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鸟》诶呀

7、第 7 章

　　一时无事。

　　三天后，幽兰叫阿三他去取衣服。

　　最近身子一直不是很爽利，总觉得倦怠。于是阿三让幽兰自己去取衣服，自己在仙客来等他们。

　　阿三要了个桌子，一壶茶，几样点心；边吃东西边等人。

　　坐了一会，外边传来糖葫芦的叫卖声，阿三让小二去买了几串糖葫芦。

　　自己从来没吃过呢，糖葫芦。味道怎样呢？

　　以前看端木买过几次，暴暴好像很喜欢吃。

　　糖葫芦买回来的时候，幽兰已经取好衣服过来了。

　　看了看那几串糖葫芦，打趣道：“三儿，几岁了，还吃糖葫芦？”

　　阿三笑笑不语。

　　“已经中午了，我们吃了饭再回去？”

　　一时没异议，幽兰叫了几样小菜。

　　阿三胃口不好，吃了几口饭后，就没了胃口。看着桌边碟子里的几串糖葫芦红红的，亮晶晶的，透明的糖衣裹着饱满的果子，好像随时都会裂开一条缝，黏黏的糖浆流出来。

　　阿三小心翼翼的取了一串，试着舔了舔；好甜。

　　这就是糖葫芦的味道吗？

　　咬下一颗，用力嚼了几下，甜甜的渗出酸。

　　桌上几人都呆呆的看着阿三，张得大大的嘴里，可以看得见忘了咀嚼的饭菜。

　　阿三挑了挑眉，“怎么了？"

　　幽兰赶紧闭上嘴巴，用筷子指着阿三后面。

　　后面有什么，阿三无声的望着幽兰。

　　幽兰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三儿，你认识后面的娃儿？”

　　“诶？”
　　阿三疑惑的转身：暴暴抱着一张大饼，大大的眼睛噙满眼泪，却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小嘴一扁一扁的，想哭却有强忍着的样子，楚楚可怜。

　　颤抖着双唇，阿三伸手想擦去孩子眼中的泪，那孩子已哭着扑过来抱住阿三的背；“阿姆，阿姆...."

　　阿三转过身子抱起孩子，嘴中喃喃念着“暴暴，暴暴....”边拍抚着孩子的背。

　　身后的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温情在眼中一闪而过。

　　幽兰等人看得眼都直了，半响才呆呆的呢喃道：“三儿原来真的是逃家啊！”

　　大家都坐了下来，一时无话。

　　阿三几次想开口，却又无话可说。

　　这时，端木开口了：“我们是来接，接三儿回家的。”

　　因为从来没叫过阿三，语气有点生硬。

　　“阿三，原来你是真的逃家啊？那你说你没有家，啊？”

　　听幽兰这么逼问，阿三很是尴尬；“我，我...."

　　端木看向阿三，认真的看着，认真的的语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三一愣“告诉你？告诉你什么？”

　　端木从怀里掏出那个小香囊“这个。”

　　阿三一看见那个小香囊，想到那个来不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夭折了的孩子，眼泪就流了下来：“是啊，为什么不告诉你？”

　　呢喃了一阵，声音蓦的尖利起来：“为什么告诉你？你是我的什么人？丈夫吗？”

　　“两个月了，你知道吗？那个孩子已经两个月了，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是一个好母亲。”

　　泪，一滴连着一滴掉下来。暴暴边用小手帮阿三擦眼泪，便安慰着：阿姆不哭，不哭，哭了会变丑丑噢。
　　阿三不禁抱紧了暴暴。

　　“那孩子很乖，从来没有闹过，一点反应都没有，以至于把他给忽略掉了。没了后才感觉心痛，你知道孩子没了我有多痛，我有多痛！你知道吗？回家后没看过我一眼，你怎么会知道。

　　三天，三天没看过我一眼。”

　　端木看着激动地阿三，不是没有内疚的，眼中的心痛也是真的。

　　伸出双手想紧紧抱住小人儿，手伸了一半被阿三打了下来。

　　阿三却平静了下来，擦了擦眼泪，笑着；“你现在来找我，想要孩子吧。那个真是对不住了，没了，以后都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再也不会有了。所以你走吧，不要再找我了，我再也不能生了。暴暴你带走吧，那孩子跟着我只会吃苦，况且你也不会让他跟着我，我也舍不得。”

　　端木愣愣的接过阿三硬塞过来的暴暴，不明白阿三刚才说的什么。

　　孩子没有了，这个已经知道了；再也没有了，阿三说再也没有了什么意思。

　　不等端木想明白，知道阿姆抛弃自己了的暴暴，拳打脚踢的不愿离开阿三的怀抱。

　　阿三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暴暴紧抓着前襟的手，硬起心肠大叫了声：“放手！”

　　暴暴吓得松开了手，阿三趁机推开暴暴。

　　“暴暴，阿姆不要你了，你以后好好听爹爹的话，别淘气。以后有了新的娘要听他的话，知道了吗？”

　　说完转身跑出了仙客来，吓傻了的幽兰等人见状忙跟了出去。

　　“再也没有了，再没有了？”端木喃喃。

　　一旁的小二看不过去：客官，“再也没有了就是说你娘子以后生不了孩子了。”

　　端木一怔，生不了了。想着药庐和卧房里那么多血，小人儿会是怎样惨烈的痛，不由虎目含泪。

　　阿三，我也很痛，心都碎成粉末般的痛。

　　虽然一开始说不上爱不爱，但两个月零七天的相处，怎么会没有一点感情？

　　自己一开始就是喜欢的，那么喜欢，要不当初也不会.....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端木，被小二的喝醒了。

　　“客官，那个，人已经走了，你要不要去追？”

　　端木听小二这么说，抬头看了看四周，不见了阿三的影子，心中一急，抄起暴暴就追了出去，后边店小二急追了出来，“客官，你们都没付账啊！”

　　人群中走出一中年大叔；“小二，多少？我替他们付了。”

　　大叔闪身离开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少爷，这次可别让人给跑了。”

　　却说阿三一路奔回百花楼，冲进自己卧房，收拾起了东西。

　　不一会，幽兰也奔进了百花楼，冲进阿三卧房。

　　“三儿，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

　　阿三没理他，自顾自把一些碎银，药瓶药罐塞进包袱里。

　　“剩下的留给你，你不要的话给荣妈妈，没时间了，我得走了。再见幽兰。”

　　前后不到一刻钟，阿三已提了包袱奔出百花楼，远远传来一句“姐妹们，帮我转告荣妈妈，三儿走了！”

　　奔到城门客栈，阿三要了间房，打算等晚上再出城。

　　小二出去后，阿三转身关了房门，打开包袱，里面全是些瓶瓶罐罐和银子，一件换洗的衣服也没带。

　　阿三摇铃唤来小二，让小二把饭菜端到房中，给了些银子让帮买套颜色鲜艳的衣服和一些头饰。

　　小二走后不久，阿三要的东西就送了上来。

　　这么快，好像有人事先准备好了一样。

　　展开衣服，颜色是鲜艳的橘红，这布料也太好了吧！

　　打开头饰盒，里面是一支莹白的簪子，通体血红的一对镯子，花样繁复的翠绿耳坠，还有其他的一些。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自己那几两银子能买这些？

　　阿三不由高声唤道，“小二，小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二不迭声的应着，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客官，怎么了？”

　　“我给你的银子买不了这些吧？这这些是怎么来的？”问到最后，阿三不由严肃起来。

　　小二一个激灵,脸上堆满了笑，想着措辞：“这位客官，那个，这些是几个漂亮妇道送来的，最漂亮的那个好像叫什么幽兰。”

　　原来是他们啊，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没事了，你下去吧."

　　吃完饭，让小二送水上来梳洗一番，换上那件艳丽衣服，精心盘了个百凤朝阳髻，把能插能戴的都插上戴上，瓶罐装袖中，银钱放前襟。

　　趁着城门将闭，出城。

　　阿三从客房走出，下了楼，在大堂看见了暴暴和那个人。身子颤了颤，又想着现在应该没人能认出自己，给自己壮了壮胆,假装漫不经心的从父子两桌旁穿过。没反应，庆幸没被发
　　现的心情掩饰心里一闪而过的失望，没认出自己来呢，是不是上天也觉得自己该离开呢！

　　疾走两步跨过门槛，留在门里未及跨出的脚被小小软软的身子抱住了。

　　阿三顿时定住了，没有回头，极力拖动双腿想走，端木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你想去哪儿！”声音里各种情感暗涌奔腾，却又感觉是什么都没有，只是平稳的冷静。

　　阿三缓缓回转身子，被发现了呢！

　　“我去哪儿，这位公子，与你无关吧！”

　　“我再说一遍，你到底想去哪？？？？？？？？”

　　“我说了跟你无关！！！！！！！！！！”

　　弯下身子拍拍暴暴的小脑袋：“暴暴，要乖哦。乖乖的，阿姆会回来看你的。放手！你放手，阿姆不会走的，乖，听话。”

　　暴暴把头埋在阿三下摆里，不出声，也没放开手。只是渐渐晕开的湿渍，哭了吧。
　　阿三无奈的叹息，抱起暴暴，轻轻拍抚孩子的背，轻柔的哼唱着以前哄他睡觉时唱的歌谣，转身走回了客房。

　　端木跟着进了客房，一路上飘着轻柔的歌声。

　　阿三哼着歌，手无意识的轻轻抚摸着暴暴光滑的脸颊，温柔而专注的看着暴暴渐渐睡过去。

　　端木看着这样子的阿三，浑身焕发着温情的阿三和已经睡着的暴暴，淡淡的温暖浮上心头。

　　看着暴暴渐渐睡熟了，阿三轻轻把暴暴睡着了也不忘抓住自己衣襟的小手拿下来，站起身。
　　“
　　我该走了。”

　　端木脸上的淡淡温情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蓦的消失了；“你还是要走？”

　　“如果我求你留下，你会不会不走？”

　　阿三摇了摇头。

　　“就算为了暴暴也不能吗？”

　　端木握紧了拳头，额上青筋毕露。

　　“端木，你该知道。..."

　　“无论我和暴暴怎么留你也留不住吗？”

　　阿三不出声，只是从坚定的迈出脚步。

　　“既然这样，你就不要怪我！”

　　端木手起刀落，一个手刀劈在阿三脖颈上，阿三软软的倒了下来。端木接住阿三的身子，走前几步，一脚踹开客房的门，早侯在门外的中年大叔闪身进房，几步窜到床前，抱起了熟睡中的暴暴。

　　两人一前一后奔出城外，夜色中只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一晃而过，只当起了风，谁也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