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偶然》姜然

28、part 28 江淮的秘密

　　我在路青山的催促下走下楼来。他看见我时说：“我请你参加派对，你就猫在屋子里，可真会领会领导意图。来见见我的客人，有很多都是MJ的客户，以后工作上可能会接触到的。”
　　“这算是小灶？”
　　“也许。”
　　我则坚吝地问他：“公司可给报销？”
　　我看他挑着眉毛露出疑惑的表情，直接点明说：“我一个月的薪水都花在这条裙子上了。”
　　他爽朗地笑：“你可以试试在我的宾客里猎取一个，至少可保你衣食无忧。”
　　看，在有钱人的天下，穷人不得不接受嘲讽以及凉薄。
　　“MJ可会传授这种狩猎的本事？”
　　“恐怕只能靠你自学成才。”
　　“有钱总有坏处吧？”我不怀好意地问。
　　“有钱的时候通常已经不再年轻。”
　　“看来有钱是真的好，反正人总是要老的。”
　　“原来你也会觉得路青山值得称羡。”
　　“这里嫉妒你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可愿意和我交换？”
　　“身价过亿交换一文不名？”
　　“只要一个前提，连年龄也要一并交换。”
　　我认真地看着他。他的表情不像是在玩笑。我突然也觉得这好象不完全是笔划算的买卖。
　　我还没来得及回神，忽见迎面走来一对中年男女。男的挥洒大度，女的面容精致，一见可知富贵逼人。
　　奇怪的是那女人竟会有几分眼熟。
　　路青山正色，指着已经来到面前的两位向我介绍：“穆瑜，这两位你很该见见，这是我们的合作伙伴HB集团的董事长韩君临及夫人杨帆。”
　　难怪如此眼熟。我脸色一凛，连带着动作都格外僵硬，不太自然地轻声向他们问好。
　　路青山对我的表现很感意外，他轻瞄了我一眼，然后看向那对夫妇，指着我笑着说：“君临，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穆瑜，整个公司只有她最不肯讨好我。今天我邀她来，她不但不承情，刚刚还问我报销置装费。”
　　韩君临对夫人大笑着说：“都说路青山不怒自威，没见穆小姐害怕，怎么今天见了咱们，倒像小猫一样？”
　　韩夫人杨帆颇感兴趣地打量着我，笑容婉约，眼光留连。
　　我打过招呼说声不多打扰，就要快步走开。
　　“穆瑜，”我听见杨帆喊我，“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叫穆小姐似乎太生分客套。”
　　“当然，”我站住，意外地回头看她。
　　“青山和君临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我懒得夹在他们中间，你可愿陪我聊聊？”
　　我看了一眼路青山，见他怂恿的目光，只好勉强地点点头。
　　我跟随她到了一个不太惹人注目的角落坐定，替她拿了一杯鸡尾酒。
　　她坐在我的对面，姿态高雅地喝着颜色粉红的饮品，并不急着说话。
　　直到这时我才有机会仔细端量。韩彬其实长得更像他的母亲，精雕细刻的姣好，让人感觉到窒息的完美。
　　“穆瑜，我很早就听说过你。”
　　“HB的韩君临、杨帆夫妇，恐怕更为如雷贯耳。”
　　“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漂亮的场面话。”她低调地批评了我，然后直接切入主题，“你和韩彬的事，我略有耳闻。”
　　“……”
　　“一贯开跑车的儿子突然强硬地要求骑自行车的时候，我这个做妈妈总能有点察觉。”
　　我还是想不出话来对接。
　　“我见过你的照片，恕我冒昧，你虽然有一点小清秀，但并不算漂亮。今天见到了你，我才发现对于你这样女人来说，漂亮是多余的，你的本身已经足够引人入胜。我能明白我儿子的选择，甚至有点为他感到骄傲，能够综合地考量而不仅仅局限于美貌的男人是高品位的。”
　　“韩太太实在过奖了。”
　　“叫我阿姨吧，”她说罢啜了一口鸡尾酒，接着说道，“豪门中的人，多为利益奔忙不已，爱情反而是奢侈的想象。韩彬这孩子，从小就被训练着学会敏锐、克制、保持适度的距离，他的圈子里没有太多自我的要求。你能让他体会到纯粹的爱情所带来的快乐，能够在唯一可能的时间里给了他一段美好，多少令我欣慰。对于他，这是难得的体验。”
　　她用的是“体验”这个字眼。我勉强克制住心酸，苦笑着说：“杨阿姨也太煽情了。”
　　她本来还想继续，终于还是因为明白我的拒绝而低低地叹了口气：“过去的就不说了。”
　　然后是沉默。
　　两个陌生的女人，因为一个共同的男人而有了某种瓜葛，这种难以言喻的难堪的关系，制造了微妙的尴尬的气氛，在这府第的空气中经久不散。
　　“听说你的功课很好。”
　　“还过得去。有时候想一想，真觉得自己浪费了很多的时间。上学的时候，课堂的时间用来睡觉、看小说，全然不觉得是什么过分的事情，现在才知道这是多么奢侈的行为。”
　　“人都是这样，拥有的时候只管挥霍。瞧瞧，人的劣根性还真不是普通的多。”
　　我们两个笑起来。
　　她感性、随和，即使这样，也不能使我留恋和她的交谈。我只盼着快点结束这谈话。一回头，眼尖地看到我高中时候的同桌吕威混迹于人群之中，我高兴地想到，我所盼望的救星来了。
　　“吕威。”我叫他。
　　“穆瑜，”他用更夸张的声音叫我。
　　我抱歉地对杨帆说：“杨阿姨，这是我高中同学吕威，好几年没见了。”
　　“那你们聊，我别处坐坐。”杨帆温婉地笑着走开了。
　　我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吕威时，他已经窜到了眼前。他狠捶了我肩膀一下，豪气地说：“真想不到会在这见到你。”
　　“干嘛使那么大劲啊，你还当这是我备受你欺凌的高中时代呢吧？”
　　“你现在在哪供职？”
　　“MJ。”
　　他侧目，伸出大拇指：“牛，真牛。”
　　我捻起他的西服说：“你一看就比我混得好。”
　　“不带谦虚的，”他的无敌铁砂掌又擂在我肩上，差点没把我震散了架子。
　　“哪有你牛啊，B大高材生。”我揉着肩膀笑着问他，“咱们班还有谁考上了B大？”
　　“就我自己。”
　　“也是，一个班能出几个天才。”
　　“会捧人了？学坏了你，以前你不是挺不食人间烟火的么？”
　　“对了，江淮今晚可能也在这儿。”
　　“能联系上他吗？”
　　“能，我俩现在是同事。”
　　“你们俩都是G大毕业的吧？”
　　我一边播打江淮的手机，一边点点头。
　　“要知道G大毕业的都可以进MJ，我也考G大，难怪江淮不去B大。”
　　“他倒想去B大了，我还想去呢，可惜考不上呀。”
　　“江淮本来就保送到了B大，不知道为什么没去，考了G大，”他说到这里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这事你不知道？”
　　我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不知道。”
　　“还真有不知道的呀，这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我还以为咱们班的都知道呢。他那个保送名额后来不是让给王晓晨了么。”
　　我不再吭声，专心地拨打江淮的手机。江淮没有接，一直到宴会散去我也没看见他。
　　我和吕威又闲话了一会儿，约好下次一起聚聚，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