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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你看这人世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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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利店饭团的海苔分离、重组包装才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费奥多尔这样想着，默默将还剩半杯的白桃苏打水兑伏特加喝了下去。
他打扫了一下桌面，握着手掌长的几何玻璃杯拿去厨房的水龙头冲洗。
俄罗斯人往日苍白如纸的面容染了淡到近乎无的薄红，是细腻的柔软。
他低垂着眼睑，细长的手指好似温柔地游走在玻璃杯上:“您在看着我吗？”
津岛修治差点以为俄罗斯人在对自己说话，但他的眼睛，耳朵和脑子都告诉他对方此时的状态是正在冲着某个人表演，而且大概率是只有声音没有影像的那种。
毕竟实际上是个保守派的俄罗斯人，计划表里从没有过出卖色相的章条。何况他是那么的骄傲。
骄傲到相信自己的头脑能够解决一切。骄傲到除非毁了他的头脑，再没什么能够真正的打败他。
卷发青年从大块的光幕中扯出一个局部细节的小屏，放大后，果不其然的发现了小巧的窃听器。
“厨房一个，客厅一个，玄关一个，二楼走廊两个，卧室和洗手间没有。”津岛修治凭空分析道。这不是推理，这是人心。
私密空间的空余是或真或假的尊重。其余空间并非到处都是，而是仅存有最低限度的窃听器则是施压与示好的双重心理暗示。
“主要还是费佳你的性格有问题嘛。”津岛修治耸耸肩道:“像我呐，就不会有人这样对我做哦。”
智力普通的人根本发觉不到这种水面下的波涛汹涌。脾气不好的人根本不会管那些有的没的，直接就会发飙。
智力足够，但性格恶劣的津岛修治会给没眼色到蹦跶到他面前的跳蚤送上什么礼物姑且不提。
在事先已然确定了会建立基本友好关系的前提之下，还会遭遇这种令常人深感不适的对待，还不是因为对方察觉到了这种程度的恶劣行径，费奥多尔发觉后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总是表现出那种超脱尘世的游离，摒弃人欲的平和，体谅他人的宽容，无怪乎会被怀疑种族。
并无连接时的前置噪音，看时间差明显经过了转接之后，可通讯的窃听器中传出了属于婴幼儿糯糯地嗓音:“在看蠢纲写作业。”
证实了津岛修治的推测分毫不差。为独居于未安装电话的宅院里的体弱之人提供与外界联络的途径，或是暗里保护着对方的人身安全。这是何等令人感动的体贴入微啊？
津岛修治笑得前仰后合，不知在表演什么戏份的费奥多尔却呼吸错乱了一瞬。那一瞬间仅能用微秒计算，是人类无法轻易感受到的细微。
“走神？”似乎混杂着冷笑，又隐隐泛着愉悦感的问句之后，“噼里啪啦”的电流流窜声和少年人声嘶力竭的哀鸣声清晰的从橱柜缝隙间的小巧机械中传出。
“我错了，里包恩，呜呜呜。”少年人可怜巴巴的吸了吸鼻子，随后又情不自禁般的吐槽道:“你站我书桌上打电话，我看一眼都不行了？”
没有遭受电击后的虚弱，没有对施暴者的怨恨，没有惧怕再次受伤的畏怯，有的只是明朗的情绪，淡到不易察觉的亲昵。
“你好，主人公。”津岛修治对着看不见的人摆摆手:“你的人气一定很高吧？少年。”
讨人嫌的人，各自有各自讨嫌的方面。
但惹人喜爱的人，却生着近似的模样。
例如那份无论经历过什么，遭受了什么，都愿意再次爱上他人，信任他人的不可思议的勇敢。
“有点恶心呢。”卷发青年揉了揉胃部，佝偻着蜷缩在榻榻米上:“是不新鲜的罐头吃多了吗？”
费奥多尔的关注点总是与津岛修治有所不同。
他将玻璃杯放进柜子里，擦拭干净双手，嗓音低缓:“电击虽然会促进细胞分裂，但会损害神经，使人类知觉反应迟缓。”
“哦？”里包恩饶有兴趣的应了一声，轻点耳麦，开了外放。
他等着对方隐晦指责他的不人道和残暴，借此博取泽田纲吉的好感。
但费奥多尔却含笑道:“里包恩先生，您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呢。”
里包恩轻笑了一声，隐隐透着成年男子的稳重和优雅:“怎么说？”
“独木桥总是要比平地难走的多呢。”费奥多尔语焉不详，情真意切:“您太优秀了，各种意义上来讲。”
里包恩瞟了一眼根本听不懂在打什么哑谜的泽田纲吉，默默地关上了外放:“对工资要求很高嘛，谢苗先生。”
讨好他这种人是无意义的，得不偿失的，以对方的智力水平不至于看不出无论如何取悦他，一旦踩过了界，他都不会有半分手软。
费奥多尔失笑道:“比起那个，您肯施以援手，真是帮了大忙了。”
里包恩不再回复，连客套一句都没有便单方面的切断了通讯。
他看着对着课本抓耳挠腮的泽田纲吉，忽然问道:“喜欢他吗？”
“喜、喜欢？”泽田纲吉目瞪口呆，险些把手里握着的水性笔撅断:“什么喜欢？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喜欢？”
里包恩满心的恶趣味，说话口吻却是一本正经:“奈奈妈妈和家光聚少离多，还是需要一些安慰的。”
“不！我不要！”泽田纲吉崩溃了，歇斯底里的大叫道:“不要新爸爸！不要新爸爸！虽然旧的不好，但新的也不要！”
“嘎达”一声轻响。
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支录音笔的里包恩奶声奶气道:“我会寄给家光的。”
泽田纲吉当场表演了一个五体投地，毫无骨气可言:“里包恩老师，请原谅我。”
虽然爸爸什么的完全无所谓，但还是要避免妈妈伤心的。
另一面，费奥多尔懒洋洋的趴在床上，神色间却满是期待。
夜色下，高矮胖瘦不一的中青年男子溜门撬锁，进院子的进院子，进屋子的进屋子。
压低的交谈声，轻微的翻地声，细小的磕绊声，还有偶尔谁没注意方向，昂首时扫过窗帘的头盔灯。
职业素养极高的彭格列员工兢兢业业的为刚入职的高级技术人员牵着更好用，也更耐用的电线，网线。安装着备用的发电机，发信器，占了大半个地下室的几台大型电脑主机，几十个屏幕。顺带还提供了部分装修服务，房屋加固，清扫服务。
费奥多尔略微有些心情愉悦，顺带在心中对津岛修治指指点点: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情绪，颓靡了一会的津岛修治翻身而起。
他跪坐在榻榻米上，反过来指指点点:“没良心，修治爸爸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一点累活都不让你做，你还有意见了？”
“呵。”费奥多尔冷笑了一声，作口型:“一个人如若不劳动，如若没有合法的、正常的财产，他就不能够生存，他就要腐化堕落，变成兽类。①”
“噫。”津岛修治一脸慈爱般的嫌弃:“你本来就是兽类啊，老鼠先生。”
费奥多尔静默了一会，突然笑道:“这算什么？妄想症吗？”
他缩进被窝里，小声道:“晚安，孤独的笼中鸟先生。”
“太过分了。”津岛修治仰躺而下，疯狂蹬腿，撒娇打滚:“不在你身边，你都能拿我当工具人用，还是多用型的。你是魔鬼吗？”
他像是一只撒了欢的疯猫，扑腾到寝具散乱，鼻尖冒汗，才重新缩成一团双眼亮晶晶的毛茸茸。
卷发青年瞟了一眼画面中陷入沉睡的俄罗斯人，轻哼了一声，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十分钟，二十分钟，隔着时空，隔着光幕，隔着日夜。光影交错之间，两个人随着睡眠后的挪动，渐渐形成额头相抵的姿势，但那只是错觉。
两小时后，费奥多尔起了床。叶酸、维生素，口服葡萄糖，一波作用有限的回血剂下肚后，便前往了改造过的地下室。
典型的日式宅院空空荡荡，唯一行走于内的俄罗斯人一路抹黑前行，毫无凝滞感。
他钻进暗无天日，但通风良好的地下室，点燃了满室的蓝光，通宵达旦，努力奋战。
战斗民族是无所不能的。
于是，清晨醒来的里包恩收到了一堆语无伦次，包含无数敬仰之情和彩虹屁的报告。
总得来说，就是他们新上任的技术人员是个活生生的天使，一个人，一个晚上就解决了二十多个人要做一个星期的工作，还抽空给几个内部数据库做了新的防火墙。
里包恩感到了心累。
这么轻易把平时断网不打开的数据库敞开给新入职的员工看，这跟那种一见钟情后立刻跟人去宾馆的少女有两样？果然内部人员的意大利成分不能太高吗？
他正怀疑人生呢，新的报告又送了过来。天使编写了一个扫描型的阅读文书提取关键词的软件，初步试验还不错，只要再细化升级几次就能投入使用了，处理文书的秃子们也要过上人类能过的日子了。
“呵呵。”里包恩冷笑着拨通了个电话:“批准请假？不行。加班，继续加班，不可以批假，谁的都不行。守护者？守护者也得加班，没得商量。巴利安？巴利安交过报告吗？盖章打钩算什么报告？这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不知听到了什么外星语，他深吸了一口，捞下趴在自己帽檐上打盹的列恩，列恩顺势变了形。
随着“嘭”的一声，泽田纲吉从床上摔到了地上，一脸懵的问:“什么？什么？怎么了？里包恩，你在打谁？敌人在哪？”
他吞了一下口水，看着刚被过执行枪决，正在冒烟的电话，冷汗津津:糟糕了。能把里包恩气成这样，难道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①：还是出自陀翁，《死屋手记》。
Semyon，谢苗，俄罗斯名。隔着时空，三只黑泥精纷纷吐泥。嘛，这种距离感和默契感，让修治猫猫很舒服。同时对方无情的屑，也让他有些不符合常理的安全感。我们不喜欢彼此，不珍视彼此，利用彼此，甚至有天会杀死彼此，互不奢望，互不亏欠。这样就好。哈哈，捏捏那只适合玩网恋的胆小鬼。讲真，想想原著费佳一个人干了多少人的工作，情报他收集，杀人他指挥，甚至他亲自上手，布局遥控也是他解决，这其实是个隐藏的社畜。监狱姐妹花能蹲监狱，其实对他俩来说都是好事。两个柔弱的脑力挂在前线又受伤又受累的，可不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