过和亲之事，大哥吩咐就是，小弟定当竭心尽力。”卫珏摆摆手，自谦道。
　　“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年后我们再议。”卫玮不知在想着什么，敷衍道。
　　卫珏笑着应了声好，便也告辞回去了。
　　“我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三弟要去看淑妃娘娘吧，我们一起走。”
　　卫玏应了，两人便一起朝后宫走去。卫玮边走边和卫玏商量：“父皇现如今越发看重卫玥、卫珏了。卫玥我不担心，卫珏怕是有再起之势。趁着这次和亲之事打压一下他。”
　　卫玏知道卫玮做事狠，怕他太过分，忙劝道：“许真是卫珏自己说的原因，大家都知道，朝廷是不养闲人。我们再看看，以免父皇知道了我们背后动手脚，责怪我们。”
　　卫玮听了卫玏的话，确实也有道理，点点头先答应了。
　　这边卫珏捂严实了披风正往宫门走，边走边想：这练武的就是不一样哈，两句话的功夫，卫玥就走没影了。卫珏又忽然意识到，现在四位皇子全部就位，都在康平，都已成年，这争夺储君之位是必然之势，争储的路上踩死个把人极有可能，他必须保证自己能安身立命。之前是自己想错了，现在这个时候理想不重要，活着才最重要。要怎么做……对了，师父！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师父摊牌，寻求帮助。
　　想好一切，卫珏就打定主意，出了宫门就去阚府。
　　没想到才出宫门，卫珏还没坐上马车，就被追赶而来的左时睿拦住了：“我说，我不过是向皇上禀报了几句，你就走到这了？让我一通好赶。”
　　“你现在是大将军了，难见。我这不是赶紧回府，让人去你那儿排队么。”卫珏口头打趣道，低头却吐了吐舌头，他一直盯着卫玥，倒把他这好兄弟给忘了。
　　“咱哥俩谁跟谁啊，必须给你插队。”左时睿也顺话笑着说。
　　“走吧，去我府上吃饭，就当给你接风了。”卫珏顺势搂过左时睿的脖子，往自己的马车上带。
　　“好啊！”
　　说定了，左时睿便让人把自己的马牵回左府去，上了卫珏的马车，往珏府去了。
　　珏府小偏厅里，两人相对而坐，卫珏给两人倒上茶水，又让张叔吩咐厨房多做几个左时睿喜欢的菜，才坐下来听着左时睿对边境的风情侃侃而谈。卫珏有些感慨，在康平，真心相交的人不多，左时睿算其中一个。左时睿这人虽也颇有谋略，与人相交却很直爽，是不可多得的挚友。他和左时安长得有些微相像之处，一样的玉树临风，不同于左时安的桃花眼，左时睿是剑眉星目，眉眼间有刚硬之气，身材也要比左时安健壮的多。
　　聊到这次和亲，卫珏问左时睿：“这赛牧族怎么好好的要和我们大齐和亲？”
　　左时睿喝了口水，有些不屑：“嗤，和亲这事吧，每位皇帝在位时都有。听说这次是因为他们老族王身体不适多时，政权交替，内部动荡。所以才和我们和亲，以防内忧外患。”左时睿对这样的手段是极其看不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那么多大老爷们，却要靠一个弱女子来得到安定。说好听点是牺牲一人为了民族大义，说难听点就是舍弃一人成全一帮人的私心，让人不齿。
　　卫珏一看左时睿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他是个将军，正直，有责任。看不得这些手段，如此愤慨，多少也夹杂了些对丢失的那两个郡的耿耿于怀。可每个朝代有每个朝代的无奈，简单的分是非对错，狭隘了。
　　张叔领人端了饭菜进来，两人边吃边聊。
　　“你和左上将军都回来了，祁山郡是谁看着？”卫珏怕左时睿钻牛角尖，换个角度继续问。
　　“是李副将，常年在祁山郡驻守。经验丰富，做事稳妥。他在我们就放心。”左时睿介绍了下，想到李副将是在祁山郡一路从小兵升上去的，没有来过康平，卫珏应该不认识他，多问了句：“你不知道这个人吧。”
　　“嗯，听说过。”
　　“说起来祁山郡也有段时间不安宁了。”左时睿想起个事，和卫珏说道：“赛牧族有队游兵总在祁山郡晃荡，领头的人力大无穷，性格狡诈，骑的马又快。成天的在人眼皮底下搞些小动作，百姓都受到了不小的骚扰。我们有心打，也只能打过祁山口，等我们撤回了，人家隔一天也跟着‘撤’回来。”左时睿着实有些头疼，喝了口水，又恨恨地骂：“赖皮，无赖。”
　　“是么，”卫珏看左时睿是真的烦，喝了口水给他出主意：“和亲之事是赛牧族先有求于我们，可以让皇上提条件，让他们退回临安郡。祁山郡是防线，失守了，他们长驱直下，大齐可就不保了。”
　　“提了，我和我爹回来就为这事。唉，真想打过去。”左时睿拿着筷子，使劲戳了几下碗。
　　“大齐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国力不增反退，条件跟不上，只能缓缓。”卫珏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左时睿，劝：“如今赛牧族提出和亲，对于我们来说，其实也算是好事。给了我们大齐休养生息的时间，等来日时机成熟再全部讨回不迟。”
　　“嗯，希望不用等太久。”
　　两人又聊了会，左时睿就告辞回府，准备过年的事宜了。
　　天有些晚了，卫珏想了想，还是早些去阚府打算的好。趁着夜色，卫珏便带着初一出门去了。
　　到了阚府，大家都在，阚子明、陈伯和阚欣都在院中认什么草药。
　　卫珏先喊了声：“师父！”朝陈伯微微颔首，又对阚欣说：“初一在这儿，这不常吃的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都告诉他，回头再让初一告诉我。”
　　其实这些卫珏早就都清楚，阚子明对于卫珏的事很上心，次次都要交代好几遍，卫珏想记不住都难。这么说也只是想成全一下阚欣的心意。
　　阚欣愣了一下，见卫珏朝自己眨眼睛，马上反应过来，欢快地应下：“好啊！”赶紧朝初一走去，路过卫珏，小声地朝他说道：“谢谢珏哥哥！”
　　卫珏笑笑，拍拍阚欣的头：“去吧！”
　　安排好了那两位，卫珏看向阚子明，阚子明朝他点点头：“进来吧。”说完转头率先进屋了，卫珏跟上。
　　到了屋里，阚子明给卫珏倒了水，先说道：“听说皇上最近派了不少事情给你，又让你协助二爷谈和亲的事。”
　　“嗯，怕是碍了有些人的眼了。”卫珏苦笑。
　　“那你呢，你真的不想……”
　　“实话和师父说吧，我对这座城、这个国无所求。倒是希望可以收回那两个郡，一生戎马是我从小到现在的愿望，只是身体好像不允许吧？”卫珏摊了摊手，作无可奈何状。
　　“其它想做什么，我帮你。一生戎马你想都不要想，不要砸了我的招牌。”阚子明极不赞成地看向卫珏。在阚子明眼里，这人就是这样，少什么就好奇什么。卫珏的想法他理解，但绝不赞同。十几年的悉心调养才差不多像个正常身体，说呕心沥血也不为过，他绝不允许出什么差错。见卫珏也没有多坚持，笑嘻嘻地应下。阚子明缓了缓语气，继续说：“想必你也有些猜到，师父是江湖人士，是天南帮传人。师父原想，你若想要那个位置，师父帮你。你若不想，就把天南帮交给你，保你一生无虞。现在看来，你志不在此。也罢，再想想，以后再看。”
　　“谢谢师父！”卫珏是真心的。在康平，能如此对自己，除母妃外，怕再无一人了。收敛了下情绪，卫珏又问了另一个困惑：“赛牧族内乱，我们大齐国力也不强，要想相安无事，原也不必和亲。只要他们收敛，我们也不会无故挑衅。您说，多这一出和亲是为什么？”
　　“你想过没有，和亲，与谁和亲？除了你母妃外，和亲公主都是做正位。二爷不可能，他已娶了正妻。你也不可能，皇上不可能冒这个险。毕竟你母妃就是赛牧族人，亲上加亲，壮大你的实力，威胁皇位，这是不被皇上允许的。剩下三爷和四爷，我想淑妃娘娘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阚子明本不想现在和卫珏说这些，想让他多过两年快活日子。但卫珏已在慢慢卷进这些事中，以后也会越卷越深，早知道比晚知道好，索性给他透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