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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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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曹子文醒了后,苏意殊并没有跟他提起太子来看过他的这桩事,只是催咐他过几天若是身体无恙了,就赶快去工部报到。
曹子文一脸不情愿的坐在院子里对着几只母鸡丢了好几把米时,一个声音朝曹子文响起:“子文,偷鸡不成蚀把米,可万万使不得啊。”
抬头,居然是秦留,不由眼睛弯弯一笑:“没料到是秦公子。”
秦留依旧扇着他的扇子,优雅一笑。
“哦,不对,应该称呼是秦大人!”曹子文赶紧补充上。
秦留道:“子文客气了,这不是在外面,秦某字望书,子文可唤我为望书。”
曹子文嘿嘿一笑:“望书兄既然来了,不如在家中吃个便饭?”
秦留点头道:“好。”
曹子文顺带说道:“吃完中饭,望书兄能否陪子文出去转转,透透气?”
秦留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两人在苏府用了中饭,吃完,曹子文叫下人备了轿子,抬着秦留一起出去透气了。
等到秦留下轿,才发现,曹子文带他来透气的地方居然是芙蓉园,不禁脸色一沉:“子文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曹子文笑吟吟道:“要论这京城最美,最适合透气的,就是芙蓉园了。”
“你就不怕触景,旧疾复痛?”
曹子文看了一眼秦留,指点说:“大理寺若是能把这刺客一案给破了,皇上对望书定是更加赏识,所以子文才想来这里再走上一圈,全当是故地重游吧。”
秦留尴尬的笑了笑。
芙蓉园是皇家园林,普通人进不来,除非是皇亲国戚,而曹子文与秦留能进得园中来,自然多是亏了秦留。
曹子文得意万分的看了秦留一眼:“四王爷的儿子,果然是走到哪里都方便。”
秦留无奈:“这才是你骗我出来透气的理由吧。”
园中,花香四溢,浮红春浓。
两人慢慢的在芙蓉园里走着,曹子文走在前头,秦留走在后面,一前一后,拂袖而过。满眼望去,牡丹已是谢了一大半,芍药却开得正是如火如荼。
曹子文忽然说道:“牡丹花虽好,却毕竟是俗了一些,我倒是更喜欢这一片一片的芍药。”
秦留在后面应道:“芍药,又名将离。”
“将离?”曹子文微微一笑,“这名字,好听,可惜不吉。”
“怎么说?”
“将离,将离。”曹子文若有所思,沉吟,“将士远赴沙场,与人久别离,思慕难归,情何以堪,原来竟是这样一种花。”
秦留皱了皱眉,随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片芍药花海,道:“果然不吉。”
曹子文忽然俯身,伸手捏住一朵红艳的芍药的花茎,轻轻一扯,便摘了下来,转身将那朵花递给秦留。
秦留有些困惑:“这是?”
曹子文呵呵一笑:“这是为望书兄采的。”
秦留看着这朵娇艳欲滴的芍药花,柔软的复层之多连花蕊都隐匿在其中看不见了,就像是人心,若是顾及的太多,到头来,自己也忘了那个最初的念头了。
秦留接过那朵芍药,眉头一挑,媚媚的诞笑:“子文,我可是个断袖,就不怕被我相中?”
曹子文嘴角勾起一弯淡淡的笑意,随即居然吟道:
“卿本是佳人,
断袖亦分桃,
春日一场梦,
将离花语冷。”
突然吹过一阵风来,花叶婆娑,满溢的香味中透着丝丝春日的凉意。
秦留眯起眼睛,看着手心中的芍药,微微叹道:“只可惜,人无百年,花无百日。”
再抬起头,曹子文不知何时,已经自顾自向前走远好些路了。
日上三竿,两人都走得出了些汗,坐在遇袭的亭子里摇扇乘凉,便看到了摆在前面是一张千疮百孔的案台。
“子文对太子殿下守卫有功,想来不日,皇上便会升了你的官,”秦留指了指案台道,“只是……那日遇袭前,我见太子用剑指着你,不知你们之间是否有些过节?”
曹子文嘿嘿一笑:“我对殿下忠心耿耿,殿下对我亦是宠信有加,能有什么过节?”
秦留愣了愣,有些迟疑的说:“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讲。”
曹子文看了一眼秦留说:“望书请讲。”
“我说这些话,全是为了子文你好,”秦留说道,“太子殿下虽然肤貌极美,但是天性凉薄,林寒洞肃,玄辞冷语,难得人心。子文,以你的才智,当真认为跟着太子殿下是明智之举吗?”
曹子文点头:“确实没好处。”
秦留又说道:“子文可能不知道,朝野之中,亦有不少人对太子殿下颇有微词,纷纷担忧,等哪一天皇帝百年,太子若是成了真的天子,以他如此凉薄的个性,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
“望书的意思是?”
“众臣的意思是——扶正黜邪。”
曹子文奇怪道:“当今皇上一共只有三个皇子,大皇子虽然人心宅厚可惜战死沙场,三皇子出生是个哑巴又早年夭折,除了二皇子还有谁能继承大统?”
秦留继续说道:“得民心者,得天下。”
曹子文拍案而起:“望书,莫非是你爹想要造反?”
秦留扬起扇子,将扇子掩遮住嘴角,笑了起来:“子文啊子文,看来你也不是真的聪明。若是我爹真想造反,秦某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告诉你。”
曹子文恍然点头:“也对。”
“民间有一个传闻,”秦留忽然把手搭上曹子文的肩头,神秘道:“大皇子锦犀没有死,而是被囚禁了。”
“什么?”曹子文略有惊讶,“我明明记得大皇子死的那一年,天下缟素,害我三天没吃上肉。”
秦留说道:“当年从边疆运回来的大皇子的尸骨模糊,很难分辨那是否是真的大皇子,当下埋于皇陵的那一个,也未必是真的大皇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若是能找到真的大皇子,便可扶正黜邪,另立明君。”
早前,听闻苏意殊说过,在大皇子还在世时,朝中便分为两党,一党保的是大皇子,另一党保的则是二皇子。
如今看来,虽然大皇子死了,其中一党派始终还是不甘心,便道:“望书,若是找到了大皇子,到时——锦燃会怎么样?”
秦留眼中流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怎么?莫非你真的相中太子了不成?”
曹子文露出陶醉的一笑:“实不相瞒,太子艳如桃李,冷若冰霜,曹子文平生就是喜欢这种类型。”
秦留敛起眼中的笑意,摇了摇扇子:“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太子登基为天子,不可无子嗣继位,必要娶妻的,到时你真的心甘情愿做他的男宠吗?”
“男宠?”曹子文一愣,随即埋怨道,“这么说来,还真是不好听。”
“相反,一旦太子不再是了太子,你若是真喜欢他,反倒能与他执手平生,共享天乐,也未必。”
曹子文一歪头,随着美美的笑了起来:“望书兄真是义气,连这一步都想到了。”
说完,无比神经质的朝秦留眨了眨眼。
秦留转念,想到太子冷若面霜,确实是风华绝貌,不由喟叹:“唉,也难怪你……”
两人相视,大家都是极解风情之人,各自揶揄一笑,心中万千。
随即,曹子文站起身,摇了两下扇子,走到亭子四周仔细看了几眼。
“望书兄,我突然有了个很奇怪的想法。”
“怎么说?”
“其实当日刺客的目标并不是为了刺杀皇上,也不是为了刺杀太子,而是为了制造出混乱的场面。”
秦留微微一惊:“此话怎讲?”
“你看这亭柱与凭栏上的箭痕,杂乱无章,无规律可循,亦无任何方向性,若是有明确的射杀目标,又怎会留下如此无章的箭痕?”
“当日,场面混乱,那几个刺客一时失了水准也未必。”
“呵呵,”曹子文吟吟一笑,“这些箭痕入木极深,不像是失了水准的人放出来的箭。”
秦留暗暗惊奇,面上依旧是如故,问道:“那么,你认为,究竟是谁制造出混乱的场面,为的又是什么?”
“混乱,便是有机可乘,”曹子文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兴许,是为了乘乱从一个人身上拿到某样东西。”
秦留拂面一笑:“有可能。”
曹子文又道:“若真是如此,刺客只是外应而已,要完成整个过程,还需要里合,也就是说,当时于席在场的某个人,才是始作俑者。”
秦留接道:“有道理。”
曹子文扭头,对着秦留,眼中露出微微一笑:“望书兄,这下,大理寺应该好办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