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修罗场攻略女帝陛下！》宁昭昭

19、女帝万岁（19）

　　莫兰城布匹商人不少，谁都瞧不上这家新开的布坊，聚会的时候大开嘲讽，“听说开店的是个娘们，还是个生面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不加商会，不发名帖，她该不会以为是个人就能在城中做生意吧？”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个道理都不懂，她还做什么生意？”

　　“让她吃点亏，才明白什么叫做规矩，这都是生意场上的学问。”

　　他们都是有根基派系的老商户，才能在城中赚上一大笔，如今来个小娘子也要跟他们抢生意，那他们就看看，这个顾氏布坊到底什么时候关门大吉！

　　一连三日过去，顾氏布坊仍旧没做成一单生意，堵在门口等着看笑话的几人挤眉弄眼，对兰姑调笑道，“哟，小娘子，抛头露面多辛苦，不如跟哥哥吃碗酒，一起快活快活，哥几个就来照顾照顾你的生意，如何？”

　　兰姑在顾大当家跟前低眉顺眼，对付流氓可不留情面。一拍巴掌，后头便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山匪走出来，面色不善地瞪着来人，“不如哥哥和我们几个先快活快活？”

　　几个流氓一哄而散，眨眼间就跑得没了影子。

　　邻家商户看了场笑话，心中生出几分轻蔑。他还以为这家布坊有什么底气开店，原来在家里养了群汉子，真不要脸，他何苦把这样上不了台面的货色放在心上？这种女人连做对手都不配！

　　兰姑在云雾山住了许多年，身上多少沾了点匪气。她打听清楚今日来闹事的人，很快摸清了背后的始作俑者，当即便找了几个少年，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第二日便找上了李掌柜的大门。

　　李记布坊的老板正在后头喝茶，忽然听见前头一阵喧哗，等他过去一看，就见几个面皮白净的年轻人左挑右捡，嘴里发出啧啧的嫌弃声，“就这样的棉布也能卖到一贯铜钱？什么？一贯钱一尺？这也太粗糙了，摸着都剌手，怎么往身上穿？”

　　“颜色倒是挺多，花里胡哨的，就是有点硬，材质不好，比顾氏布坊的棉布可差远了。”

　　“一分价钱一分货，价格摆在那儿，顾氏的布要真有你说得那么好，得是什么价啊？我们小老百姓可买不起！”

　　“顾家的掌柜说了，棉布最多卖一百文，只有你们这些冤大头才乐意吃亏上当，买这种一贯钱一尺的高价布，被人骗了还给人数钱！”

　　几个少年一唱一和，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推推搡搡，热火朝天，好不热闹。有胆小怕事的便躲了出去，胆大些的就开始打听顾氏布坊在什么地方。听说是家新开的布坊，来不及多问便顺着路赶过去，到门口一看，铺子里已经挤满了人。

　　再一问，没有染色的棉布只一百文就能买一匹，即使是染过色的也就是再添十文钱，哪怕是最底层的短工也能买上几匹布，裁剪新衣，过个好年。

　　多少年了，莫兰城多少年没见过这么便宜的棉布了？燕帝苛政，朝廷昏庸，哪有几人在意农人的死活。普通农家辛苦一年，最多也就赚个几两银子，若是碰上年景不好，连一吊钱都剩不下，除了城中富户商人，谁拿得出银子去买几贯钱的棉布？

　　见到一百文一匹的棉布，又是这样厚实柔软的材质，即使没有染色印花，也足够叫人惊喜万分了！

　　一时之间，许多人甚至回不过神，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就这一晃神的工夫，顾氏布坊已经堵得水泄不通，后来的人挤不进去，破口大骂，就见一排五大三粗的山匪横眉怒目，高声大喝，“干什么呢！急什么急？急着投胎吗？”

　　“排队！都给老子好好排队！”

　　普通壮汉可没有这样的气势，这些人都是云雾山上最凶悍的土匪，他们身上穿着顾氏布坊出品的棉衣，在人群中走来走去，浑然不觉自己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几个年迈的老妪趁他不备摸了一把，感受着手感，对身边的人点头道，“不错，料子挺软，摸着也舒服，不扎手。要真是一百文一匹，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就这样，顾氏布坊的买卖迅速在城中铺开，囤货居奇的高价布匹很快变得无人问津，尤其是曾经不可一世的李记掌柜，急得嘴上起了一排燎泡。

　　“真是这么说的？一百文一匹？这不是白送吗，那还能赚几个钱！”

　　“什么？人都跑过去了？哗众取宠！”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等这些人胃口养大了，过不了几日她就得亏本关门！”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李掌柜心里直冒酸水，一个捣乱的主意油然而生。

　　他学着兰姑的做法，找了几人前去碰瓷，只需要闹出点事来，顾氏的生意肯定要出大乱子！

　　李掌柜这么想着，就见自己找去的几人鼻青脸肿地跑了回来，对他埋怨道，“掌柜的，你怎么不告诉我们，那些人还上手打人啊。”

　　不等李掌柜回过神，李记的大门就被一脚踹开，深得顾明棠真传的山匪不放过一针一线，将李记的存货一扫而空。

　　临走前，大汉嚣张地拍了拍李掌柜的老脸，嘿嘿笑道，“掌柜的，下次有这种好事还叫我们，记住了吗？”

　　第二日一早，李记的棉布便成了瑕疵品，以五十文一匹的价格低价售卖。

　　过路的李掌柜捂着红肿的脸，心都碎成了八瓣。

　　土匪！这就是一帮土匪！

　　还说别人关门大吉，原来关门大吉的人竟是他自己！

　　***

　　远赴北狄的送亲队伍已经离开三日，山寨里大小事务都交给下面的人打点，闲下来的顾明棠这几日都留在青石巷的小院里，教琅牙识字习武。

　　琅牙在读书上没什么天赋，至今只学会了自己的名字，再多认一个字都能让他抓秃了头。顾明棠别无他法，转而教他习武。

　　他是打过基础的，刀法的基本招式——砍、劈、撩、抹、扎、挥、刺，在短短几日里他已经做了上万次，即使手臂酸痛也没喊一声苦，不提天赋，单是这份心性就足够让人刮目相看。

　　顾明棠并不刻意为难他，盯着他挥刀的动作看了不久，赞赏地点头道，“不错，有点本事。”

　　接下来，就可以教他真正的刀法了。

　　淡金色的晨曦在小院里洒下一层柔和的光，琅牙手持木刀，漆黑双眼一眨不眨紧盯着顾明棠的动作，恨不得将每一个细节铭刻在心。

　　游戏世界是普通古代背景，并不是武侠世界，不存在速成的绝世剑谱，顾明棠拿出的自然是来自沧溟大陆的刀法秘籍。

　　准确来说，是出自她师父封玄之手的刀法秘籍。

　　修真界并非人人都有灵根，没有灵根或是天赋不足的修士大多走的是体修的路。魔王封玄是天地间浊气孕育出的凶兽，年幼时无父母庇佑，他所到之处总有纷争不断，让他吃了许多苦头。他向来是不吃亏的人，靠着这套自行摸索出的体修之法，练出一身铜皮铁骨，一手长刀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顾明棠神识强大，过目不忘，封玄只演练过一遍的刀法被她一招不错地展现出来，漫不经心的动作透着几分洒脱，让琅牙看得目不转睛。

　　顾明棠手中的短刀随意一甩，稳稳当当插|入刀鞘之中，“记住了吗？”

　　琅牙点头，手中分明只是一把木刀，在他手中却多了几分凌厉杀气，仿佛一把绝世神兵。

　　他的武学天赋似乎与生俱来，无人教导时也能靠着野蛮的法子所向披靡，如今得到了精妙的外家功夫，更是如虎添翼，只看人演示一遍就能揣摩到三分精髓。

　　顾明棠抱胸站在树下，对他抬抬下巴，“继续。”

　　“再来。”

　　“第三招不够快，重新来。”

　　……

　　短短两个时辰，原本还一窍不通的琅牙已经将整套刀法融会贯通。

　　这样出众的天赋，顾明棠只在两人身上见过。一个是她的师父，魔王封玄，另一个则是她自己。

　　比起顾明棠的行云流水，琅牙身上展现出的杀机和狠辣倒是更切合这套刀法原本的神韵。

　　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成为她最强大的对手。

　　知音难觅，敌手难寻，想到这里，顾明棠心中燃起几分战意。

　　少年精壮挺拔的身躯十分吸引人，而那张英挺面孔日渐成熟，已经和她的师父封玄有了九成相似，尤其是那一道断眉，更是与魔王没有半点分别，让他整张面孔凭生三分戾气。

　　顾明棠凝视他片刻，恍然间想起一句传言——断眉之人生来便有波折，亲缘淡薄，情路坎坷，难有善终。

　　就像是一场宿命的轮回，时间的指针被拨到最初，顾明棠偏要为他争一个善始善终。

　　等到最后一招收尾，琅牙迫不及待回头看向顾明棠，正要说句什么，就见方才还用赞赏目光注视他的少女已经不在原本的位置，而她身边的位置已经被另一个男人所占据。

　　琅牙脸上期待的神色陡然一空，握着木刀的手臂垂下，黑漆漆的眼眸几乎刹那间就变得阴沉起来。

　　宋砚向他投来轻蔑的一瞥，冷峻面容距离顾明棠不过方寸之间，连呼吸都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