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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   /真实,是触手可及的真实。
      远远的那片山上,野草在月光下被晚风一吹,一下便连了天。
      他第一次在档案的name栏上看到远野的名字,就想起了这句话,阿焱无聊时创作的散文里被华丽辞藻包裹的不怎么显眼的一句话。
      那远野会像是山上的野草那般肆意地生长吗?漫过这一切,在没有人能知道的地方飘飘然地开出一朵俏丽的小花。
      远山的远野不顾一切地奔跑着,即将落幕的晚霞带过一阵阵清凉的山风吹起十五岁时远野的白色运动服,荒草划过脚踝,远野奔向带着耀眼光辉的落日。
      你说远野能够到光明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商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像是那雄伟的山岚,他伸出一根指头便将浑圆的落日按了下去,世界归于黑暗,笼罩着远野的是阴冷无边的黑暗。
      也许他们做了同一个梦,但是谁醒后泪流满面?
      /
      从一开始,我就不在乎周一言喜不喜欢男人,我也不在乎我在他身上找别人影子的行为对不对,之后几天的拍摄筹备计划中,我看着周一言在我身边走来走去,我只是发了疯地想要拥有他,即使短暂地拥有他。
      没有人能逃过这种抉择,你说他能把我从失去周彦易这件事的阴影中拉出来吗?我不需要他把我拉出来,我只希望他能照亮我身边的黑暗。
      我的想法有多么矛盾,我既只是把他当替身,又希望他能带来光明。
      后来我才知道,既然我都没有好好对他,我又凭什么奢望他能永远好好对我呢?
      严淑媛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我的额头,有些不满她刚刚偷听到的事。我刚给助理发了一条语音说去帮我通知一下周一言我准备包他的事情,就被刚和邹蒽不大不小吵了一架的严淑媛听到了。
      “学什么,学包养小明星?”房间的隔音虽然是上个世纪做成的,但严淑媛也不敢确定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了“周彦易”的名字,她声音也不大,总害怕突然戳了自家弟弟的痛楚。
      “不是小明星。”我也不打算多解释什么,只想她管好自己的家务事,不让邹蒽总是找我喝酒,姐夫更像是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儿。
      “不管是谁,姐也不多管你,只要你有分寸就好。”严淑媛裹着干发巾,敷着黑色的面膜,粉色的厚重睡衣裹在身上,像只冬眠的熊。
      我无奈地答应了一声,心里想着周一言会是怎样的反应,我设想了很多他或无措或欣喜或淡然的反应,总之我是万万没料到他会拒绝的。
      周彦易是我和所有人之间不得提起的一个禁忌,是他们口中偶尔提起都会淡化的某某。自然何助理也不会指着他跟他说,“你需要做周彦易的替身。”只是委婉地表达了只谈欲望不谈情的意愿。
      奈何周一言只是怔怔地,脸有些红,嗫嚅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不认识他。”小何是这样跟我描述的,我几乎能在脑海中自行呈现出那天片场穿着褐色棉衣的他傻傻站在我面前说话的样子。
      是四年前的冬天吧,周彦易穿着古驰的高定季节褐色风衣站在大学城里的槐树下,一双手毫无风度地见到我就往我怀里缩,鼻尖红红的,带着点儿不察觉的方言说“冻死我了,冻死我了。”
      “你冷还穿那么多干嘛?”
      “好脱啊。”每次周彦易嘴上这么说着,但我们也从来没有深入交流过,一直都是边缘性行为,我也没有多大的欲望想要往下探索,心里还是柏拉图式恋爱的导向,更在意的,只是身边这个人。
      褐色的,衬得皮肤格外白,周一言的褐色棉衣看不出品牌,应该是什么不知名的小牌子或者是手工做的,衣服下摆的线头有些明显,卷卷的。
      虽然是没想到的,但我听见拒绝的消息,是有点好笑的,我无法猜测他会拒绝几次,用什么理由,我只知道他最后还是会待在我身边。
      急什么,好的,坏的,最后不都来了吗?
      -
      商山一直对自己很有自信。
      无论是哪个方面,他永远都胜券在握一般,好整以暇地等待最后的结果,似乎所有都对他无所谓,他只需要看到自己满意的状态。
      但是在他第一次“温和”地对远野提出意愿的时候,远野几乎没有犹豫便拒绝了。
      商山开始觉得好玩似的,一次又一次用前所未有的温和去提出意愿,看着远野一次又一次不同态度的拒绝,直到他最后使出杀手锏——元梅。
      多年以后,远野对元梅的记忆一直清晰地停留在十五六岁的时候穿着墨色小裙跟在自行车后面喊着他名字的元梅还有后来躺在病榻上日渐消瘦的躯体。
      商山说出本该第一次就该提出的威胁,远野也像是第一次那样几乎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他冥冥之中好像感应到了商山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
      孟导又一次找到一个愿意“献身艺术”的演员,我听到了那个演员的名字,一点也不熟悉,应该不是什么出名的流量小生,我反而放下了心,我现在只希望上次夭折了的开机仪式能重新快点定下来。
      开机仪式上,如果周一言敢跑,我一定会把他抓回来关起来。
      我本就是一个擅长拒绝的人,但我不太能容忍别人拒绝我,严淑媛总是叫我不要那么自负,我也总是一句“成长环境引起的”呛得她连翻白眼。
      从七岁开始,我接受到的所有“母爱”都来自于十三岁的严淑媛,而且还是我不太想接受的,她每次看着我吃她带回来的手作面包的时候都会突然骂一句林倩——被我妈搞死的小三。
      偌大的庄园里和我关系比较亲密的女性也只有一位严淑媛了,毕竟是我亲姐姐。而负责我们姐弟生活起居的蔡姨一年到头我也不会和她说一句话,因为还没到十岁的我非常讨厌她的儿子,一个好吃懒做坑妈的败类,而我最嫉妒的,是他有一个能纵容他的,活生生的妈妈。
      后来长大了点,蔡姨的儿子再也没有出现在庄园里了,蔡姨也不再像个老妈子一样叨叨,我也明白了很多事比如根本就不用嫉妒那个败类,但我还是从来没有主动和我生母那个年龄段的女性说话,我潜意识里,总觉得她们温文尔雅的下一秒就会发着疯掐死面前的任何人。
      严淑媛说是我心理出了问题,直到后来遇见了周彦易,我才好像又活了过来,自然我爸也说不了什么,毕竟这个家走到现在,都是因为他。
      再后来,严淑媛告诉我应该要做一个成熟的大人,可是我发现有的孩子他天真又残忍。
      临睡前有个好消息,周一言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我考虑考虑。”连句号都一丝不苟。
      -
      远野小时候有个梦,便是种一山坡的桔梗花,把野草遮盖住,只留下白色的,恬淡的桔梗花。
      因为远野的妈妈是及其喜欢桔梗的 ,据说当年远野爸爸就是用一院子的桔梗花求的婚,后来便是人人羡煞的桔梗花婚礼。
      小时候远野总想讨妈妈欢心,因为在他的眼里,妈妈总是更喜欢哥哥的,即使是后来破产,也是他被送进商氏做保镖,而哥哥还是被送往国外深造。
      这是公平的吗?后来远野没再见过哥哥,听说他回不了国了,也不知道爸爸妈妈是怎么处理的,反正,自己也和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就像是签了卖身契一样。
      不过,自从来到了商家,他反而越来越喜欢金银花。
      因为金银花也叫“忍冬”,和他一样,忍受着这寒冬,后来好不容易来了元梅这个虽然名字是冬天但却像春天一般温暖的人,春天短暂,后来便是炽热得无法让人忍受的酷暑。
      直到有一天,商山送了他一山的忍冬花,忍冬花树本不应该长在山上的,它们在不适应的环境里生长会很痛苦吧?远野记得他这样跟商山说的,就像我们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你就放过我吧。
      有人哭了。
      -
      因为周一言一条模棱两可的短信,我又再次失眠了,不是在想他,我翻着杂志和购物软件,想着周彦易的穿着方式,给周一言买几套。
      他只是个框架,一个替身罢了。
      谁有病会对替身动真情呢?
      我看到一条深蓝色的风衣,是周彦易从来不会穿的颜色,我却越看这件衣服越适合周一言,周一言和周彦易的个头差不多,一八零的劲瘦身材。
      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一眼看到这件蓝色风衣,我就迫不及待想看看周一言穿上它的样子。
      会是好看的吗?
      -
      忍冬花的花语是:一心一意喜欢你,可以把自己奉献给你。
      但你知道吗?
      远野曾经梦中一山的桔梗,它代表的是无望的爱。它应该被送给喜欢却永远不能在一起的人。
      而忍冬花语还有一个意思——
      “有情人终成眷属。”
      希望互相喜欢的人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不因任何阻碍而分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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