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不过是些平常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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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涉水睡在床的一边，那压抑沉重的呼吸声在她耳边一下又一下的响起，扰的她很烦，根本无心睡眠。翻过一个转身，“你，睡着了？”犹豫中又带着些期待。
“没……”隔了许久，带着些沙哑的声音慢吞吞地回答。
“哦。”于是又是沉默，行涉水觉得自己可以再说些什么，可话已到了嘴边，却又似乎说不出口了。又翻了个身子，怎会这么不舒服呢？行涉水有些恼火的团起被子，蒙在自己脑袋上，逼迫自己不要多想，然后快点睡着。可毕竟她还是个活物不是？自然是受不了这样长时间的闭气，隔不了多久，便一把拉下那床棉被，大口大口的呼着气。简直就是自己找虐嘛。
“喂……”似乎是受不了某人这样白痴的行为，君锦年又这么不清不愿的发出了一个音节的字。
“嗯？？”似乎有些受惊，涉水又不敢动了。
“我之前……吓到你了？”此刻的君锦年已平复了不少心情，被行涉水折腾的睡不着，索性有冲动想要找个人说说话，而此刻只有一个白痴在她身边。
“嗯，哦，不，我怎么可能被吓到？”看吧，某个家伙开始口不择言了。行涉水暗恨自己的失言，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不镇定的时候呢。
“……哭的是我，你害羞什么？”君锦年故作正经的调侃道，可在言语间，还是透露出一些小女孩的不好意思。
“我，我哪有害羞啊！？”听到后半句，行涉水竟然‘噌’的一下坐了起来，直直的对望着君锦年张开的眼睛。那眼睛刚刚被水泡过，肿肿的又带着些水灵，仿佛受了欺负的幼童，噎的行涉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看来真是有些个外强中干啊。
“你不是平时都很强势吗？”似乎是摸准了涉水此刻畏缩的性子，君锦年故意跟她直视着，目光再次变得凛冽起来，“你不是一直在逼我吗？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难道是我猜错了不成？”
“我……”一时语塞，行涉水像被猜中心思的小孩，别扭的别过头去，隔了好久才闷闷的回答，“是啊，也许是因为我喜欢上你了吧？”她又自言自语的笑起来，那俊俏的脸上显现出一丝讽刺的味道。说实话，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不能给人太多信任的感觉。
“喜欢？喜欢我的人多着呢。”君锦年眨了眨眼睛，像是是很正经的说道。她是个大明星，要说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那锦年身后喜欢她的人自然是多不胜数。“只是我以为，凭你的情商，实在是不是令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吧？”
“困境？……君锦年，你也把我想得太不近人情了吧？”她被她一本正经的话弄的笑出来，索性再次躺下身来不去看她，“何况，这种事谁又能知道呢？”她双眼看着天花板，有些出神。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就更我晓得了。”君锦年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又的的确确实在对行涉水说话。那有些淡漠又令人忧愁的语絮在她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理所当然，那么会叫人分心。
“你呢，怎么会不懂呢？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不给自己和别人留有余地的家伙。”行涉水的声音很平静，可以一不小心就会泄露了自己心里所想的，“你相信吗？夏无伤对我说，你需要一个全新的世界。”隐去旁枝末节，似乎暗含玄机。
“她这么说……”锦年的声音又开始吃紧，一时又没了下文。
“你不用这么明显的告诉我你暗恋她吧？”行涉水尽力的笑笑，却发现那样很假，也不知道究竟是要笑给谁看，索性不笑了。
“你知道……那，那她呢……”试探的语气，显得有些慌张。
“她当然知道啊。你以为你不说，别人就什么都不知道吗？连我这个旁观的都能感觉得到。”她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将手伸过去，揉了揉君锦年的头发，带这些宠溺的问道，“小傻瓜。”
“你……！”听到某人这样说自己，君锦年那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心情再次起了波动，“不要告诉我，你只是想相逼我承认对无伤的感情，她现在又不在这儿。”
“面对现实有什么不好呢。”她坦然，“说说你的故事吧，闷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吧，或许，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垃圾车……”
“……你真要听？也不过些个稀松平常的事。”
“我不希望……你在任何时候，看低了自己的感情。”
“我从小是在我外婆家长大的……
“从小？”
“是啊，不要打岔……你知道吗？我的外婆是一个很强势的人，据她自己说我们家族祖上是什么贵族。可我想，那大概也就是个没落的贵族吧，才使得她变成那样一个武断而专制的人。外婆总是以一种自以为是的想法对我，这样我很厌烦。你要知道，我总觉得我的青春期比别人开始的要早许多，我总觉得我从10岁以后就已经像个成年人那样思考了。可是外婆那样的性格虽然让我讨厌，却无法对抗。
我最讨厌的就是她要比我学琴。那架像是古董一样的钢琴，简直就是我的一个梦魇。有段时间我一直梦见它，我被困在琴房里，黑漆漆的房子除了钢琴声什么都没有。直到有一天，我找来了一把榔头，直接将那架琴给砸了。呵呵，那大概是我活了那么久最开心的一天了吧？可是为此，外婆把我给狠狠的揍了一顿，但是我也就用不着练琴了。对了，现在琴房里的那架，是个歌迷的，我不好安置，也就只能放在那里了。
也正是因为我砸琴这件事吧，我和外婆差不多也就真正的决裂了。我似乎像她的一个房客，她只是供我吃穿上学；而平时，我们就像陌生人一样生活。其实这对我来说并无好坏，只是现在想想，也有些对不起她。毕竟……毕竟她也有她的希望。
你一定奇怪吧，我怎么就扯到了我的外婆。其实这和我想说的无伤也没有多大关系，只是有时候我会去想，我现在这样的性格，多半也有外婆的功劳吧？好啦，你不要用这种疑惑的眼神看我，故事之前总先要有些废话嘛。
夏无伤是在我初二时的语文老师。那时她是自愿到我们学校来‘下放’来着，之前她是**大学的中文老师。我曾经问过她，为什么要到我们学校这样普普通通的学校来教初中。她说反正都是教书，相反她更愿意去支援西部教育，只不过她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叔叔阿姨一再反对，才到了我们这样一个不上不下的学校来。她说过，人生原本就很短暂，我们总是想争取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无伤的语文课其他作业没有，除了一星期七篇的文章。可是这也令许多人头疼不已，对我来说却还好，反正文体不限，我就贪图省力的写了诗歌。其实那时候写的也不算是什么诗，还比不上我现在写来哼哼的歌词呢，顶多就是叫句子吧。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也许是班里只有我一个人写的缘故吧，这样乱七八糟的句子居然还能得到她的几分赏识。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忘记，我第一次拿到她帮我们改的作文本的时候。我居然在我的笔墨后面看到了整整一张的评语。你也许不会懂，这对于一个一直被众人忽略的人来说，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小时候我也是和现在差不多的性格，在班上就差不过是个隔离区，除了从小在一起长大的邻居韩不迟，我几乎就不怎么开口讲话。其实我知道，他们想接近我，可是他们更怕我，所以到最后，就当我是不存在吧。
无伤在她的评语里，几乎是无条件的夸了我，我曾经一个字一个字的点过，她写的比我那几首百来字的诗还要多。我承认，那一次真的有触动到我。而从那以后，我敢保证我每一个星期的作文都有很用心的写，就算现在看来不怎么样，那也是阅历的原因吧。后来我大着胆子回复了她给我的评语，渐渐的，这就演变成了书信。
同时，我也开始渐渐的了解到她的性格。其实她并不能算一个好老师，对学生不够耐心，性子有些还高傲，可对我却一直都很好。你不是见过，应该能察觉到吧，她是一个很有主见又超级自我的人。虽然她的外貌看上去很优雅，也挺淑女的。可是她的本质决对不是这样的人。说实话，我反倒是觉得你们的性格有些相似。也许这就是我并不排斥你接触的原因吧？
说远了，可是我想，在那个时候，我就可以算是爱上她了吧……那是一种少年轻狂不计后果的柏拉图式的恋爱，那时我几乎每天都会想到她，上课的样子，给我写评语的样子，看着我的样子。她就是我生活的主轴。你想不到吧，我几乎做过所有恋爱时候白痴的行为。我在她的宿舍门口等过，我在她经常出现的地方跟她偶遇，我故意做错事找机会进办公室偷偷看她……
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提，不能说。我的目光会跟随她，可是我的身子却不能动。即便是在书信之中，我也总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感情。每次交本子的时候，我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再扫上一遍，生怕写了什么句子却浑然忘记。我怕流露出一点点的讯息，让她知道，我爱她。
以至于在我与她交流最多的初中时代，我却几乎没有怎么跟她讲过话。直到后来我到了这座城市，才逐渐的学会用亲人的方式与她相处，即便是内伤我也会忍着。
就这样一直到初中毕业，我和不迟靠在本地的高中。而无伤也要回到她原来的大学里去。后来我才知道，她原本只是留校一年的，可是她硬是多留了一年，把我们这一届送上高中才走。
毕业那天，无伤第一次叫住了我。我只记得当时我直直的站在那里，无论是她说什么，我都不吭声。我觉得似乎只要我一开口，我就会忍不住那样的冲动。最后她把在这里买过的书都留给了我，也够一大箱子了吧？我不记得自己无论是囫囵吞枣还是字字揣摩，究竟看了那些书多少遍。但是那些书的封面和内页，我想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了吧？她还将她在这里的地址给了我，我给她写信，犹如之前一样，只不过不可能第二天就拿到了……
然后就到了高中时代，我真正能算得上同伴的人，也就只有不迟了。没有了无伤，我似乎整天的都跟那小子混在一起？以至于后来我们相约出逃，至今还有很多人以为那是私奔呢。呵呵，其实不迟那种男人，可以当做朋友知己，可就算是我性向正常，也不会爱上他那种人的。哈，你可不要打小报告啊，他肯定非气死不可。
我和不迟是在高三的暑假来到这里的，原本我只是想来看一看无伤，却未曾想到我会在这里定居下来。那时我到了这里竟然就不想要回去了。回去了，那个地方也并不值得我有什么留恋的。一所几乎没有认识的人的学校，一座空空的房子撑起的家，一个形如路人的外婆，还有一年四季的炎热。于是我对不迟说，我不想走了，我不想回去了。
于是我就真的没有再回去过。不迟从小是学钢琴的，我私下玩过吉他，所以我们临时组了个乐队。‘南无’这个名字是我取的，因为在当时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比和尚还穷呢。我们在酒吧驻唱，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生活，住过地下室，睡过车站，站过大马路。居然就这么活下来了，后来我们就遇到了沐少，林栎，阿笨他们，大家志同道合，就一起加入了乐队。后来我们差不多跑了一年多的地下场子，就被安和姐给看中了，签了约发唱片，居然就活到了现在这样。
在开始的这一年多时间，我并没有告诉无伤，我就在这座城市。后来发了唱片，她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她倒是很支持我，经常来看我们乐队的彩排，还对我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想组一个乐队呢，可还是因为心脏病的问题，她的父母坚决反对。所以我算是替她实现了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后来接触的多了，她自然也就和我们乐队的人混熟了吧。
至于……她和林栎在一起……之前我并不清楚，而是他们亲口告诉我的，连我想逃避的机会都不曾给过我。可是我除了祝福我还能说什么呢？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不曾想过要去争取她的感情，我告诉我自己，我爱她，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而已。
可是，我真的办不到。这么多年了，都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像她一样走进我的精神世界。我想这也许只是源于一种精神上的依赖，毕竟在我13岁的时候，她就无疑是我最在乎的人了。以后的日子，日积月累，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这是最糟糕的，其实很多时候，一个人对别人的价值，是取决于她出现的时间，阶段。稍有偏差，就不会那么在意了。
可是看吧，我可是这么冷静的分析，却还是走不出我自己设下的迷障。”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不过是些平常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