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华之韶》空桑

9、第九章 执笛战活尸

　　第九章执笛战活尸
　　若说许都是个好去处也不尽然。虽说现下地处交通要塞，商流如潮；可若犯了战火，这地儿就……
　　天韶感觉到身后的视线消失，又顿了顿脚步，沿着城中的河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身后的嘈杂就像隔世了一般，没有了一点声音。银月如瀑倾洒了下来，照在身上有种冷森凄凉。
　　河水也是黝黑的，微风拂来，吹皱的波痕总觉得好似怪兽。
　　天韶坐在岸边有一下没一下地丢着石子，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在坊里住了十五年，孤单是有的，却从未如此烦躁过。
　　坐不住了，卷好袖子将散落的头发盘住。天韶的头发乌黑柔顺，早间起来的时候用山上未枯的茅草织了根发带，粗制滥造了些，那支出来的部分翘着；那什物又有些硬，乱七八糟地将头发扎好，配上那张黑黄的面孔和褴褛的衣物，倒也相得益彰。
　　谁能想到眼前这位，就是那美得就似天仙的人物？
　　天韶摇头晃脑了好一会，眯着眼看着远处原来越近的黑色雾团，心内诧异。不消一会，就见一白净的小孩到了跟前，有些熟悉。
　　想了许久
　　未果，开口问：「你是？」
　　「哥哥？」小孩不确定问道，蜜蜂一般打着转，审视了老半会皱眉道：「怎么变了这幅丑模样！」
　　天韶气结，哪知还未等说出话来就被拉得一个踉跄。隐隐听到前面的小孩嘴里碎碎嘀咕：「混蛋！追了这么久……」
　　调整好速度跟着他一起跑，边抽空往后一瞧。黑压压的一片，哪有什么……
　　隐隐感觉有些不对。身旁的景致急速往后退去，耳边还能听见风啸声，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可天韶完全感觉不到疲惫，鞋底似乎有什么助力一般。
　　天韶乖乖闭嘴了，跟在小孩后面。看着那白皙的耳际，回想起初见时的那句「哥哥」，心里明白了。
　　原来是那日吵得自己不得安生的小鬼。
　　当下放心了。
　　「嗖——」地一声，耳畔响过一阵尖锐，随即眼前一花。佘青抓着天韶往旁边一带，滚在了一旁，整个身子护住天韶，将他死死摁在了地上。
　　就听一阵天崩地裂，天韶偷偷从未捂严实的缝隙里向外看去。
　　只见那地上赫然一个大坑，被炸开的随沙石洒落在一旁，好几条土龙被炸断了身子，正不停的扭动。
　　佘青一咬牙，这些人逼人太甚。
　　「小妖！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我呸！就你也配叫爷爷我小妖！」佘青快速放开天韶，看了一眼，确定了他没有大碍又拉到自己身边，昂起脑袋冲对面叫道：「有本事就来，少在那里瞎叫！」
　　天韶细细打量了对方，一个人拿着弓，身形很是高大，足有八尺有余，可面目可憎，带着铁青色……那模样，实在像极了死人。
　　佘青暗啐了一口：「呸！只会躲在死人后面的鼠辈，有本事站出来和爷爷一对一！」
　　原本佘青刚受过大创，功力不及原来的一半，刚又经过了一番追逐妄动了真气。现今血气上涌，若不是不愿在敌人面前失了面子，这口血只怕就喷了出来。
　　天韶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沁出了冷汗，还微微的发着抖。心里也明白这小孩是在强撑，可方才他们的对话里也知道追者不是人类，他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伶人能做甚！
　　又是一支箭飞射过来，佘青见状赶紧跳开。天韶自认其他比不上这些山精鬼怪，可这身体的灵活性就不定了。他身形一扭，蛇腰微微向右一倾，而后右脚随即跟了上去，一个转身，顺势划出半丈有余。
　　佘青一见，微微放心了些。摸了摸怀内的什物，除了一些粹在刀口上的蛇毒，就只有一只用来联络的竹笛。可现今就算吹响只怕也来不及了，难不成让属下见着自己被围殴致死的尸体？
　　又躲了一阵，天韶感觉到了威力越来越强，就自己的速度已经有些吃力。方才那一箭若是放偏半寸，自己即使不死也半残了。只是……天韶看着那死尸弓手的动作，呆滞的，却带着无比精确的准头。
　　天韶借着又一次的攻击跳到了佘青身边，低声问：「小鬼，这些东西真是死尸？」
　　「不是死尸那会是什么？」佘青带着天韶躲开了攻击：「就这模样，难不成还是活物不成？」
　　天韶有一次借着夜光细细打量起对面来，确实，单从身体看来，这人确实是尸体不错。可是，尸体一死便关闭了五感……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这东西没什么顾忌么？」
　　佘青随便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右手一扬，那石子便碰到了那箭的尾羽。许是冲击的力量太大，竟碰撞出一点点的火星。一直观察着对面的天韶发觉那死尸微不可见地顿了顿。这时，佘青又弹出一石子，硬生生地将那箭折成了两半。
　　折断的声音不大，若非天韶自小便练就出来的耳朵，只怕也不会发现这样的秘密。
　　适才，随着那声音，那死尸竟将已经拉满的弓垂下了一寸有余。
　　自此，天韶可以确定，对面那面色铁青的……是被硬生生折磨成活死人的活人。
　　天韶拉了拉佘青的手，问：「去帮我摘片树叶下来。」
　　「要那玩意作甚？」佘青皱眉，现在命都快没了……
　　「听我的。」天韶笑道：「这群家伙我似乎有办法解决。」
　　「什么！」想了想，像想通了什么一般：「你是说要利用声音控制他？」而后掏出了怀中的竹笛，七孔的：「非得要叶子么？这个行不？」
　　天韶一见笑了：「如此甚好！还有……」
　　两人还未说完，对面又一次发动了攻击。天韶急急交代：「火，他还怕火……」言毕，借着手中的竹笛吹响开来。
　　天韶寻思，这人的箭断的时候音色清脆，而这声音恐怕难得模仿得出。不如用相近的音调来阻碍掌控者，或许会更有效果。这样定心了下来，也就摒除了一众杂念，方才完全听不到的声响也清晰了。
　　果然！天韶微微颔首，背后之人操作是靠这些没了心智的活死人一直受到的条件反射来下达命令的。对于这弓手的攻击令就是满弓出弦的声音，而箭的折断或许是因为在培养的过程中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这人用的折磨法子让他在潜意识里害怕出现这样的失误。这样说来，这活死人也算不得完美。
　　佘青寻了枯叶生起了火，守在了天韶一边。
　　只是……佘青郁闷。不说这怪物害怕火么？怎么岿然不动的？
　　天韶没有再去观察其他，他细细听着那人的音调由平缓道紧绷再到尖锐，其中连贯地找不到一丝缝隙，若是强行突破还不知会有什么变故。这样一想，躲过一只射过来的箭，开始有了应对了方法。
　　既然加入不行，不如顺着音调接下去。
　　如是想了，便做了下来。天韶听见背后之人的音调又由平缓再到紧绷……紧绷的时间越长发出的威力就越大，当然要是久了也会有折断的危险。天韶微微一笑，把握着觉得时机够了，就在那人音调转向尖锐的前一刻，天韶长身而立缓缓地模仿着听到的声音吹了出来。虽然不尽相同，但是这是在那人对活死人在命令下达了一半的时候加入的，难保不齐会让他有些思绪混淆。
　　果然，在天韶加入的时候那活死人又迷糊了，呆了一会立刻又顺着笛声继续拉满弓……
　　快了。天韶渐渐将那人的调子染上自己的色彩，心中飞快地转换思绪，确定笛声不会被对方反应过来又接过去。天韶高兴看着那弓越拉越满，甚至耳边都有了弓身爆裂的轻响……
　　可是下一瞬，天韶发觉对方又发出另外一种类似于野兽凄厉的吼叫。眼见着那拉满了弓的活死人踉跄倒地，全身不停地抽搐着，皮肤也由死灰转变成浴血的猩红。隐约着还能看见那人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吼——」一声嘶吼响彻云霄，天韶看着那伟岸的身躯瞬间爆裂开来，洒落了好些虫子，还有一些拼命在肉块中蠕动，只想爬了出来。
　　天韶看得反胃，也没注意其他；倒是佘青隐约看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相携离开。
　　佘青啐了一口，这没胆的鼠辈！
　　「小鬼！快看！」天韶一拉佘青，还未来得及抱怨这个没有深度且带有鄙视的名字，不惊又惊呆了。
　　那些血红的虫子朝着自己冲来，速度之快有些都已经到了跟前。佘青带着天韶退了一步，眼见着那虫越过熊熊篝火，竟然毫发无伤。
　　佘青只觉背后冷风嗖嗖，倒抽了一口气，破口大骂对方狡猾。谁料想这虫过了火，速度竟快了一倍不止，一口咬上了佘青未来得及抽开的鞋子。
　　顿时，一股尖锐的刺痛就传了上来。佘青奋力想甩开，却不料越绞越紧。
　　「该死！」佘青咒骂。这该死的玩意到底是什么！天韶看着铺天盖地的血虫，也顾不得其他了，拉着佘青就跑了开去。
　　夜风吹在脸上很舒服，若是忽略身后的血虫大军以及身旁某小孩的咒骂，也算得上是一件妙事。
　　月上中天，佘青无意看到一直咬着脚趾的血虫竟毫无征兆的开始脱落，心里诧异；又转身看向身后，身后的虫已经所剩无几，奋力爬着的早就没了适才猛虎下山的架势。现下这模样，倒像是生命枯竭了。
　　佘青动了动全身，适才跑得急也没做检查。现在一动，发觉自己身体里的毒素竟然莫名少了好些。他瞪着脚下瘫软成一团的肉虫，那血红的目光几乎要将它生吞活剥。
　　「小鬼，这么了？」天韶四下看了看，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现在在的这个地方是个小山，也没发现太多奇特的地方。
　　佘青被叫回了魂，双眼有些氤氲。他体内的毒素都是靠着日积月累修炼而来的，这一下就被一条虫吸了大半，除了想哭……难不成他还能笑出来？
　　「休息会吧！」佘青靠着天韶，寻了快干净的地坐了下来。
　　闭目。
　　可越想心里越不甘心，一睁眼，又好死不死地看见团成一团的虫。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个空瓶装了进去——他决定了，以后要以虐待此虫为乐趣。
　　天韶看着身后婆娑的树影，又看着佘青嘀嘀咕咕的，嘴唇总是翕动，更何况方才经历了一场死战，全身脏乱。可就是不觉的，那股烦闷居然消失了。天韶望着月亮，拉紧了衣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