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只道当时年纪小（上） ...
-
行涉水这个名字，是我在11岁那年给自己改的，就算是跋山涉水，我也会找到你。也曾迷恋过沿途的风景，可是有些羁绊太深，我必须给我自己一个答案。
那一年我11岁，在我印象中炎热乏味的夏天，我遇到了她。铭记了十几年，我不清楚是什么使自己无法遗忘，但我知道，是她，彻底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和追求。所以，她注定是不同的吧。
10岁那年，妈咪带我和哥哥回到了巴黎。她与我的船长父亲和平分手，又意气用事的带着我们回到她的故乡，去投奔我亲爱的祖父，也就是现在Yeah wow唱片公司的幕后董事。
在我看来，他是一个有趣而热情的小老头——现在他是小老头了。不过在当时，他还不失为一个年富力强的绅士。混迹于唱片界，出版业等上层建筑之中，自得其乐并且受人爱戴，活得无比的自在。我的母亲和哥哥都遗传有这样的血脉并且继承的很好。初来巴黎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是个意外。可是等到长大以后，我就明白了什么叫做血脉相通。
突然被改变的生活，让我极不习惯。贵族学校，咖啡馆，电影院，名模，品牌店，这些讨厌的单词频频的出现在我的视野之内，简直就是无聊透了。从小就在大海和天空之间长大的我，习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这突如其来的安定，令我变得有些颓唐。
我知道，妈咪她即将步入她的下一场恋爱，她是一个没有爱情就不能活的人；而哥哥也逐渐喜欢上了巴黎的生活，与刚认识的同龄小朋友混的风生水起。只有我，似乎怎么也无法融入，索性就把整个暑假，都泡在了祖父开的一家唱片店里。
那里，有着各种各样的CD，还总是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音乐，不过这些对当时我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致的。听惯了大海上的自由辽阔，再来听这样可以制造出来的音乐，还真是不习惯的很。可是，我却喜欢上了那老头的录音棚，每天都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以开发。
也许是出于职业爱好，祖父开始丢一大堆的CD给我听，古典的流行的朋克的甚至还有实验噪声的，并且每隔几天还一定要跟我‘讨论讨论’。想我当时不过十岁的年纪，一个小P孩能说出什么建设性的话来？不过我被他逼的没有办法，又没有其他的事可做，只好一张一张的听那些碟，从一开始觉得枯燥和乏味，到后来逐渐的喜欢上了这些东西。
时间一长，我便试着告诉他一点我的感觉，很少会有一个成年人去认真的聆听一个孩子的心思，在这一点上，我很欣赏我的祖父。无论如何，他的那副样子，的确让我感受到了尊重和平等，所以我们的感情也一直都很不错。
总而言之，是祖父一手培养了我对音乐的敏感和喜爱，职业便利的关系，我11岁就开始在专业的录音棚里打下手，17岁就帮一个新人制作了我意义上的第一张专辑，那张碟卖出了奇迹，也因为这样，打开了我制作人的道路。后来和其他一些歌手的合作，就几乎没有失过手吧？
也许现在看来，我的确很适合这个行业。不过，要是当时没有她的出现，我想我仍然只是玩票的性质，是不会走上音乐制作这条路的。
妈咪告诉我和哥哥她即将再婚的消息，是在来巴黎第二年的又一个暑假，我11岁了。我和哥哥抬头望着妈咪身边的那个叔叔，眉眼间很随和，人看上去也很nice，高高瘦瘦的样子，倒是很符合我对一个帅哥的标准，不过不是一个父亲的标准。
“不错。”我记得自己当时还吹了记口哨，“帅哥，以后我妈咪就拜托给你了哦。不然我为你是问哦！对了妈咪，那该死的老头还给我留了作业，我可不可以先回唱片店？”我装作一脸天真的样子看着他们，也许当时我表现的还有些生疏吧？
妈咪蹲下身掐了掐我和哥哥的脸，热恋中的女人总是笑得那样甜蜜蜜，“嗯，我就知道我们家Shy最乖了，Sea，你先不喜欢妈咪给你们找的新dad？”她有摸了摸我的脑袋，转过去问我哥。
“妈咪开心就好了。”哥哥说道，一脸认真的表情，“我会好好照顾Shy的，Sea是男子汉！”哼，男人又怎么了，当时老哥也就是15，青春期的男人，我对此保留意见。
“好，Sea是男子汉，带妹妹出去玩吧。”妈咪似乎很满意的起身，偎依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一脸幸福的样子。我看着他们扬起一个微笑，然后转身想走，却不想被哥哥抓了手腕，一个箭步出去又被拉了回来。“Shy你不要着急嘛，妈咪还有新任的dad，我们走了，拜拜。”说完，又拉着我的手出了家门。真是的，这是什么照顾啊？不就是比我大一点力气嘛！
出了门没走出多远，我便想要挣脱掉哥哥那八爪鱼一般的手，别以为比我大了几岁就可以控制我的行动，哼。“你不是今天还约了别的女孩子吗？我要去唱片店了。咱们就此分手吧，各走各的啊。”我甩了甩胳膊，对待这家伙，我都欺压的习惯了，谁叫他是我哥呢？
“Shy，你似乎不喜欢我们的新dad？”哥哥松开了手很认真的问我。咦？你以为亲兄妹就一定会有心灵感应啊？
“没有啊，那帅哥长得还不错。”我侧着脑袋想了想，嬉皮笑脸地回到道，“我说哥，您没事不要这样审我行不？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哦。”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抓住机会，乘着某人不备，我总算安全无误的逃脱了魔抓。
其实那帅哥真的没有什么不好，人长得好看，脾气也很温和，对妈咪更是温柔体贴到没话说。可我为什么还是会想起我的亲爹呢？小时候他总喜欢把我抱起来，抛上天空再稳稳的接住。他的身上有大海的气魄和柔情，他是我小时候的英雄和偶像，我在他们分手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就会是下一任的船长。可是现在想想，我离开那艘船也快有一年了吧，很久都没有见到爸爸了。
我一路跑回唱片店里，今天行里的顾客很少，于是我也就直接上了楼，那里是祖父私人的录音棚，现在给我当作秘密基地，这段日子我基本上每天都待在这里。今天那老头似乎有工作所以没有过来。
我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这里门怎么没有锁，不过既然那烦人的老头不在，现在的我也只想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上一场。顺手打开音箱，这大半年来养成的习惯，睡前总喜欢听上写什么。唉，都是那老头害的，好死不死，偏偏那放出来的音乐，尽是些那种缠绵悱恻，伤心断魂的情歌。我是一向讨厌这种东西的，可是在这一刻，居然还有几分感动。妈的，别跟我在这儿小资了好不好！？随手拍掉了那正在播放中的CD，空气似乎一下子就安静了，可为什么我还是感觉鼻子有些酸酸的呢？抽泣了一下……这种丢脸的事我才不做呢，不就是妈咪要和另外一个男人结婚了嘛，不就是很想我亲爹了嘛，要难过什么？想哭什么？
完了，我一定是在自己酝酿的‘悲情’里走不出来了，我怎么觉得鼻子怎么越来越酸，眼眶里好像还有水珠呢？唉，好吧好吧，想哭就哭吧，我又不是乌龟，反正这里没有人，哭一下又有谁会看见呢？真的憋不住了……我就开始一个人把鼻涕眼泪的往身上抹，真的哭起来的时候，谁还会在意什么狼狈的样子呢？
要说我从小到大也没哭过几次，不过这一次一定是我最耿耿于怀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团缩着呜咽了多久，忽然听到身后似乎一个声音，“姐姐，姐姐……”那声音弱弱的，一来我听得不怎么清楚，二来我也没有什么弟妹，所以直接忽略继续抹鼻涕眼泪。
“姐姐，姐姐，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给你手帕擦擦？”那个略显童稚的儿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这回的声音大了一点，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推到了我面前。
我惊慌的抬起头，就模糊地看到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孩，蹲在面前的地上，手里还拿着一块白色的手帕，大概是要给我的吧。可惜我不是那个领情的家伙，一手抹掉自己的眼泪，一手就用力的推了那家伙一把，想看我出丑？还便宜你了呢！
那家伙一个踉跄，一屁股摔在了地上，那手帕倒还是拽在手里，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我，那种眼神，纯的就像白开水一样，只见她傻傻的挠了半天后脑勺，粉嘟嘟的小脸满脸的稚气。这是谁家的小孩？怎么会在这儿？我狐疑的跟她对视着，罢了罢了，你不要用那样可怜又可欺的眼神看我了行不？以为自己长得可爱就了不起啊？
“喂……”我吸了吸鼻子，想甩掉些刚才的窘样。
“嗯？姐姐你不哭啦？呶。”听到我叫她，那家伙又自己爬了起来，小强似的又把那手帕推到了我的面前。真是的，不怕我恼羞成怒再推你一把啊？
我看了看她那一副虔诚的样子，最终还是忍气吞声的把那白手帕接了过来，“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我最后抹了抹眼泪，又恢复了我惯有的气势。
“我？我是锦年啊？”那家伙白痴似的指了指自己，然后一跳一蹦的走了过来，坐在我身边，将那肉肉的小手伸了过来——我被她的行动受了惊吓，居然都没有动——她那软绵绵的小手又在我的脸上摸了摸，妈的，想吃我豆腐啊？“我帮你擦擦干净哦，姐姐以后不要再哭了。”呃，这一定是活到这么大我最丢脸的时候。
“咦？姐姐你为什么要脸红啊？”小loli又一脸天真的问我。
“放下你的手，闭上你的嘴！”我恶寒，这种小孩子真是太恐怖了。
“……”拜托，不要再用那种委屈的小样看我了，我会忍不住想要掐人的！
“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我向后挪了一点，保持距离。没想到那家伙居然也毫不气馁的靠近一点，“好啊，你问吧。”小家伙甜甜的看着我，笑的就像一朵花一样，我好害怕～～
“姓名。”
“苏锦年！”
“年龄。”
“9岁了。”哦，比我小了两岁。
“性别。”
“……我是女的！”算了，我不计较你还没发育的模样。
“哪儿来的？”
“中国！”我忍。
“怎么来的？”
“飞机。”我再忍忍。
“还记得你爸妈名字吗？”没办法了，我跟他语言不通，看来只能送她去警察局了，好歹也是跟我还是一个祖辈的不是？
“我爸爸叫苏律年，我妈妈叫君良锦！”喂喂，就算你能记住自己爸妈的名字，也不用这么一副骄傲的模样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个名字我怎么似乎还有点耳熟呢？
“那好，你站起来吧，我送你去警察局。”我顺手想要拎起她，却没想到那家伙死沉，非但拉不动，还差点把我自己给陷了下去。“你！”回头怒视她。
却没想到见着了那家伙一脸梨花带雨的表情，整个眼眶里都是水汪汪的，好像是我欺负了她一样，差点就没哭出来了。“你……你这是怎么了？”我倒是不解了。
“我，我不要去警察局！我没做坏事！”那娃娃急了，跳过来不知死活的抱住了我的身子，呃，你倒还真是不害羞啊，虽然说这触感还不错来着……“嗯，不去警察局怎么找你爸爸妈妈呢？”我的身体有些僵硬，估计说出来的话也差不多。
“可是是爸爸妈妈送我来这里的啊？”嗯，难道是遗弃？
“拜托，你能不能把这前因后果跟我说一遍啊？”我也急了，怎么就给碰上这么一个缠人的家伙？
“……”完了，这家伙又开始委屈了，“妈妈爸爸还有老爷爷，都说这里有个姐姐可以陪我玩，我才来的……”
“等等，老爷爷？是不是叫Mr Xing？”
“嗯……好像爸爸是这样叫那个老爷爷的。”你早说清楚可不就好了嘛，吞吞吐吐的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哦……我终于想起那小家伙嘴里的两个名字，不就是祖父今天亲自要去监棚的那两个弹钢琴的嘛。听那老头说起，人家可是现在最一流的钢琴家，年轻有为又家庭美满。却没想到他们还培养了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小孩。这一定是他们最大的不幸，哼。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只道当时年纪小（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