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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一幕开始 ...

  •   夜,寂静深远。

      津岛修治在某次睁眼时,不出所料的发觉屋里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他倒推了一下时间,喃喃道:“12分钟就够了吗?”或许12分钟都用不上。

      所以切断身体和意识的睡眠法也只是假装诱饵的虚招?实际上根本不需要。

      他抓抓睡得蓬乱的发丝,一边还原着剧情,一边奔往透出晕黄灯光的盥洗室,看到浴缸里的半缸水。

      “收这张CG是不是太涩情了?”津岛修治眼神飘忽了一瞬,反手调出监控回放和后台数据变更记录。

      控制欲不怎么强,不会一直监视他人却始终没有关闭过笼罩在自己身周记录的卷发青年并未手持任何事物,只凭意念便从虚空从抽出两个偌大的光屏。

      按照时间段,按照峰值起伏,他抽出一节繁复代码和诡异符号齐飞的异样记录,兴致勃勃的解了一会,便夸张的捂着太阳穴哀鸣道:“脑壳疼,脑袋要炸了,费佳你在那边都学了什么?你是想成为一个不高兴就跑去毁灭世界的科学家吗?”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已经摸清了数值意义和层次。

      简明扼要的形容一下,就是对方在他身上收集够了游离的数据流,总和分析后设法临时开了一条安全通道撤了。

      比强退能好一些,但不管迁越成功与否,能否进入别的服务器,还是进入某台电脑,都达不到打破次元壁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通往上层世界的地步。

      除非有人跟他约好了,在某台电脑的端口把他下载出去。但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各种意义上的不切实际,光是上层世界的人根本看不到这些电脑的存在就截断了这条路。

      此刻,呈现出影像的光屏中,上身白衬衫,下身西装裤,双脚赤着的俄罗斯人在浴缸里半侧过身,不急不缓的关上了水龙头。

      他仰躺在浴缸里,将自己完全的浸入了清水中,略显宽松的衣服和稍长的乌黑发丝微微浮动着,欧罗巴人种端丽深邃的面部线条好似也被柔化了棱角。

      他的双手交叠着置于自己的小腹处,双眼安安静静地阖着,长度惊人的浓密睫毛隐有脆弱感的垂落而下,衬着洁白无暇又冷淡无情的面容,似毫无生气的精美人偶,又似被摆在祭台上的纯白羔羊。

      驯服与反叛,禁欲与诱惑,非人感与圣洁感。

      然后,能够卖出去当写真,大发一笔横财的画面戛然而止,俄罗斯人毫无征兆的消散在了水中。

      津岛修治作怅然若失状,一手抚胸,一手半举,单膝跪地,抑扬顿挫的假哭道:“哦,美丽的公主殿下,如果一定要奔赴死亡,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呢?你是如此的狠心,就这样丢下我独自离去。”

      “太过分了。”他揩去眼角当真溢出来的泪珠,悲痛欲绝:“比起自己入水,谋杀我不是更有趣吗?”

      一个观众都没有的独角戏表演后,戏剧演员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从目前的表现和发展来看,费奥多尔一丝马脚都没有露出来,几乎不会溢于言表的情绪起伏,细节处彰显出的抵抗度,顺从度,忍耐力,表现出的智力水平,甚至是性情上的少许偏差,全都在合理的范围内。

      众所周知,成年人在失去记忆或者记忆被篡改之后是不会本性扭转,人格重塑的,就像被书写过一次的纸张,擦掉字迹并不等于抹除一切痕迹。

      但长期所处生活环境的舒适度,安全度,合意度,规则严苛程度却可以循序渐进的影响,压低一个人的手段狠辣级别,使他变得稍微温和或者直率一点。

      关于这种变化,费奥多尔表现的很好,不是毫无差错到不真实的那种好,而是连些许差错都恰到好处的那种好。

      他就像一个成长在和平世界里费奥多尔,比起魔人来讲,连耍狠,算计,威胁他人时都透着一种初生牛犊稍带稚嫩感的圆融可爱,虽然别人大概看不出来。

      将心比心,津岛修治自然清楚对方舍弃了多少决绝狠毒、丧心病狂,踩着别人尸体前行的血腥谋划,在反复挣扎后选了不那么魔人,堪称心慈手软的进行道路。

      他表现的太真实了,如果他面对的人不是津岛修治,而是不会错过他细节处隐晦表演的某个人,这时候大概已经相信了自己的判断,相信费奥多尔是个无辜的,一无所知的,顶多是被自己前任留下的后手坑了的受害者了吧?

      但津岛修治不信费奥多尔,不是他多疑,也不是他心存偏见,而是他比任何人都有了解对方是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思维方式和行事手段。

      别的暂且不提,只说无论是活在他支离破碎记忆里的那个费奥多尔,还是活在他狼藉不堪现今中的这个费奥多尔,归根究底都是一样的控制狂。

      控制他人,控制自我,控制局势,控制变数,试图控制所有能控制的,不能控制的事物,即使偶尔翻车也没有完全超过控制范围的控制欲大魔王会放弃主导权,听天由命吗?

      津岛修治笑了两声,从虚空中拽出实际上早已非实体存在的手账本。

      他倚在沙发上,嗅着周围淡到不易察觉的雪松气息,随手翻开手账本,点开【联系人】。

      列表中唯一的头像是漫画中截取而出的费奥多尔浅笑着的画面,黑白两色的交错之间,毛绒绒的帽子和领子,发丝垂落的弧度,微微弯着的眼眸,嘴唇轻启的弧度都是令人醉心的温柔。

      “你看起来很好用,我要使用你,用完之后再杀掉你。是这个意思才对吧?”津岛修治瞟了一眼头像旁停止在86.91%的进度条,给费奥多尔换了一个头像。

      双目无神,表情呆滞的俄罗斯人岔着腿坐在高脚凳上啃手指,啃到指尖溢血,看起来就像个智障儿童。

      他身后不甚清晰的背景是摆有酒瓶和酒杯的棕褐色原木吧台以及柜子,柜子的边角处还有一撮的卷发。

      津岛修治偷笑了两声,调出已然附着在某人身上的录像机制,嘟囔道:“希望平级的世界之间没有时差吧。”有的话他也没办法了。

      “这不是监视哦。”他看着此时尚且漆黑一片的画面,摇摇食指:“作为费佳公主目前唯一肯摆在明面上的底牌,我只是在扮演暗地里保护你的骑士。这是你要求的对吧?那么,我宣布,第一幕正式开始了。”

      津岛修治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焦躁会导致心理失衡,方寸大乱。

      何况费奥多尔是一个善于做长线的人,想从尚未进入主题的前置剧情里就彻底摸清这种人的底牌和目的,无疑是不明智的。

      索性没关系,在暂时都不想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先决条件之下,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丝丝缕缕的色彩涌上了漆黑一片的光幕,湿漉漉的俄罗斯人信步走出流水潺潺的小河。

      他驻足在岸边,伸手将糊在面上的前发后捋,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鲜丽动人的眉眼。

      “我没有钱。”眺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城镇,费奥多尔面无表情,平铺直述:“不想偷也不想骗,太掉价了。”

      他回眸看向小河,静默了一瞬,决定捞两条鱼解决一下困境。

      喧闹声由远至近,夹杂着少年人蓬勃的朝气。

      背负细长布袋的刺猬头少年笑容爽朗的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他身旁不远处的棕发少年怔了一下,嘴角微勾,像是想笑。

      但一旁的银发不良少年却怒气冲冲的大吼道:“你这家伙,在跟十代目乱说什么?”

      这样说着,他不知从拿抓出了满满两手引线点燃的米黄色条状物,丢了出去:“看我十倍炸……”

      刺猬头少年眸光猝冷,闪身而上。

      “蠢纲,蓝波大人来了。”穿着奶牛连体服的小男孩从树上跳了下来,砸了棕发少年满怀。

      与此同时,布料落地,寒光一闪又一收。

      被挑飞的米果条状物体“嘭嘭嘭”的炸落在半空中与小河边。

      山本武握着变回棒球棒的兵刃,神色冷肃:“狱寺,你过分了。离得这么近,牵扯到阿纲怎么办?”

      狱寺隼人简直要气炸了。他目光炯炯的直视着泽田纲吉,口中吐出一连串关于角度,风向的学术级分析报告,竭力证明某个人是在刻意诬陷他,而他也绝对不会伤到十代目一根汗毛。

      但泽田纲吉却没时间安抚他。

      棕发少年与俄罗斯人面面相觑,一个抱着叽叽呱呱说个不停的小孩子,一个半浸在河水中,双手抓着一条扭动挣扎的鱼。

      “啊!”泽田纲吉崩溃的大叫道:“完蛋了,我完蛋了,我要吃牢饭了!我才十四岁啊!我的人生,全完了!”喊着喊着,眼泪都流出来了。

      身穿黑西装,头戴黑礼帽的小婴儿不知从哪蹦出来,跳到了棕发少年的肩上。

      “黑手党的必修课,如何解决误入的路人。去吧,蠢纲。”里包恩这样说着,腾空而起。

      他一脚踢在了泽田纲吉的背上,技巧与力道并存。一击便使泽田纲吉与蓝波分开,蓝波落在了地上,泽田纲吉斜飞向了小河。

      随后,他轻飘飘地翻落在山本武的肩头,并横了狱寺隼人一眼。

      不知是想说什么还是想吼什么的狱寺隼人浑身一僵,遂又恢复正常,大喊着“十代目”奔向了河边。

      “哈哈哈哈,很有趣的样子呢。”山本武笑着说,一副事态外的爽朗。

      里包恩用手指勾了勾自己卷曲的鬓角,半隐在礼帽阴影下的双眼泛着幽深的光:是清场的后勤人员出了纰漏,还是故意混进来的?

      另一面,狱寺隼人扶起呛了好几口水的泽田纲吉,怒火中烧:“你这家伙居然敢躲开?”

      “不然呢?”费奥多尔神色漠然,弯腰放下手里的鱼。

      他睨了想要开口劝阻的棕发少年一眼,淡淡道:“不躲开,难道跟他来个爱的碰撞?”

      “你这家伙!”再次以次为开头的狱寺隼人张牙舞爪:“在胡说什么?你这个肮脏,无耻的男人!”

      莫名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泽田纲吉双手攥着银发少年的腰:“好了,好了,冷静一点,狱寺君。”

      费奥多尔默不作声,蹚出河水就向城镇的方向走。

      里包恩跳了过去,轻若无物的落在他的肩上。

      费奥多尔目不斜视,面不改色,赤脚而行:“没钱,没身份,没目的,别浪费时间和精力了,各自别过便好。”

      “体弱,高智商,技术人员,俄罗斯人,有位富有而强势的同居人。”小婴儿嗓音软糯:“离家出走了吗?金丝雀先生。”

      费奥多尔睨了里包恩一眼,没有惊讶,没有疑惑,没有惶恐,没有探究。

      他不紧不慢地道:“没有人会为我报仇,您可以直接灭口,背着您想背着的人。”

      里包恩可爱的偏偏头:“看来你的同居人有些成年人的不良嗜好呢。”

      “没有。”费奥多尔眉心微颦,纠正道:“他从未将暴力行动实施在我的身上。”

      里包恩故作了然的点头道:“所以是精神控制吗?”

      费奥多尔好像有些不耐烦了,止步道:“您需要我做什么?”

      光屏里的两个人还在说着话,或者说彼此周旋试探,光屏外的某个人却已然奄奄一息了。

      “嘛。”津岛修治歪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低吟道:“骑士修治,风评被害,大失败。就这么执着于把我塑造成□□吗?费佳公主。”

      他静默了一瞬,大力捶打起了沙发:“是我控制他吗?是他一直在试图控制我,从一开始就在对我进行精神干涉,那只应该被活活咬死的老鼠。”

      他孩子气的皱了皱鼻子,唇瓣微启,软软地叫了一声:“喵~”

  • 作者有话要说:  费佳:幸福生活,熵增熵减。
    哒宰:做个普通的操心师不好吗?
    费佳:然后乖乖被您囚禁?
    哒宰:你的锅,拿回去拿回去。
    费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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