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修罗场攻略女帝陛下！》宁昭昭

20、女帝万岁（20）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宋砚念了句诗，半靠在墙上，将一捧野花放在顾明棠怀里，用一种教导主任的严肃语气说着撩人的话，“顾小姐，我听人说鲜花要赠美人，可即使是这样娇艳的花，也配不上顾姑娘熠熠生辉的美貌。”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顾明棠至少会露出羞赧的神色，谁知道她竟然当真从怀里摸出一面铜镜，端详着自己的面容，然后诚恳地点头道，“没错，宋公子说得对。”

　　宋砚噎了一下，旋即露出无奈神色，“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些才好。”

　　顿了顿，他决定压一压顾明棠的气焰，以免对方过分嚣张，“外表如何美丽也只是一具皮囊，只有内在美才是最珍贵的。我夸赞你的美貌，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仰慕顾小姐，恭维的话可当不得真。要知道，在莫兰城这种边陲小城，你或许能称一句美人，但到了上京城这样美人如云的富庶之地，你这样的容貌也不过是中人之姿。”

　　宋砚又道，“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嫌弃？矜持？中人之姿？

　　他这是在侮辱我，顾明棠想。

　　说她什么都可以，但绝不能说她长得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顾明棠脸色一沉，把铜镜怼到他眼前，冷笑道，“你长得这么丑，也配教我做事？”

　　“你是家里没钱买不起镜子吗？地狱里有忘川水，我亲自送你去底下照照镜子，怎么样？！”

　　【警告！警告！目标人物杀气值+1，玩家处于生命垂危状态，倒计时结束后将被收回金手指！】

　　【30、29、28……】

　　不，你收回的不是金手指，你收回的是我的命。

　　熟悉的倒计时声让宋砚冷汗流了一脑袋，他立刻握住顾明棠的手，言辞恳切，“顾姑娘，我是开玩笑的，你就当我是在发烧说胡话，千万别放在心上！”

　　顾明棠冷冷地瞪着他。

　　【21、20、19……】

　　宋砚急得两眼冒火，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怪我，都怪我不会说话，我带你去集市好不好？你看上什么我都买给你！女孩子不是喜欢珠宝首饰吗？我送你一套好不好？别生气了！”

　　顾明棠冷冷地瞪着他。

　　【9、8、7……】

　　宋砚急得嘴皮子直哆嗦，“顾姑娘，是我胡说八道，你的美貌天下无人能比，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我说你丑只是我嫉妒你，请你原谅我，可以吗？”

　　说到最后，宋砚俨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然后就听一声“滴”，顾明棠的杀气值瞬间变成了零。

　　宋砚沉默片刻，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根本不敢回想，这短短半分钟，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顾明棠扬着头，用一种奇妙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头顶，明艳不可方物的小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

　　准确来说，她看的是宋砚头上的人物资料卡。

　　就像触碰到物品会给出提示一样，触碰到人物也会给出关键信息。

　　【布谷鸟】

　　布谷鸟，一种善于排挤同类，将原本巢穴中的竞争者赶走以达到最大利益的鸟类，排除异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

　　原来是这样吗？想起上一世宋砚私下的小动作，顾明棠勾起唇，想到了激化攻略者矛盾的最佳办法。

　　高大冷峻的男人和貌美无双的少女执手相看，脸上带着含情脉脉的微笑，落在琅牙眼里就成了挑衅，碍眼至极。

　　如果顾明棠回过头，就会看到他脸上骤然阴森的神情，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的乌云滚滚。

　　他沉默地盯着顾明棠，右肩上的伤口忽然传来剧烈的刺痛，又仿佛只是错觉。

　　看够了没有？他想要这样问。

　　可看着两人之间流淌的温情气氛，琅牙只觉得喉咙里堵着一团吸饱了水的棉花，让他进退两难，几乎要窒息。

　　那道温柔的目光本该落在他身上，哪怕一分一厘也不该分给另一个雄性，他可是她唯一的奴隶，姓宋的又是什么东西？琅牙无声地冷笑着，舌头顶在后槽牙上，漆黑的眼底有浓重的占有欲猛地扎根，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琅牙面无表情地站在阴影里，猛地用力撕裂了自己的伤口，眼睁睁看着鲜红的血流下，他才用低沉的语气唤着顾明棠的名字。

　　“顾小姐，”他嗓音沙哑又可怜，“我伤口疼。”

　　*

　　“你对那个奴隶好得太过了。”从青石巷离开后，宋砚以随意的口吻说道，“奴隶就是奴隶，得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给他留有余地，让他生出不该有的妄想。”

　　宋砚手上还沾着金疮药的味道，他下意识蹙了蹙眉，心里有些不愉快。他并没有多么热爱自己的职业，若不是因为还没有得到顾明棠的认同，只能暂时委曲求全，他并不认为一个奴隶也有资格享受自己的服务。

　　何况这个奴隶引起了顾明棠太多关注，让他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危机感，他必须想个办法把人赶走。

　　顾明棠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觉得奴隶低人一等？”

　　“难道不是吗？”宋砚语气不悦地反问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出身和地位足以决定一个人的尊卑，做人总要懂规矩，这一点没有人会比公主殿下更明白，对吗？”

　　顾明棠若有所思，“的确，既然宋公子是个讲究人，明白尊卑有别，那就该离我远一点。凭你庶民的身份，要想和我说话，怎么也得先跪几个时辰再张嘴吧。”

　　【叮，来自宋砚的恶意值+1！】

　　“我和他怎么能一样，我是真心仰慕姑娘，情不自禁追随于你，这难道有错吗？在爱情面前，身份地位算得上什么呢？爱情是这世界上最不由自主的东西，谁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宋砚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念了句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顾姑娘，你能理解我的心情的，对吗？”

　　顾明棠认真道，“直教人生死相许？我从没读过这样的诗，你是说，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宋砚才要点头，就见她眨眨眼，一脸天真无辜地掏出一把刀，“来，死给我看。”

　　宋砚沉默两秒，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这不太好吧，还是等过些日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明棠打断，她含羞带怯地垂着眼，连声催促道，“不，我现在就想看！”

　　娇滴滴的嗓音说着要人命的话，宋砚哪里见过这样生死之交的大场面，顿时愣在当场。

　　【叮，来自宋砚的恶意值+3！】

　　假设宋砚有幸见到过傅云川，或许他就会明白什么叫做难兄难弟，毕竟傅云川也曾直面过这把要命的短刀，差点被顾明棠亲手剖出一颗心。

　　宋砚反应倒不慢，“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我当然可以为你去死，但不能死得毫无价值。”

　　他郑重地看向顾明棠，言之凿凿，“顾姑娘，如果能够为了救你而死，我无怨无悔，但如果只是为了几句口角，就要丢了性命，那我以后还拿什么去爱你呢？”

　　一句话就把顾明棠钉在“为了口角之争便要害人性命”的耻辱柱上，顾明棠笑得嘲讽，婊里婊气道，“连为我去死都做不到，还说什么爱我？你骗我，你根本就不爱我。”

　　【叮，来自宋砚的恶意值+1！】

　　宋砚深吸一口气，刚要解释，就见顾明棠捂住耳朵，一副胡搅蛮缠的模样，“你现在都不爱我，还说什么以后？我不听我不听！”

　　【叮，来自宋砚的恶意值+1！】

　　宋砚顿了顿，道，“顾姑娘，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当然爱慕你，用全部性命来爱你是我的荣幸，但如果为了证明我的爱情就自杀，那日后谁来陪着你，疼爱你，呵护你呢？”

　　“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男人。要说名门才子，上京傅家有傅三郎，河西谢家有谢玉郎，要说侠客好汉，风流剑客有宋怀瑾，冷面大侠有邵轻舟，这些我都很喜欢。我若是想要男人，哪个不能陪着我，疼爱我？”顾明棠轻哼一声，淡淡道，“找那么多借口做什么？等你死了，多得是男人来陪我，你放心，我不会孤独寂寞的。”

　　宋砚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脸上的绿光和头上的绿光一起相映成趣。

　　他忍耐片刻，实在没忍住，高声指责道，“你当然不寂寞，那我呢？我为你平白无故丢掉一条命，你就一点都不伤心难过，竟然还想着和野男人搅合在一起，我从没见过你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

　　顾明棠下巴高高扬起，愤怒的情绪被她表达得淋漓尽致，“水性杨花？你是在说我吗？”

　　“什么叫为我丢了性命？什么叫平白无故，宋公子，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顾明棠不可置信地注视着他，硬生生把刀塞到他手中，“你想要为我付出性命，难道是我逼你的吗？你证明了你的爱情，证明了你的真心，这难道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难道你证明你的爱情是为了我吗？”

　　宋砚握刀的手微微颤抖，脸上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苍白和震惊。

　　“你说什么？顾姑娘，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顾明棠果然重复了一遍，“我说错了吗？你要证明你的真心，证明你高贵的爱情，为了满足你的愿望，我才强忍着伤心和悲痛，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要把你的死亡归结在我头上，这是一个善良的人该做的事吗？无耻，真是无耻！”

　　“你的每一句话都是诡辩，是谎言，你说爱我，我怎么敢信？”顾明棠气得深吸一口气，脸上糅杂着三分悲伤、三分痛苦、三分嘲讽以及一分恰到好处的委屈，大声控诉道，“我终于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爱我。你说要证明自己的真心，其实只是为了迷惑我，你说愿意为我去死，是为了让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你，你只是想要得到我，是不是？”

　　顾明棠冷笑一声，愤怒地斥责道，“宋公子，你怎么这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