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记》叶侠

45、首战

　　等一切闲杂的事都处理妥当，左时睿请了李副将、老军师和卫珏等一众人等在议事厅商量战术。
　　祁山郡这样的地方，易守难攻，左家守护多年一直平安无事，可要主动出战临安郡也不易。出了祁山口到临安郡之间，除了北面是荒山，其余之地一马平川，不管是扎营还是进攻都极大可能会被偷袭。如果直接攻城，敌守我攻，赛牧族人又身强体壮、骁勇善战，定会让我方损失惨重，也不一定会攻下来。战术一个一个被否，一时之间难住了众人。
　　一天天过去，战时物资马上就到，意味着皇上定下的战机也即将到来，可战术还没定下来，左时睿是既兴奋又犯愁。着急上火，左时睿嘴上起了个大燎泡，皱着眉头黑着脸，天天在大厅走来走去。吓得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卫珏兴奋紧张也犯愁，无处释放又想装淡定，见天地逗左时睿：“你知道钟馗长什么样么？”
　　左时睿：？？
　　卫珏好心解释：“就你现在这样。”
　　左时睿赏他个大白眼。
　　卫珏又说：“今年夏天，将军府肯定蚊子少。”
　　左时睿：？？？
　　“只要你保持现在这样，嗯，对，就这样皱着眉头，夏天肯定能夹死不少蚊子。”
　　左时睿已无力再有任何表现。嗯，忍着，他是大齐皇子，“欸，我说你想想正事吧！别总耍嘴皮子。”
　　“知道了。”看着左时睿隐忍的表情，卫珏见好就收，赶紧溜。出门撞见百里情和初一，两人最近成双入对，啧 ，还挺搭！卫珏看看四周，没见着聂青，便问他俩：“聂青呢？”
　　初一回答：“在帮着将军府里做些事。”
　　“是么？”卫珏若有所思，“他现在在府里么？”
　　百里情：“不在吧，我刚瞧见他出去了。”
　　卫珏瞧了眼府门方向，对初一说：“初一，你明天跟上聂青，不用做什么，只看看他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初一点头应下。
　　百里情见卫珏看着府门方向出神，拍拍他，神神秘秘地说道：“走，带你俩去个好地方。”
　　卫珏这两天想战术想得头昏脑胀，想着去换换脑子也好，便随了百里情出门。
　　出了将军府，走过集市，三人七拐八拐，最后百里情在一不太整洁的小胡同口停下。
　　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来，卫珏深嗅，“是张寡妇的面？”
　　“嗯——”百里情拖长了音，对着卫珏惊叹道：“珏爷真是好鼻子！”
　　初一也惊讶，他时时跟着卫珏，两人在康平也只吃过两次张寡妇的面，没想到珏爷就记住了。
　　卫珏才不在乎他们的惊讶，只是惊喜道：“真是？你开的店？”
　　百里情骄傲：“可不真的，这可是我花好些银子才从张寡妇手里得来的秘方。我以前啊，离了康平什么都不想，就想着这碗面。所以四处开了这样的店，这次可真是歪打正着了，咱们正好待在我开面馆的地方。”
　　三人边说边往里继续走，巷子深又有些杂乱，得时时注意着脚下。初一疑惑地问道：“你这地方选的……”初一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你就不懂了，”百里情瞟了初一一眼，难得给他们讲回生意经，“这地方寸土寸金，银子得使在刀刃上，不能浪费。我这的客源主要以小商贾、家境殷实的富贵人和四处游历的文人墨客为主，这些人极善探寻新鲜事物。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让他们寻一寻，找一找，乐趣自在其中。一份乐趣，一份面香，这面馆自然会被越传越好。我这生意啊，只赚不赔！”百里情又以一种嫌弃的表情看初一一眼，打趣道：“要是依你那种想法，把面馆开到街面上去，房租又贵，面香因沾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气味而大打折扣，生意肯定不尽如人意，我怕是没得赚喽！”
　　说着话三人就到了地方，听百里说在这做面的是个家贫却老实能干的大嫂。这倒是能看出来，因天气原因店内有些昏暗，但看得出来收拾的很是干净整洁。
　　这张寡妇的面，面寻常，这菜也是最普通的青菜叶子，就是这汤头，忒香！
　　三人原是抱着尝鲜的念头出来。走了这会路，三人倒是着实有些饿了。点了三碗面，又要了两碟小菜。
　　在这阴沉沉的天气里，一碗又香又热腾腾的面下肚，就俩字，舒服！
　　吃饱喝足，回去的路上，卫珏想到什么，问百里情：“你在这附近还有开的这样的面店么？”
　　百里情：“没，百公里内独此一家 ，这叫面以稀为贵。我告诉你们……”
　　百里情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天给他们讲的生意经比过去几年说的都多。初一认真听着百里情的话。
　　卫珏却没听百里情后面说了些什么，只想着哪天要带自家姑娘来。好几天没见了，卫珏有些想她。之前山高路远，见一面不容易，卫珏想司徒西亚想得厉害。这会子，他们能经常见面了，卫珏依旧想姑娘想得紧。
　　第二日，卫珏没出门。时间紧迫，他对着沙盘想了一整天。看的眼睛疼，卫珏闭目休憩的时候，初一敲门进来，告诉卫珏：“禀告珏爷，聂青今天出门后只去一小摊前买了两个饼，然后就回来了，再没出过门。后来我又返回那饼摊等到那人收摊，那人把东西放在城中一普通的小院后，换了身装扮出了祁山口，往赛牧族方向去了。”
　　卫珏点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饼摊？那人一直在卖，还是就今天卖？”
　　初一说了自己的想法：“不像是只今天在卖。之前我随珏爷出门的时候，我见过那人在那里卖饼。”
　　“确定？”卫珏摸摸鼻子，问初一。
　　初一很肯定地点点头，“那人摆臂很大，我有印象。”
　　卫珏笑了一下，飞快地思索着，“聂青是偶然还是故意去那的？聂青若是无心，这也未免太过凑巧了。聂青如果是有心去的，那他们这联系够方便的，咱们只要一有什么动静，赛牧族人很快就能知道。说不定赛牧族已经知道我们要开战了。”
　　赛牧族要是明目张胆的先开战，卫珏倒不担心，毕竟祁山郡也不是座容易攻下的城池。就怕赛牧族人同以前一样来阴的。
　　初一同意，问卫珏：“珏爷，要不要我现在去把聂青捉住。”
　　卫珏摆手，若有所思：“不用，先不用。让我先想想。”又叮嘱初一，“你这几天不要过多和聂青接触，尽量跟紧我。”
　　卫珏怕初一太过耿直又带着仇恨，不自觉露馅了或者忍不住动手杀了聂青。
　　初一知道卫珏担心什么，服从地点点头。他也怕自己失手杀了聂青。他恨皇上，恨那些贪官，却更恨赛牧族的人。安安稳稳的在各自的家乡生活多好，非要无端挑起两国战事，殃及百姓，祸及无辜。卫珏是皇子又流着赛牧族人的血液，两样都沾，却也是初一生命中为数不多待见的人之一。卫珏给了初一友情和信任，初一心甘情愿给予卫珏同等的忠诚和保护。
　　春日的夜凉如水，周身彻寒。
　　绛瑞轩的书房亮如白昼，初一陪着卫珏通宵。
　　卫珏催促初一去睡。初一不愿，倔强的留下，他知道自己回去也睡不着。初一出神地想着以前的事，母亲的笑，钟山寺的师父，那些野兽的獠牙……他已经很久没想起那些事了。偶尔回神，初一起身帮卫珏添些茶水、换根烛火。
　　卫珏沉浸在自己的大脑风暴中，他在不断完善自己心中的战术，力求尽善尽美，万无一失。天微微亮的时候，卫珏终于抬起了头。
　　通宵这样的事，在这个时代卫珏这还是第一次。在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卫珏每天都早睡早起，乖乖宝般。哪像在21世纪，通宵打个游戏、看个球赛什么的，那都是是常有的事，人不通宵枉少年，谁还没沉迷过什么。
　　战术定下来，卫珏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下。正巧到吃早膳的时候，他俩吃了早膳，卫珏和府里的人说自己要做重要的事，让人别来打扰。然后带着初一悄悄回了卧房，给初一打了个地铺，卫珏自己往床上一倒，睡觉去了。
　　初一看着那地铺，心情复杂。在万兽场，不管什么原因，是不允许倒下的，除非被兽咬死。在珏府，仆从若没特殊病情是不可以在白日偷懒睡觉的，再加上自己习武，熬夜守着主子更是应该。
　　卫珏那传来轻微的鼾声，是已经睡着了。初一便也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