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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画舫听雨眠 ...

  •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刚出笼的包子!来尝一尝喽!”
      “老板,来两个包子。”温润的声音响起,传到空气中。
      “好嘞!道长稍等。”卖包子的伙计利索地用油纸包好两个包子,递到柳洺舟手中,“您慢走。”

      咸郊跟在道士装扮的柳洺舟身旁,边走边悠闲地啃着包子,问道:“师尊怎么不吃东西?”

      “这么长时间了,你见为师吃过什么吗?”柳洺舟甩了一下拂尘,“为师,都是喝花露的。”

      咸郊翻了个白眼,要说在上修界,他也就信华桑仙会喝花露。身边这位?咸郊瞟了一眼对方腰间的酒壶,道:“师尊你喝的不是酒吗?”

      喝最烈的酒,走最骚的路。

      柳洺舟扶额,徒弟老是拆台怎么办?

      他掩唇咳了两声,清声道:“前面有家客栈,我们走。”

      长安是人间最繁华的一座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勾栏酒肆数不胜数,定义了这片纸醉金迷的世界。

      繁华往往是与热闹伴行的。长安城墙内外人流涌动,往来者络绎不绝,他们都是奔波于生计的人。脚下的步伐带起尘埃,便促成了这人间的烟火气息。

      客栈门前,店家小二在迎接往来宾客。师徒二人跨过喧闹的人群来到柜台前,掌柜正在拨弄着算盘。

      “店家,打一间铺。”柳洺舟掏出一枚银锭子放在桌台上,“这些够我们住多久?”

      掌柜的看到那么大的银锭顿时眼冒金光,连忙拿起小铜秤,边称边问道:“客官可是要住上房?不多不少,三个月。”

      “好。”

      “等等!”

      看柳洺舟接过钥匙和房号就要上楼,咸郊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师尊,你,我,咱们俩住一间屋子?”

      “是啊,有问题吗?”柳洺舟扭头道。

      看到对方理所当然的样子,咸郊突然有些语塞,纠结道:“那个……师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徒儿啊,为师囊中羞涩,你是知道的,多一间房,为师就要多花一倍的银子,所以咱们就委屈委屈吧?”

      他摸了摸鬼王大人的头,眯起眼睛笑道:“都是男人,怕什么。”

      好吧,出钱的是老大。咸郊跟着师父上了楼,这家客栈临水而建,他们住的方位打开窗子正好能看见湖水。

      “师尊。”咸郊指着窗台旁的竹榻,“这里还有张小榻,我还是睡这儿吧,与弟子同寝实在是委屈师尊。”

      柳洺舟刚要说不委屈,但对方目光坚定,他只好改口道:“那便依你。”

      窗外的湖上有人泛舟轻游,用鲜花装点的画舫零零散散的飘着,一抹清香拂面,是微风送来百花香。

      “再过几日是人间的花朝节,到时候人潮拥挤,这湖上的船会更多。”柳洺舟来到窗边,手不经意地放在竹榻上。

      “花朝节?是什么?”鬼王大人从未听说过。

      “你不知道?”

      看到咸郊一脸懵懂地摇摇头,身为师尊的柳洺舟便向他一一道来。

      花朝节是花神的生辰,传说那一天花神会下凡施法,令百花盛开,人们会外出踏青,结伴赏花,晚上在护城河放花神灯,以祈求家庭和美,岁岁平安。

      而长安城集尽天下繁华,花朝节自然也与别处不同。这一天不单是人们祈愿的日子,还是选出新一任花神侍者的时候。

      所谓“花神侍者”,其实就是几大花楼比拼,选出的花魁。

      她们会乘着装满了鲜花的画舫泛舟游湖,赛歌比舞,其盛况举世无双。

      “花神?从未听说过,说不定是只小花妖呢?”

      “为师也未见过其真容。”柳洺舟宠溺一笑,“不过听说她是个身着紫裙的少女,腰间常年挂着一枚紫丝囊,里面装的却是红丝。”

      听到这儿,咸郊神情一凝,这打扮……怎么有点熟悉?

      哦!这不是三百年前在北邙山和他抢过地盘的紫荆妖苏禾嘛,什么时候自封花神了?好大的脸……

      “徒儿要不要随为师去游湖?”柳洺舟轻轻敲着竹榻的边缘,“过两日人多了可就不一定抢的上一艘船了。”

      他的靠近让神游天外的咸郊回过神来,随口应道:“好。”

      画舫缓缓地漂在水面上,咸郊脱了鞋坐在船沿,两只脚拨弄着湖水。刚刚有只水鬼想来捣蛋,被他一眼瞪了回去。

      一滴水落入湖中,泛起阵阵涟漪,又有水珠落到了他的额头上,凉凉的。

      下雨了。

      船外雨声淅沥,咸郊趴在窗口,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迷雾散开,咸郊眼见的景象全然不是画舫的模样,他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竟然是鬼界与上修界的交汇处!

      不对!自己不是在船上吗,怎么会在这儿?难道是梦境?

      “宿羊,你何必如此?”

      身后有一阵清润的声音响起,咸郊猛然转身,居然看到了早就灰飞烟灭的鬼王宿羊和……他自己!

      不!那不是他,虽然这个人的容貌和他极其相似甚至可以说完全一样,但周身的气质却完全不同。此人一袭蓝黑色劲装,手中银剑收在身侧,眉宇间有一丝愠怒。

      如果说咸郊是一簇肆意摇曳的火,那么这个人就是在火的外面裹了冰。

      “呵!”宿羊眼中聚满了黑雾,“何必如此?人族贪婪,青冥君,本尊要屠戮这些蝼蚁,又关你什么事?”

      “身为鬼王,不让厉鬼祸世才是你的职责,怎能操纵他们为祸人间!”青冥君怒道。

      宿羊戏谑道:“职责?谁给本尊定的,你吗?不过……”

      他顿了顿道:“你若跟了我,甘愿雌伏本尊身下,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放那些凡界的蝼蚁一马,不然……本尊便把你那宝贝徒弟扔进万鬼窟。”

      听到这话,咸郊突然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他初到鬼界时,撞见了瞎了一只眼的宿羊,那时宿羊便要他魂飞魄散,却又说:“你若是跟了我,我便考虑考虑放你一马。”

      他那时悲愤交加,脱口而出一声“放肆!”,也不知触了这鬼王哪根弦,竟把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受尽酷刑,灵体残破不堪,若不是要将宿羊千刀万剐的意念支撑着他,他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

      此时看到宿羊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对着和自己相似的人说着相似的话,咸郊顿时火冒三丈,祭出未名刀就要和宿羊决一死战。

      但有人比他更快,青冥君怒喝一声“放肆!”,只见黑袍翻飞,银光如电,剑影重重叠叠,插进了宿羊的眼眶里。

      而咸郊却是直接从宿羊身上穿了过去,他才发现,原来这两人根本就看不到他,他也触摸不到他们。

      “小郊儿,小郊儿!”

      咸郊听到柳洺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远处的两人还在对峙,好像只有他一人听见了呼唤。

      眼前的迷雾又聚拢起来,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再也不见人影,也听不见打斗声。他突然直直地仰倒,仿佛落入无尽深渊……

      “啊!”

      从梦中惊醒的咸郊忽然坐起来,柳洺舟正俯身唤他,两人就这样头碰头撞了个头昏脑胀,眼冒金星。

      “徒儿/师尊没事吧?”二人同时开口,又扭头掩饰尴尬。

      “没事。”

      “没事。”

      外面的雨早已停歇,师徒二人回了客栈。一推开门,咸郊便看到原先的竹榻已支离破碎,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凄凄惨惨戚戚。

      “师尊,这竹榻好端端的怎么碎了?”

      柳洺舟不知从哪变出了一把扇子,遮住了下半张脸,缓缓道:“为师也不知道。”

      “我去找店小二换张新的来。”说着,咸郊便要打开门。

      柳洺舟见此赶紧喊住他道:“小二来了肯定要让咱们赔,为师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了。”

      不会吧,之前嫖、呸,收的礼呢?

      正这样想着,咸郊就又听见对方说道:“之前那些,都换成灵石了,在凡界也花不出去。”

      花!不!出!去!

      回想起柳洺舟初进客栈时出手阔绰的样子,鬼王大人的表情有一丝龟裂,血液直冲颅顶,气到吐血。

      真是个败家爷们儿!

      败家爷们儿笑眯眯道:“小郊儿这几日还是和为师一起睡床上吧?”

      鬼王大人暗自叹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索性他现在的灵体只要再修复半年即可,半年过后,他再也不要陪柳洺舟胡闹了。

      “小郊儿的浮屠镜可带着?”

      咸郊点点头,将铜钱大小的浮屠镜从衣领里扯出来。这镜子不但能收鬼怪,还能随主人的意念变换大小,他便索性用绳子把它编成一条项链挂在脖子上。

      柳洺舟接过浮屠镜,结了个鬼王大人看不懂的印后又重新挂回他脖子上。

      “你没有灵力催动这镜子,为师便在这上面结了个法印,无论是谁,但凡对你露出杀意,浮屠镜都会将他们阻拦在三尺之外。”

      咸郊拿着浮屠镜反复看了看,心中好奇。

      有趣!

      他收起镜子,抱拳道:“多谢师尊。”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师尊,咱们接下开怎么办呐?”

      “徒儿别担心嘛~,为师行走江湖几百年,自然生财有道,绝对不会让乖徒儿饿肚子的!”

      哦,那是怎么个生财法儿让您老人家越生越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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