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孤独进行到底》殇之梦

2、母爱

　　张朝莫名其妙打进医院内部，成为了精神科重点关注的治疗对象。
　　主治医生：“张妈妈，您放心，您女儿才二十岁，以后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们一定会全力救治，恢复您女儿的神志。”
　　张朝忍不住开口：“我听得懂你说的话，不要当着我的面这么说我。”
　　张妈妈理都不理张朝，只顾向医生鞠躬：“谢谢医生。”情到深处，热泪盈眶。
　　张朝眨巴眼睛，郁闷自己的话没有人在意，奇怪妈妈的焦急自己无法体会。
　　候诊的时间一长，张朝就感到不耐烦了。她在人群拥挤的候诊厅里来回踱步，神情不安，像一个患有多动症的孩子。张妈妈看着张朝，一个二十二岁的大人，反复地做类似的幼稚动作和表情，她既害怕别人看待她的眼神里有异样的想法，又对张朝的不安感到不安，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的孩子在等待医生轮次的时候失去耐心很不妥当。
　　张妈妈拿出手机放歌，将张朝搂在身旁，鼓励她和自己一起唱：“我唱上一句，你唱下一句，来。”
　　张朝现在已经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处了，她将信将疑地想跟上妈妈的节奏。但是更让她揪心的是，命运的声音，那个声音说，这是末日，如果不能找到求生的途径，答题成功，就会被剥夺氧气、呼吸，直至自由。所以，妈妈提供的会是考验还是机会？
　　张朝：“不管什么歌我都能接上，来吧！”
　　张妈妈：“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张朝及时抓住最后一个字。
　　张妈妈扶额，耐着性子哄：“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
　　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张朝恐惧中禁不住沾沾自喜。
　　唱完第三遍的时候，医生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穿着白大褂的研究生实习生说：“张朝、赵成功、李德怀……请进来准备。”
　　妈妈拉着张朝去办公室：“快。”
　　女教授医生：“张妈妈说说张朝的症状吧。”
　　张妈妈皱眉：“这孩子自己在学校待了两年，就不爱说话了，成绩也下降的特别厉害。张朝，跟一声说说你感觉那里不舒服。”
　　张朝也拧着眉头想了想：“我觉得现身说法最有说服力，我就给你们表演一个最近比较困扰我的问题吧。”说完她听从命运的安排，尝试闭上眼睛，用力将嘴巴嘟起，想象自己变成了一只眉头突出的厚嘴唇青蛙。一阵熟悉的眩晕之后，她感觉自己果然变成了青蛙。“这样神奇的术法还不足以证明事情的不对劲吗？我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表演中的张朝嘟着嘴说不出话，只能心说。想来以医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这点异常她不会看不出吧。
　　女教授医生：“这孩子犯病了，先带回去。好一点再来看。”
　　张爸爸张妈妈一人一只胳膊把张朝拖走了。张朝：“嗯？”
　　闭上眼睛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张朝的眩晕感接踵而至，她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快穿世界。从想要把自己挤压至死的电梯或者子宫，到开往地狱的死亡公交，张朝努力地反抗，被按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她睁不开眼睛，她听见小鬼在谈论：“明天的股票再涨下去我就得卖房子了……”另一只小鬼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似乎只顾各自抱怨：“我要趁我老公回家的时候把碍事的婆婆赶出去，否则我就要疯了。”张朝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地听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被众神放弃的上帝视角在偷窥各个时空的悲哀与挣扎。“这疯狂的世界啊！”张朝感叹。
　　在病床上的日子单一而规律，吃饭、上厕所、手术、睡觉，时间仿佛停止流动，外界的变迁都无法改变这里分毫。半年的时间里，张朝已经可以不看歌词把张妈妈手机里的每一首歌一字不落的唱出来。
　　她想，妈妈放歌的时候应该是很疲惫的，像不会水的人溺水时想抓住浮在水面的稻草，却无法阻止自己的下沉。麻痹自己，不失为转移注意力的一种方法。
　　她在想，为什么神到现在还没有出现，是自己举整个医院之力还没有通关吗？也许安排命运的神已经现身，就是眼前这个平凡到为了照顾自己身心俱疲的女人。
　　神不多且唯一，留给她的只有这一位。确实是弱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