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记》叶侠

10、康平二三事

　　就这样，热闹又祥和的过了几天。会会好友，聚聚餐，四处转转。年节差不多就过完了。到了十五，康平到处都是灯展，各家也会挂上灯笼，然后到街上放焰火，猜灯谜。这时候的各种小吃摊生意最是兴隆，大人们满满笑意，小孩们拿着糖葫芦、小吃四处乱窜……人们在抓着年节尾巴尽情地释放，似乎过了今天就不再有高兴的资本，生计的负担让人们把这天，当最后一天一样尽情的享受。
　　在卫珏眼里，这样的烟火热闹倒是比21世纪的春节更有年味。
　　年初开朝，便是两国来使的事。卫珏得跟着卫玮处理琐事，虽然卫珏极想兄友弟恭，奈何卫玮却不这样想，两人面和心不和，虚与委蛇。卫玮时不时给他出些难题，卫珏没得人提点，自己摸着石头过河，幸而长了个七窍玲珑心，还算顺利的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但卫珏心里憋屈，就每天找张叔诉苦，然后让张叔给他做些阚师傅让少吃的吃食，又要烫些好酒，说是为了聊以安慰。
　　张叔心知肚明，这珏爷明显就是为了口腹之欲，找的理由倒挺冠冕堂皇。却也随了他，少吃些也无妨。珏爷也确实辛苦。
　　赛牧族来使到的前一天，卫玮终于得了空闲，便约了卫玏到府中小聚。卫玏欣然应约。两人没有喝酒，煮了一壶茶，一人一软榻看夕阳，各有心事。
　　卫玏：“赛牧族来使的事，二哥都安排妥当了？”
　　卫玮品一口茶，点点头：“嗯。”
　　“那珏弟做事可还好？”
　　卫玮看他一眼，“好啊。做事滴水不漏，该做的一分不少，不该做的一分不沾。向父皇回禀也从不抢功。”卫玮顿了一下，又有些疑惑的轻声叹：“倒叫我看不清了。”
　　“这样不是最好么？那二哥该放心了，二哥必能达成心愿。”卫玏笑着转头看着卫玮回，他其实希望卫玮收敛些狠厉凶残，对兄弟宽仁些。
　　卫玮一笑，“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娶赛牧族公主该是一定的了，你准备好了么？”
　　“我也不知道，倒想让给他们两个。”卫玏转头看着天上那最后一抹余光，沮丧道。忽地想起幼时读的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不知怎的，卫玏竟有些生了怯意，想反对又不敢，不反对心又不甘。
　　“你这话说说就罢了，别说我不会赞成，淑妃娘娘也不会同意。”卫玮撇他一眼，告诫道。
　　卫玏苦笑：“我知道。”但心中不禁郁闷，脑中闪过一娉婷女子，飘远了，似梦，似烟，再抓不着了。
　　第二日，赛牧族来使到了，卫玮携卫珏等相迎，安排住在了来朝馆。
　　第三日上朝，双方就和亲的事进行一番商谈。赛牧族方面同意了祁山郡的游兵退居临安郡等条件，但是也直言要将公主嫁于卫玏为正妻。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按惯例和亲公主嫁给谁，是由大齐皇帝决定，再由赛牧族看是否同意，同意就一拍而定，不同意再商量。这样由赛牧族直接提出嫁给谁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当年宸妃定要嫁给当今皇上。
　　朝上各人脸色不一，皇上倒是淡定，欣然同意了。这一天下来就商量了七七八八，比往年倒快了许多。
　　下了朝，卫玮和卫珏又一道送众来使回来朝馆。
　　两人回府的路上，卫玮相邀卫珏同去喝茶，卫珏懒得应付，歉意地回：“真是对不住二哥，今天与师父约好了去把脉，改天吧。”
　　“没什么对不住，身体要紧，那改天。”卫玮这天心情好，难得通情达理。
　　两人在街口分道扬镳。
　　卫珏也不是哄卫玮，他确实要去阚府，只是是顺便把脉。
　　在马车上，卫珏忽地想到聂青似乎好几天没跟着他出来了，他这几天忙，也没太注意，便问初一：“平常聂青出门最积极了，最近怎么不常见他，忙着干什么？”
　　“他最近起夜频繁，人也没精神，许是身体不适。不过张叔已让人给他开了药，在休养。”初一回。
　　卫珏点点头，思索着什么，嘴上随便应道：“是么。”
　　在阚府，阚子明为卫珏把了脉。罢了，卫珏对师父说了朝堂上的事，感慨道：“我们猜中了结果，没想到过程也这么顺利。”
　　阚子明收着东西，回卫珏道：“不受道德明礼禁锢，只求互惠互利，简单了，也就快了。”
　　这个世界有太多自作聪明的人，把老天的第一次谅解当作是别人愚蠢，接着一而再再而三的直至深渊，痛哭流涕，悔不当初，恳求改过自新的机会。哪里是没给过机会，只是被自己想当然的漠视掉了。
　　陪着赛牧族来使转了几天，卫玮、卫珏又与其商量了和亲事宜的细节，才送走他们。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和亲事情，皇上高兴，给了卫玮和卫珏嘉奖和赏赐。
　　清闲下来，卫珏休息了几日，每天继续处理些琐事，甚是无聊。
　　这天下朝，卫珏又是悠闲地往外走，想着是去找左时睿，看看他的亲事到哪步了？还是去看看左时安？听说他最近在替皇后娘娘办事。要不去师父那？唉，真是好无聊啊！在康平，该看的看了，该转的转了，该做的做不了，也没有电脑手机，卫珏都快闲疯了。
　　卫珏左右乱看着，勤宣大殿内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就卫玥从里面走了出来，想来是与皇上回禀嘉国来使的事，所以迟了。其实说起来，大家每天都见面，卫珏和卫玥说的话却寥寥无几，亲近不够，陌生有余，也许是比点头之交好那么点？
　　卫珏心里一想，眼珠一转，朝着卫玥走过去：“四哥！”
　　卫玥转头看向卫珏，回道：“珏弟，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最近闲着没什么事，要不我给你打下手去？我可会打下手了……”
　　“行。”卫玥道。
　　卫珏愣住了，这么痛快？卫珏原本只是开个玩笑，逗逗卫玥，为他那雷打不动的面孔能出现一丝丝缝隙。没想到卫玥竟答应了，许是听烦了他的话？
　　回过神来，卫珏也不管那么多了，笑嘻嘻地和卫玥一起走。
　　“听说来使是慕容三公子，品貌非凡，风流倜傥，名声挺大。”卫珏笑着打探。
　　“嗯，是嘉国一王爷。因为才华横溢，口才了得，极受文人待见，大家私下都称他为慕容三公子，也叫三公子。随行还有个西亚将军，和一干侍从。”又看一眼卫珏，冷静道：“没你品貌非凡。”
　　卫珏一听乐了，知道自己长的帅，但被人这么一本正经地夸还是第一次。不过，嗯，还挺受用。
　　卫玥在卫珏心中的好感度瞬间上了一个台阶。
　　这天从卫玥府里办事出来，卫珏哼着小曲。这与卫玥做事和与卫玮做事就是不同，心境不同，处事态度自然不同。虽然卫玥也没有绝对的坦荡磊落，但人还算真诚，他时不时也会提点提点卫珏。而卫玮就不同了，卫珏在那是，多做一分累，少做一分怪罪，得提着十二分的小心，身心俱疲。所以这次意外的与卫玥共事，卫珏心情舒畅。
　　出了玥府，卫珏坐马车回珏府去。经过左府，想到好长时间未见左时睿了，便决定进去见见他。
　　卫珏让人进去通报，不大会儿，左时睿就出来相迎：“听说你最近挺忙，怎的这会儿来我这儿。”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一起往府里走，卫珏凑近些，边走边笑着说：“来看看你的婚事准备怎么样了？”
　　左时睿脚步一顿，惊讶地看着卫珏：“什么什么，你知道什么？”
　　“你不是心仪常娉婷小姐么？”
　　“时安说的吧，只是还没提亲，哪来的婚事。”左时睿脸上难得的现出一抹红。
　　这次换卫珏惊讶了，“不短时间了吧，怎么还不提亲？等你回了祁山郡，下次再回康平，人家就嫁人了，你就后悔去吧！”
　　左时睿垂着脑袋：“她最近心烦，我不想逼她。”
　　卫珏赶紧开导他，可别因一时心软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这怎么能叫逼呢！你看，你们家世都不错，她不用愁生计。你人也不错，又喜欢她，会对她好，你高兴，她也会幸福。这是天作之合啊！人心都软，日子久了就都忘了，也就眼前的才是实实在在的。感情这事，有你以前对她的一见钟情，就可能会有她以后对你的日久生情的。”
　　左时睿点点头，他觉得卫珏的话很有道理。
　　两人一起进到屋内。
　　“时安呢？”卫珏进门就没看见左时安，随口问了一句。
　　“他和我爹一起进宫了，应该是去回皇后娘娘的差了吧。”
　　“看来皇后娘娘挺喜欢时安，说不定你家时安还会做个驸马呢！”卫珏觉得以左时安的心智，长辈很难不喜欢他。如果时安能做驸马，对左家也是益处，比起其他人，卫珏也放心让成安嫁给左时安。
　　“谁知道，时安的心思，猜不到。”
　　“你先抓紧你自己吧。”
　　两人坐下，相对喝茶。
　　左时睿朝卫珏举了举茶杯，“谢了！”
　　卫珏高兴，也举了举茶杯示意。心想：还不算个榆木疙瘩。感情是一回事，互利是另一回事。左家军功颇丰，即便不到功高震主，对皇上来说也是个忌惮。左家和常家结为亲家，左家也会多一重保障。常大人是监御史，又与御史大夫交好，至少对于皇上还会是个顾忌。对左家是很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