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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东宫太子殿,恍若白昼,殿前的一片紫色的藤萝于暗夜与灯火间若隐若现。
      皇后听闻太子白日在芙蓉园受了惊,特意叫人熬了好几碗压惊的乌鸡人参汤摆在太子面前:“锦燃,这是哀家特意嘱咐厨子煮的,压压惊,你一定要喝光。”
      太子白皙的面容微微露出一点温馨的笑容:“多谢母后关心。”
      皇后看着太子端起一碗汤喝了起来,宽心的点点头,便继续问道:“听你父皇说,今日的新宴上,有位新晋的探花救了你的性命?”
      太子喝到一半的碗停了下来。
      皇后问:“是有这么回事?”
      太子端着碗,点了点头。
      皇后叹了口气,摸了摸太子的头,说:“苦命的锦燃啊,还好这次你福大,要是没了你,哀家也就不活了。”
      “母后千万别这么说,”太子灿若星眸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温情,“锦燃绝再不让母后担心。”
      皇后看着这孩子,道:“听说那个探花为了救你受了点伤,明日,你带点宫中的贡品,亲自上他府中去慰问一下吧。”
      太子一撇眉,笑笑:“不必了,我看曹探花年轻的很,身子无大碍,过几天定能上朝。”
      “话可不能这么说,”皇后的语气立即严厉了起来,“锦燃,将来你为人君,要以一颗仁爱的心普渡众生,体恤下属,才能为千秋之典范,怎能如此马虎?”
      太子心底苦笑,皇后虽然平时不参政事,但是佛经念多了,这念叨起人耳朵的本事还是十分可怖的。
      皇后继续吩咐道:“哀家也听你父皇说了,这探花是个人才,既然是个人才,就要留住,锦燃可是听进去了没有?”
      太子暗暗叹了一口气,端起手中的乌鸡汤,点点头:“儿臣去便是了。”
      皇后心喜:“再多喝些。”

      夜深,灯熄,皇后走了,太子独自坐在殿前的阶上,又玩弄起了鷯哥。这只乌黑通体的鸟已然会说点人话了,只要拨拨它爪上的细线,它便会念道:“殿下……殿下……”
      漆漆黑夜里,陪着太子的,只有这只黑色的小鸟。
      这原也是太子性格孤僻所致,每到深夜,定会将身边所有的侍女随从赶走,留下独自一个坐在空荡荡的太子殿中。
      此刻,鷯哥的爪子把着太子的食指,一边将鸟喙凑在太子的另一只手里,殷殷啄着小米。
      究竟……白日里,这些刺客的目标是谁?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些刺客各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因为当兵差将他们押下的时候,这些刺客各个都服毒自尽了,连个线索都没有。
      想到此处,太子心中就起了一阵愤恨,将鸟食摔了一地,连着鷯哥也一抛,筱然飞走,在大殿的上空边飞边盘旋:“殿下……殿下……”
      凄凄长殿,忽而一个声音犹如梦魇般响起:“因为殿下……的血是冷的……”
      太子恍然回过头去,大殿无人。
      他低下头,端详着自己的食指,今日碰过曹子文的血的地方,好似那个温度依旧残留着,提醒他,讽刺他,他是多么一个凉薄无情的冷血之人。
      没错,曹子文,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太子冷冷的笑了一声。
      但若非如此,此日,此时,此地,站在这里的就是一个孤魂了!

      第二日,苏意殊胃口不是很好,中午刚吃了一些粥食,便听下人通报说门口有个公子求见。
      苏意殊懒懒几步走到门口,一见是太子,万分激动兼紧张的迎了出来:“殿下,居然劳驾殿下亲自前来探病。”
      太子穿了一身淡蓝织花锦袍,极为素净的站在门口,扬了扬袖:“太傅多礼了。”一挥手,示意几个跟来的侍卫把贡品端上,然后在门口待命便好,随即跟着苏意殊跨步进府。
      “太傅,”太子赫然坐于厅堂的那把太师椅上,淡然道,“今日我闷得慌,来找你说说话。”
      苏意殊心念——若是要说话,为何不把我叫进宫中?反而你自个儿跑来了?
      “昨日情景混乱,”太子接着说道,“我被曹子文挡着,对当时的状况并不甚清楚,想来问问太傅有何看法?”
      苏意殊思忖道:“依当时的情形看来,首先,刺客的幕后指使若不是朝中大臣,便是皇室的人,否则也不会如此清楚这次新宴的时间与地点。”
      太子心想这不是废话嘛,表面上应付着,微微点头。
      苏意殊又思忖了片刻:“但是,究竟刺客的目标是谁,微臣百思不得其解。”
      得了……看来问这苏意殊也是白问,太子不耐烦的用脚尖勾了一下太师椅下的悬栏。
      “不过,”苏意殊补充道,“微臣非常怀疑一个人。”
      “谁?”
      “王丞相。”
      “为何?”
      “有刺客来袭,人心自保,四散逃命,唯有王丞相是钻到桌子下的。”
      太子一听,想像当时的情景,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面上还是声色不动:“一叶障目,这有何奇怪了?”
      “当时只是有人喊道刺客,刺客的影子谁都没见着,亦不知刺客除了用箭还会用别的兵器,难保刺客不是混于侍从之中,所以第一反应多是逃离现场为先,而王丞相却躲在桌子底下,想来的可能便是,他知道刺客的目标并不是他。”
      苏意殊的话有些道理,却也有些勉强,不足以全信。
      太子端起茶碗上的茶盖,放在手心里转了一圈,道:“苏太傅,我看你是平日与王丞相作对多了,想乘机报复吧。”
      苏意殊赶紧说:“不敢,微臣只是说出心中的想法。”
      “我倒是想听听令侄的意见,”太子凉凉的抛了一句,“他伤好点了吗?”
      苏意殊叹了口气:“请了好几个郎中来看过了,说是,伤未及心脉,无大碍,但是子文他昏睡了已然一天一夜,还未醒来。”
      太子长声道:“哦?——那我回去了,皇后让我带了些药来,等他醒来你让他服下便是。”
      苏意殊又赶紧说:“殿下,若是子文知道殿下前来探病,必定很高兴。”
      太子突然高声道:“谁说我是来看他的?”
      苏意殊又说道:“殿下,子文这孩子的脾气,我最清楚了。平日虽然娇气散漫的很,但是关键的时候,为殿下卖命,那是绝无二话的。”
      太子一咬牙,切声道:“那是他自己活该,甘愿要为我挡的。”
      说完这句话,太子忽然下意识一愣——如果当时曹子文没有为自己挡住那几箭,会是什么结果?——莫非那些刺客的目标真是自己?
      苏意殊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早谙太子是个性情凉薄骨子清冷的人,但真的说出这些话,不免还是让人心寒。
      太子转头看了一眼苏意殊,知道他心里不舒坦,便悠悠说:“好吧,看看他,又有何妨。”

      太子独自推门走进曹子文的房间,与前段日子来的格局没什么变化,只是当时那个神气活现的人,如今奄奄的昏睡在床上。
      太子坐在他的床前,细细的端详着这个了不得的曹子文。
      其实不得不承认,近看来这曹子文的五官周正,剑眉入鬓,睫毛也还挺长的,鼻悬若胆,长得也算是相当顺眼的,只是此刻他面色绯红,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就有碍观瞻了些,看起来像是在发烧。
      太子伸出手,将手背贴上曹子文的额头,果然体温异常,太子居然愉快的笑了一下。
      “殿下……”曹子文突然开口说话了。
      太子一愣,收回手,说:“曹侍郎,你醒了?”
      曹子文依旧还是喃喃:“殿下……殿下……”
      原来是发烧在说胡话。
      曹子文还在喃喃:“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殿下……”
      太子摇了摇头,起身想,这曹子文做梦也都在想这些事。随后走了几步,到曹子文的书桌案前,书桌上没有别的,只放了一本蓝印封面的书,书皮上无字。
      太子略有好奇,便翻开了看。
      书里,居然画了一系列的小人图。
      第一幅,是一个人躺在路中间的马车前。
      第二幅,是两个人在桌前吃饭,一个长的好看些一个长的普通些,好看一些的,有个细细的箭头着标:段公子;普通一些的,则标着:曹公子。
      太子觉得有趣,便翻到第三幅。
      第三幅,明显是在考场,两个人隔着岸几在说话,但却没画完。
      再往后面翻了一页。
      居然是一幅画像,画像中的人,眉目清冷,站在一片岱山的面前,撑着一把伞。
      而画像旁,提了一句诗——“千古江山如画,百年庙堂无香,十载世间飘零,一趟人面桃花。”
      落款处,一点朱红,太子入了眼,心中居然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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