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闭月羞花》烟雨如蓑

5、第5章

　　醉仙楼外，春日正浓，阳光正好。

　　一个锦衣华服、雍容贵气的男子带着几个仆从走进醉仙楼。

　　正在柜台后面敲算盘的女掌柜赶忙迎出来，一脸堆笑：“苏公子，今日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快里面请，看看想吃什么，我让后厨上快点。”

　　苏公子走进来，打眼一瞅，慧眼识珠，一眼就瞅到萧离脸上，如此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遇难求。

　　苏公子色咪咪地看着，摸着下巴尚在权衡，如此美男，错过可惜，可是此地临近太清门，万一这要是太清门山上下来的仙人，那自己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然后他发现萧离身边没有剑，他可是知道太清门的仙人都有剑。

　　思及此，苏公子脚步一转，就要过去撩一撩，心想没准还能带回去做个填房。

　　萧离刚好吃饱了，放下筷子，拭了拭嘴角，给萧谨递了个眼神。

　　然后勾起唇角，主动走向苏公子，
　　“苏公子，你可还记得倌楼的那一夜，你还没有付钱，苏公子家大业大，想必不是个赖账的人，许是忘了。那我今天这桌菜，苏公子请了，就算咱们两清。”

　　这把造作的声音，差点把萧谨听吐了。

　　苏公子想了想，自己确实常去倌楼，睡过好些个里面的美男子，仔细想想，倒也不是每个人的面孔都记得起来，忘了付账？喝醉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

　　这等绝色，他当是很难不记得才对。

　　苏公子扯住萧离的衣袖，“美人，我怎么不记得你。”

　　萧离捻了个兰花指，将自己的衣袖从苏公子手中抽出来，“人家那晚化了妆你就认得，卸了妆，就不认得了，难怪大家都说苏公子薄情呢。”

　　说完带着薄怒地转身走了，飞快地溜了。

　　萧谨赶紧跟上去，也飞快地溜了。虽然被萧离恶心得不轻，但也知道，这个时候是必须赶紧走的。

　　一转眼工夫人走没影了，苏公子也没追，心道既然知道是倌楼的人，晚上去倌楼逛逛，总不会找不到人。

　　云海城物产丰茂，商贩众多，街道两边都是琳琅满目的物品。

　　萧离重新戴上帷帽，隔着白纱看这一如十几年前一样繁华的云海城。

　　弯弯的拱桥横在两岸之间，岸边的垂柳姿态婀娜划着碧波。

　　萧谨追上萧离，酝酿了半天开口道：“你以后在人前别说你是妖域之王。”

　　萧离：“为何？”

　　萧谨：“丢人！”

　　“阿谨，你可知太爱面子的人，最终都会死于面子？”

　　萧谨：“我只知我向妖神发过血誓，要永远以守护妖族为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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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银子，住不了客栈，萧离和萧谨坐在沧浪海边的一棵榕树下等太阳落山。

　　在人家的地盘上取灵脉这种事，自然是天黑之后下手最合适了，妖有夜视能力，首先在视觉上就比人多了优势。

　　虽然萧离这个半妖没有，但萧谨有，也算半个优势。

　　远处的云苍山上灵气氤氲，连带着靠近云苍山的云海城都灵气充沛，物产丰茂。

　　萧谨闭目盘膝而坐，借着此地充沛灵气，抓紧修炼。

　　萧离背靠树干，单腿曲起，懒洋洋地望着远处的云苍山。风偶尔吹起帷帽上的白纱，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

　　太阳逐渐西移，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又落进海里，半江瑟瑟半江红，美不胜收。

　　看在眼中，无端让人烦闷。

　　“阿谨，老妖王死的那天可是三月初七？”
　　萧离突然开口问道。

　　萧谨皱眉头睁开眼睛，这话说的可真难听，什么叫老妖王死的那天，
　　“你夺丹伤人的那天确实是三月初七。”

　　萧离也没在意这话中话，一直在想这个三月初七，他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呢，原来没有。

　　到底是巧合还是有联系？能有什么联系？只怕是自己想多了才是！

　　那个店小二不是说了，冥渊上空天降异象，日落谷神隐被盗吗。之后云苍山解冻，一定是因为墨华尊者心怀苍生，慈悲为怀，见不得魔族异动和上古神器丢失。

　　这样才合情合理嘛。

　　可是自己为何能复生？作为一个死后没有三魂七魄亦不入轮回的妖，何以能复生？

　　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令三界震荡。

　　“阿谨，你相信巧合吗？比如说，老妖王决定传位的那天，刚好我就跑出来了，然后夺了妖丹，这是个巧合。”

　　萧谨：“你是说这事其实你蓄谋已久了？”

　　萧离：“不，这确实是个巧合。”

　　对的，他知道这是个巧合，这都能巧合，还有什么不能巧合呢！

　　萧谨：“事到如今，说这个还有何意义，你还能把妖丹还给我？”

　　萧离闻言笑了，“阿谨，天尚未黑，白日做梦不适合你。”

　　太阳快落山了，萧谨从地上站起来，望了望远处仙雾缭绕的太清门诸峰，再看了看身边懒洋洋靠在树上的萧离，这人真能帮自己从云苍山底下拿到灵脉吗？越看越像一场白日做梦。

　　“萧离，你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萧谨有感而发。

　　“阿谨，你一看就是个好人。”

　　萧谨觉得萧离终于说了一句正经而客观又不让人讨厌的大实话。

　　岂知，萧离随后又说：“可是，阿谨你有所不知，自古好人多薄命。”

　　萧谨决定再也不和萧离说话了。

　　太阳落下去了，沧浪海边的人也散干净了。暮色降临，太清门方向传来三声悠远的暮鼓。

　　萧离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正了正身形，终于有点干正事的样儿了。

　　“阿谨，走吧，三声暮鼓之后，云苍山上的那个人会离开云苍山去藏书阁呆两个时辰，抓紧时间。”

　　萧离那天告诉萧谨的秘密就是，他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中时，有一缕魂魄不知怎么的阴差阳错飘进他的牢房中，该魂魄已经忘了自己死于何年何月，也忘了自己在阳间飘了多久，去过哪些地方，它飘累了，又见他可怜，就留了下来，与他做伴。

　　还给他讲了好多好多的事情。

　　其中一个就是，云苍山的结界看似强大，牢不可破，没有人知道，其实有个微小的缺口，在海水底下。

　　“这也是那个魂魄告诉你的？”
　　萧谨跟上萧离，就要下水了。

　　萧离：“我猜的。”

　　萧谨的动作微顿，他突然觉得这也许是他在这个世上度过的最后一个傍晚时分了。

　　水底下，两人周身罩着个透明的避水罩，迅速向云苍山的方向移动。

　　水底下漆黑一片，不时有亮晶晶闪着彩色光晕的鱼游过。

　　“阿谨，你方才可有感觉到异常？”

　　“未有。”萧谨马上戒备起来。

　　“下水之前，我感觉到有魔气。”

　　“魔气？！”
　　现如今妖族最恨的，除了死了的楚泽就是魔族了。

　　萧离：“不过，此处是太清门地界，魔族来此地，肯定不是为了你我，相反能分散下太清门的注意力，对我们来说，倒不是坏事。”

　　云苍山位于海面之下的山体湿滑，长满苔藓和水草。

　　萧离和萧谨只能看见，却靠不过去，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在几丈开外。

　　这结界也不会伤人，但前提是你没有试图用法力去破坏它。

　　萧离在指尖凝出一团珠光照明。本来他早就熟门熟路了，回自己家能不熟门熟路吗！可还要陪萧谨绕两圈，假装自己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这么大的山体，那个缺口当是不好找，两个时辰够吗？”萧谨一脸凝重。

　　“既然这个缺口一直没有被发现，那么，一定在背阴、最暗、有涡流、水草丰茂、岩石嶙峋的角落里。”
　　萧离发誓自己没有故意卖弄学识，他原本就很有学识。

　　萧离绕了两圈之后顺利找到那个缺口，两人撤掉避水罩，轻而易举游进去了。

　　萧谨挺难以置信的，难以置信云苍山楚月沉的结界他就这么进来了！那可是仙门第一人。

　　“进入结界就不能再使用妖力，哪怕一点都会被察觉，你要是憋不住气就浮上去吸两口再下来。”
　　萧离提醒道。

　　萧谨起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萧离叹息：“是你在飘摇山呆久了，知道的太少。”

　　可萧离更是一直呆在飘摇山，还是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不过这种时候，取灵脉要紧，萧谨没有再纠结这个。

　　萧离带着萧谨从山体上一个窄小的洞口，游入山体里面。洞口小，越往里越开阔，水位也越降越低，直到双脚踏上干燥的岩石，里面居然没有水。

　　饱满的灵气凝结成固体，像尘埃一样漂浮在空中，闪耀着盈盈圣洁的白光。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萧谨特意跑进去，寻了两圈，洞内开阔，一眼就能望尽，确实什么都没有。

　　“萧离，这里没有灵脉，咱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阿谨，你可曾见过灵脉？”

　　“不曾。”

　　“不曾见过，又岂知这里没有。”
　　说着，萧离缓缓抬高右手，凝成尘埃的灵气快速向他掌心汇聚，化为看不见的力量，越来越大。

　　“萧离，你说结界内不能使用妖力！” 萧谨变色道。

　　“我没有使用妖力。”

　　他使用的是仙力。

　　天地之间的灵气，可以直接为修仙者所用，转化为灵力。而对于妖来说，只有通过修炼将灵气转化为妖力，才能为己所用。

　　萧离掌下的灵力越来越强盛，只见他手掌猛然下压，力量激荡开来。

　　再骤然抬掌，随着地面一阵轻颤，一个白白胖胖圆滚滚像人参娃娃一样的东西被吸了出来。

　　接着，中气十足的婴儿哭声响彻耳际。

　　*

　　与此同时，云苍山顶，桃花居。

　　今夜是月中，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圆得妖异。

　　楚月沉并没有去藏书阁。他在冰室内打坐调息。

　　楚月沉修的是冰系术法，冰水同源，冰系是水系的更高层次。冰室由取自极北之地的千年寒冰所铸，有益于他修行。

　　此刻，冰室内，寒气森森，他的额头却有汗珠泌出来，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是白的。

　　突然，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他睁开眼睛，站起身，一手划过面前的空气。

　　那方空气中，如水纹漾开一般浮现出画面，画面中赫然就是萧离和萧谨。

　　楚月沉冰沉的脸上有一丝动容，古井无波的眼中泛起涟漪，嘴里轻轻叹出一句：“你回来了。”

　　接着，他突然皱起眉头，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

　　空气中的画面随之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