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圣阳培元膏 ...
-
众所周知,无论在哪里,桥头街口都是重要的“商业文化交流中心”。
坐在柳洺舟对面的老头儿手中的二胡发出嘶哑的声音,旁边是一个煎饼果子摊,师徒二人就在桥头的最佳摊位上。
“圣阳培元膏,补肾壮阳,益精添髓,壮腰强筋,益气培元。十两一份,买三份再送一张培元符!”
咸郊万万没想到,柳洺舟所谓的生财之道竟然是这个!
他拿起一瓶闻了闻,凑到身旁之人耳边嬉笑道:“圣阳君,您这不会又是坑蒙拐骗吧?”
柳洺舟停下叫卖,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怎么说话的,为师这培元膏都卖了几百年了,从来没有人说不行。”
“师尊~”
鬼王大人笑得有些暧昧,低声道:“师尊怎么想起来制这些的?不会是师尊你……”
说着还上下打量柳洺舟,尤其盯了某处几眼。
被质疑的柳洺舟转过身,正色望着他,冷声道:“你这是说我不行?”
如此严肃的柳洺舟鬼王大人还是第一次见,他有些不适应,正打算说些好话认错,却见对方突然扬唇笑了起来。
这一笑,可把鬼王大人给晃住了。
完了完了,这人不会是气傻了吧?
此时此刻,鬼王大人内心十分懊悔,柳洺舟这么骄傲的男人自己怎么能说他不行呢,就算他怎不行也不能说出来呀!总要给他留面子嘛,唉!都怪自己嘴欠……
被柳洺舟这一笑晃了眼的咸郊回过神时,发现对方已经离他很近了,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撒到他的耳尖,刺得他心里痒痒的。但传到他耳朵里的话却让他面红耳赤,无法招架。
他说:“小郊儿要是质疑我,何不自己来试一试?”
愉悦的笑声听起来十分清脆,如玉磬相击,更让咸郊语不知所措。
“徒弟哪里敢、敢质疑师尊,师尊当然是最威武的,师尊最厉害,呵呵呵!”
但柳洺舟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笑道:“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我最厉害?”
“师尊身长八尺有余,高大威武,其他的也定然不俗……”咸郊以手掩面,试图隔开一些距离。
柳洺舟问道:“那小郊儿喜欢我吗?”语气似调笑又似认真,竟让咸郊产生了一丝错觉。
他有些弄不清柳洺舟的意思,别过头迟疑道:“我……当然是……敬爱师尊的。”
“我很喜欢小郊儿。”
……
什么?!
听着怎么这么不对劲,是他以为的意思吗?
难道柳洺舟是……
断袖!
联想起前日种种,他愈发觉得就是这样。
鬼王大人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便放下手中的白瓷瓶,对着柳洺舟敷衍一笑,不顾形象地坐在身后的台阶上。
桥头微风徐徐,将他额前的发轻轻挑起。他眯着眼微微仰头,任凭阳光打在脸上,看似悠然。
别看他面上平静,心里却乱成了麻。
不知是谁家的花猫迈着优雅的步子上了台阶,卧到咸郊身边。柳洺舟侧身瞄了它一眼,他觉得这只猫和此刻的咸郊特别像,桀骜而慵懒。
但下一刻,他便颦起眉头,右手悄悄结印,默不作声地轰走了不停在咸郊身上蹭的花猫。
微风带起发丝拂过鼻尖,端是一派岁月静好。柳洺舟却暗自懊悔,自己刚才冲动了,不知有没有吓到他,他会不会觉得……
唉~
“呦呵~,堂堂北邙鬼王大人什么时候改行卖起补肾药来了?”
一阵调笑的女声传入咸郊神识内,他猛地坐起来,惊得一旁的柳洺舟连忙转过去。
咸郊环视四周,却并不见可疑之人,他看向柳洺舟问道:“那个……师尊方才有没有瞧见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不寻常……倒是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的圣阳君心里却美滋滋道:我家徒弟就不同寻常、与众不同呢!
空中飘下一片紫荆花瓣,晃晃悠悠地落到咸郊肩上,他神色一凝,捏碎了花瓣,紫色花汁染了洁白的指尖。
“师尊,我去洗洗手。”
一路追踪,咸郊找到了那一处花神祠,院中有一棵紫荆花树,枝叶参天,看样子有些年头了。一双紫靴在花叶间摆动,他抬头往上看去,正好看到了标志性的紫丝囊。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花神娘娘’呀。”咸郊负手而立,脸上肆意张扬,“你这不也是好好的紫荆妖不当,改行了吗?”
苏禾冷哼一声,惊落一地紫花海。
咸郊见她不语,又嘴欠道:“这‘花神’是你自己封的吧?”
“你胡说什么!当我和你一样没脸没皮吗?”苏禾身影一闪,出现在咸郊面前,双臂交叉道。
“哎我怎么就没脸没皮了?”
“哼!”
咸郊摇摇头,他知晓这位姑奶奶的脾气,也不与之计较,但还是好奇道:“你这‘花神’是怎么来的?”
苏禾顿了顿,转过身背对着咸郊道:“不过是个小傻子随口一说罢了。”
小傻子?莫非是……
二百年前,苏禾曾找过咸郊,那时她一身狼狈求他帮忙带她到鬼界,全然不复他之前见过的张扬冷艳。问她原因,她只说要找个人。
后面如何,咸郊就不知道了。苏禾只求他帮忙入鬼界,他便只帮她入鬼门,只要她不扰乱鬼界,他便不再管。
“多年不见,我还没问过,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苏禾摇摇头,又转身瞪了一眼咸郊,道:“卖你的药去吧!”
“喂,苏禾,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吧,两百年没见,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能和你好好说话的就不是我苏禾。”苏禾娇嗔道。
这倒是,咸郊与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论武力她是咸郊的手下败将,但嘴上从来却从来没有服过软,除了那一次去求他的时候。
“咸郊,我说你那师父,他是不是对你……”
“没有!”
苏禾翻了个白眼道:“我还没说完呢,你这么激动干嘛,难道是心虚了?”
“呵!开玩笑。”咸郊双手抱臂,嗤笑道:“本大人心哪门子的虚。”
苏禾却话音一转道:“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
这会子时间,她也发现了咸郊与以往不同,刚才在树荫下她没有发现,现下咸郊不经意间挪了挪位置,她居然看到了他脚下的一团影子!
而鬼,是没有影子的。
筑灵化影之术,身为鬼王的咸郊自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他漫不经心道:“上身啊,看不出来吗?”
苏禾摇头,她有些疑惑,鬼上身这么个是个鬼都会的东西,她不可能看不出来呀?难道是这小子术法又精进了?
她正欲追问下去,话到嘴边却忽然打住,丢下一句话便隐去。
她说:“后天花朝节,你定要来此。”
柳洺舟来的时候,就看到咸郊一个人立于巨大的紫荆花树下。苏禾刚走,咸郊也正打算离开,一转身便是四目相对。
“师尊……怎么来了?”
柳洺舟走上前,浅笑道:“自然是来寻我家徒儿的。”
鬼王大人面上乖顺,内心却在五味杂陈,毕竟柳洺舟刚才……算是“表白”吧?
被人说“喜欢”,这对他来说还是头一次,但对方居然是个男人,不过他惊吓之余竟然还有一丝莫名的惊喜是怎么回事?
“徒儿迟迟不归,是迷路了吗?”
他局促道:“对啊师尊,这长安城真是大,弟子走着走着竟然迷了路。幸好师尊赶来,不然我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院中落英缤纷,紫荆花树枝繁叶茂,挤满了红丝绸,都是两两系在一起。二人立于其中,着实引人注目。
一片花瓣落到柳洺舟墨发间,咸郊下意识地就帮他拨弄下来,竟让从来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圣阳君老脸一红。
咸郊也是一怔,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鬼使神差。
或许是花儿太美,迷了眼吧。
他把花瓣拳在手里,掩唇道:“这花瓣影响了师尊仪容。”
“小郊儿……”
“师尊!别这么叫!”太肉麻了简直。
“好了好了为师不这么叫了。”柳洺舟宠溺道。说完又揉了揉咸郊的头发。
花神祠因园中美景而香火兴旺,又因为传说中的花神娘娘曾有一段感人肺腑的姻缘,所以来此供奉的多是女子,久而久之,花神祠还多了一项求姻缘的业务。
那一颗紫荆巨树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姻缘树,引得许多人慕名而来。
少女们常常会在两条红丝绸上分别写上自己和情郎或心悦之人的名字,结成相思结和刻了吉言的木牌系在一起,抛掷到树上以祈愿心想事成。
阿婧今日便是来求姻缘的,她身家富贵,容貌不俗,已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但来她家提亲的青年才俊她是一个也看不上,她始终觉得自己的真命天子不该是那样平凡的人。
她觉得这花神祠确实灵验,这刚进门,还没拜呢就看到树下引人注目的两个人。这大概是她见过的最俊美的两个人了,尤其是那个穿红衣服的。
阿婧是家中独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向来不知矜持为何物,看到喜欢的就立马主动出击。
“小女阿婧,见过公子,敢问公子也是来求姻缘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