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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玩牌的重点 ...

  •   费奥多尔感到了脸疼,生理上的疼。

      他睁开眼,看到正在揪自己脸颊的某人,无言以对。

      从个人认知来讲,费奥多尔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厌恶与他人进行肢体接触的人。

      或者说排除那些或直接或隐晦的暴力型触碰和骚扰型触碰,类似握手之类的礼仪性触碰以及不经意的磕磕碰碰,他都是没什么感觉的。

      他顶多是不愿与谁过度亲近,没兴趣与谁构建一段亲密关系。无论那段关系持续多久,基于何种感情。

      比起他,更不喜欢与人进行肢体接触的应该是太宰治,或者说津岛修治才对。

      因此,对方以不符合本性的方式一再主动触碰他的举动就显得很奇怪了。

      不管是基于试图对他造成压迫感,还是对他具有报复心,这样的举动都有些过火了。

      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断睡眠过程的费奥多尔躺着不动,神色淡漠,逆来顺受,连不满之意都懒得表达。

      津岛修治收回了魔爪,煞有其事的抱怨道:“你睡熟后就跟死了一样,每次叫醒你都好难哦。”

      他蹲在沙发旁,一手托腮,语气亲昵:“怎么做到的?”

      费奥多尔瞟了他一眼,形容道:“我拔了自己的网线。”

      且不说性情问题,光是贫血症本身就携带着或轻或重的失眠症状,在没有异能力加副血条和BUFF的普通世界里,以他的状况,放着不管大概只能等着哪天猝死,因此他很久之前就学会了自主切断身体与意识之间的联系。

      这种方法在那边的成功率并不高,哪怕反复自我催眠,基本上也属于赌运气看成效的玄学模式。

      但到了这边,顶着这具临时复刻出来的介乎虚实之间的身体,待在这个物理老师会气死的地方,想断就能断,毫不费力。

      “我要不要试试呢?”津岛修治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费奥多尔趁机掀开搭至胸口的毯子,绕开对方去洗漱。

      随着阀门的拧开,洁净的水从水龙头中涌出,伸手接水的人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好似吐出了一口气。

      普通青年男子敷衍了事一般的清洁过后,身穿睡衣的俄罗斯人打开衣柜,随便挑了一身就开始换。

      “眼睛,啊,我的眼睛。”津岛修治一惊一乍的叫唤着,人却歪在沙发上动也没动。

      他姿态轻松的看着展露在眼前的躯体,右手拍打着沙发:“啊,国王修治的眼睛要瞎掉了。”

      费奥多尔披上白衬衫,井然有序的系着衣扣:“我知道我瘦得不好看,您不必一再嘲讽我。”

      津岛修治笑了一声:“我是说你白得晃眼,雪国王子。”

      费奥多尔斜了一眼未拉开的窗帘,无意纠缠于这种既无意义,也无深度的垃圾话。

      他捋出扎到后颈的头发,向津岛修治发出眼神攻击:早饭呢?

      津岛修治接收到信号,反馈道:“我今天不想吃了。”

      身为囚徒,寻求人权是极其愚蠢的行为。费奥多尔自然清楚这一点。

      他二话不说便接受了对方不吃,自己也没得吃的命运,慢腾腾地叠起了毯子。

      将昨夜用过的枕头和毯子放进立柜里,俄罗斯人捞起床头柜上的硬壳笔记本,坐在了沙发上。

      津岛修治向他倾了几分,小声道:“费奥多尔君这两天都没半夜醒呢。”不去厨房研究蔬菜水果的刷新途径能不能介入了吗?

      费奥多尔淡淡道:“配合您的时间。”

      “真厉害啊。”津岛修治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失笑道:“总能把假话说的跟真的一样,体征都没有变化。”

      “自保除外。”费奥多尔睨了他一眼,摇摇头:“我很少会说谎,除非对方发自内心的需要我说谎。”

      说一半留一半,或者提起不相干的话题以至于对方误解什么,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能算是说谎。

      而在对方需要他说谎的前提之下,那些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痴言妄语也不能算作是欺骗吧?

      例如那位管家先生,他当时不想承认自己想要保护的小孩子不需要他保护,未免他的情绪进一步恶化,费奥多尔才不走心的安抚了他几句。

      也是因为安抚的不到位,事后从一时的崩溃无措之中走出来的管家这两日才自称病了,躲在房里不肯出门。

      他此时可能正在进行的迷茫,惶恐,悲伤,不解,无助,纠结,逃避等心理活动和行为都是他自己的,没有任何人操控。

      他之后可能出现的颓唐,苦闷,释然,自欺欺人,或者是对某个人的迁怒,厌恶,质疑也是他自己的,没有任何人加以灌输。

      对于拆穿真相的自己极有可能成为被迁怒者的后续发展,费奥多尔视若平常,不以为然。

      而无论是他还是津岛修治都没有质疑过,对于未建立良好关系的人,费奥多尔还能不能影响对方。

      因为他们都清楚,人类虽然感情用事,但也愚蠢至极,符合他们心意的东西仿佛触手可及之时,腾起的渴望足以令他们忽略其余的东西,包括立场和自身的情感。这就是所谓的贪婪吧?

      排除违反某些定理的异能力。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一方完全能够蒙蔽另一方的欺骗,洗脑,精神控制什么的。

      一切都是双方自愿的各取所需。

      虽然有时那些所谓的被骗者显得很可怜,下场很凄凉,令人心生同情。但公正的来讲,难道不是他们自己为了自身的某些需求而行动的吗?

      就算别人能推他们一把,能推他们一路吗?

      就算一步踏错,难道连半路回头,中途改路的机会都没有吗?

      全都是别人的错,自己什么错都没有。是无辜的受害者。开什么玩笑?

      费奥多尔理直气壮。虽然他不承认自己是魔人,但他认为关于这一点,无论是他还是魔人都是没问题的。

      他们都遵守着公平交易的原则,不只从不白拿,还会尽量让对方也能够达成所愿。

      至于后果在广义上的不平等怎么算?

      那或许是神的指引。

      也或许广义这个范围太过傲慢。

      “注意表情,一脸阴暗的,总觉得你在想什么令我不快的事。”津岛修治左右摇晃了几下,笑着说:“是错觉吗?我怎么忽然有点想打你呢?”

      费奥多尔默默按下脑海中太宰治在动漫里挨了一颗花生米换情报的片段,神色从容。

      “暴力禁止,太宰君。”他注视着手中敞开的硬壳笔记本,缓缓道:“您对中原中也先生的思念,我收到了。”

      “你对乱步先生的想念,我也收到了。”津岛修治伸出两根手指,扯了扯他身上的英式小斗篷。

      想他做什么?想给他磨珠子吗?费奥多尔这样想着,面不改色:“衣服是您命裁缝制作的,我只是您的真人手办。”

      “没办法。”津岛修治不知从哪掏出了棕色外皮的手账本,含笑道:“我也要满足一下收集癖嘛。”

      费奥多尔瞳仁微缩了一下,眉眼间好似闪过一丝惊讶。

      他低垂的睫毛颤了颤,嘴上却说道:“请您注意画风。”

      真人有什么好看的?跟纸片人完全比不了,1,3,7的比例都没有了。

      津岛修治翻开手账本,低着头道:“我的话,比较偏好写实风格。”

      费奥多尔轻笑了一声,意有所指:“愿您从这氧化世界的梦里醒来。”

      津岛修治沉默了一瞬,才道:“你呢?你是怎么想的?”语气是少有的正经。

      费奥多尔不急不缓,近乎温柔:“世界是真实的。无论是怎样的世界,无论是哪一个世界都是真实的。”

      每个世界都有BUG,这样那样的BUG。正因为有BUG,所以它们才是真实的。

      人们需要考虑的从来不是为什么会有BUG,而是如何尽可能的修复这些BUG。

      像是剧情的倒错,俄罗斯人嗓音优美的说道:“我们不一样,太宰,不,津岛君,我们思考方式不一样。”

      津岛修治毫无触动。他清醒的知道如何看待世界与会如何对待世界并没有直接关系。

      他向俄罗斯人的方向微微倾身:“又想把我塑造成□□吗?费奥多尔君。”

      费奥多尔将敞开的硬壳笔记本给他看:“对于某些人来说,您确实是□□。”

      某国网络版新闻的页面上,或伤痕累累,或灰头土脸的战士们淤泥般的散落在照片里,面上挂着相仿的近乎死寂的彷徨,化为数字的伤亡记录仅占了一个小角,却弥漫着擦拭不掉的血腥味。

      津岛修治是不会被这种指责所伤害的。况且人类之间的战争起源于资源的争夺,世界基础盘上标红的必要进程也不能肆意窜改。非要他对这种情况负责,委实过于生硬。

      他神色轻松的打量着费奥多尔,笑着将手里捧着的手账本递了过去:“那换你当□□,我去做勇者?”

      这是书。不是假的。虽然是第一次在对方面前拿出来,但他知道对方会明白这是什么。接过它又代表什么。与记忆完整与否无关,这是智力完整与否的事。

      至于对方接了之后,抢不抢是一回事,抢不抢得过又是一回事,总要试试的。

      “我不要。”费奥多尔避之唯恐不及的后仰,还双手举起了硬壳笔记本当盾牌:“您自己做社畜就算了,别想拉我一起。”

      听到了这个魔鬼般的词汇,津岛修治不禁瘫倒在沙发上,痛苦的低吟道:“放过我吧,我可不是什么热爱工作的人啊。”

      他将翻开的手账本盖在自己脸上:“今天就尝试闷死吧。”

      见对方没有强按头的意思,歪在沙发扶手上的费奥多尔又打开了硬壳笔记本,万分冷漠道:“您请便。”

      枕在另一端沙发扶手上的津岛修治笑了起来,笑声微沉,极尽动人:“喜欢哪个?”

      打哑谜一样的问题,但费奥多尔记得他们刚才说过的每一句话,也读懂过对方之前发出过的暗示。

      俄罗斯人攥了攥手里的笔记本,嗓音平稳的道:“都可以的,津岛君。”

      他扫了一眼页面边角处倒数到不足三十个小时的倒计时,不信对方会在最后关头放松警惕,可是他也知道无论津岛修治多屑,也不会下作到打感情牌。

      “费佳,我有点饿了。”卷发青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轻浮感。

      费奥多尔听到自己说:“要我给您煮饭吗?”那是不该有的动摇。

  • 作者有话要说:  信神的某人,因为神不完美而“否认”神,却因世界不完美而“承认”世界,这是个非典型的存在主义者。哈哈哈,宰是真的想作死,也是真的有那么一点自己都不清楚的微妙感情。怎么说呢,一周目宰和陀是真的相杀了,所以不承认自己是宰的修治对于陀的存在没有压力感。加上如文名的设定,沉迷了纸片人的不只是陀,宰也一样。新世界开启之后,孤独的宰,连做人偶都不肯给他们面容,复杂的心理,对于陀,宰不是一下子就喜欢什么的,甚至连善意也达不到,就是普通的看多了这个人,又过度思考他是怎样的人,他做了什么之类的问题,有点上头了。这章的换称呼也只是,我正视你,你好,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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