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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较量 ...


  •   冬阳再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感觉到阳光大大的晒到了身上,想起身却全身一阵酸痛,忍不住“哎呦”了一声。

      外屋的人好像听到了动静,立刻走了进来。

      严世蕃端着一个青花小瓷碗走了进来,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放到冬儿嘴边:“冬儿醒了,来喝口刚熬好的红枣银耳羹。”

      冬儿还没完全清醒,懵懵懂懂的喝了下去,开口问道:“现在是几时了?”

      严世蕃又舀了一勺:“这才刚辰时,冬儿要还困就再睡会,昨夜辛苦了。”

      严世蕃的一句昨夜辛苦了,突然点醒了冬阳,昨天慢慢长夜的数个时辰发生了什么统统想了起来。来不及害羞,赶紧挣扎着要下床:“你怎么也不叫我!”

      严世蕃忙放下手里的小碗一把将冬阳拉回怀里:“叫你做什么?”

      “请安呀!”冬阳知道严府这样的地方规矩严得很,她这样没有背景没有身份的女孩可不能再不懂规矩。

      严世蕃:“请安就不必了,待会我替你去就好了。你要是累就再歇歇,午膳我叫人送到房里,下午我要和父亲会客不能陪你了,让严风带你在府上随便看看吧。”

      冬阳点了点头,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大人——”

      严世蕃浓眉一挑:“你叫什么?”

      冬阳:“夫君,我是说,咱们成婚了,我的财产就是严府的财产。我的嫁妆里有这些年的账本和地契,夫君待会叫家里的账房先生拿了去吧。”

      严世蕃有些意外,没想到冬儿这么乖:“今后,家里的账就交给冬儿管好不好?现在冬儿可是严府的少夫人了。”

      严世蕃自己对这个决定颇为满意,不等冬阳回答,接着说:“就这么定了,我去安排。”说完吻了冬阳一口,转身出了屋。

      什么情况?她管账?出门前红豆不是这么和她说的呀?

      前一日天香阁雅间。

      红豆:“怎么了?叫我什么事?”

      冬阳:“我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帮我分析分析。你说严世蕃,他为什么娶我呢?”

      红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看上你了呗,这还不简单。”

      冬阳:“可你说这些年他看上的人少吗?可曾听说娶了谁?”

      红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软榻上:“这倒也是呀,你说放着我这一等一的美人,娶你干嘛?”

      冬阳翻了个白眼:“别闹,说正经的呢!”

      红豆低头思索片刻,忽然状似恍然大悟:“难道!”

      冬阳屏气凝神的听着:“难道?”

      红豆看冬阳聚精会神的样子,坏心眼儿的想逗逗她:“难道他!”

      冬阳:“哎呀你倒是快说呀,卖什么关子呀!”

      红豆:“难道他严府要破产了?”

      冬阳一脸难以置信:“啊?”

      红豆:“你想呀,严世蕃平日里那么铺张浪费的,多少俸禄也不够他这么用吧。你虽然没什么身份背景,但好歹京城两家最大的饭馆都是你的,没准他已经偷偷调查过了,娶你就是为了你的财产。”

      冬阳突然觉得此话有理,赶紧接着问:“那我该怎么办呀?给他不给他呀?”

      红豆:“那必然是给了,你都嫁过去了能瞒他多久?还不如主动上交落个态度好。”

      可现在,严世蕃好像对这事不是这么上心呀。此时,严风已经取来了账本:“少夫人,这是严府的账本。”

      冬阳接过两摞厚厚的账本认真借着日光翻看起来,越看心中疑惑越浓,按账本中,严府每月收支平衡,吃穿用度皆在品级制度之内,毫无铺张浪费之处。

      这不是开玩笑吗?

      就光严世蕃这几年往天香阁给冬阳送的礼物就能顶上严府账本里的所有支出。

      冬阳:“严风,这就是严府这两年所有的账簿了吗?那你怀里抱的是什么?”

      严风看到冬阳小小的脸上大大的疑惑,将手里另外两本账簿放在了桌上,开口解释道:“回少夫人,你现在看的是严府的账簿,我手里这两本是公子的账簿。”

      冬阳迅速翻看了两页,脸色一变,放慢速度一边看,一边用细长的手指不断拨动,好像在虚空中架起一个算盘。这算来算去心头是越来越惊,越来越凉也是越来越怕:“他现在在哪儿?我有话要问他。”

      严风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心中钦佩自家公子的料事如神:“公子说如果少夫人有任何疑惑,可以移步书房等他。”

      冬阳忙起身,抱着两本账簿示意严风带路,却不曾想路过前厅正看见一个身穿官袍的人告辞离去,随即屋里就传来了严嵩父子的声音,脚下一滞不由得停了下来,竖起了耳朵的听着。

      严嵩:“好了,客人走了,该说说家里事了吧。”

      严世蕃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不知父亲大人有何教导呀?”

      严嵩冷哼一声:“翅膀硬了,管不了了呀。你是觉得为父老糊涂了?礼单、婚服、拜堂,谁看不出是娶的是正妻?你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娶了个厨娘当正妻?!”

      严世蕃似乎有些不悦:“父亲,您这么说自己的儿媳妇是否不太合适?您不觉得冬儿从外表到气质都是数一数二万里挑一的吗?”

      严嵩:“不觉得,要我看潇湘阁的姑娘也是差不多的水准。行了,我没工夫跟你在这打太极,你给我个理由,为什么娶她,为什么是她?”

      某个难以入睡的深夜,严世蕃也曾因这个问题孤枕难眠。为什么是冬儿?

      五年前说娶她,不过是看她有几分姿色想着借司马长安的身份弄来玩玩,但却不曾想一颗泪痣像种子一样被种在了心里,五年里逐渐生根发芽,如今枝繁叶茂。和冬儿一起的每个瞬间,她的每个眼神,像藤蔓一样和他的心紧紧缠绕在了一起,碰不得,更拔不得,除非连他的心一起丢掉。

      严世蕃:“父亲,您知道,我不是什么胸怀若谷的大善人,也不是什么看破红尘的高人。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快活。现在,我得偿所愿了,您老就别瞎操心了,等着抱孙子享天伦之乐不好吗?”

      严嵩:“别说的跟你多孝顺似的,要是为了我抱孙子,你怎么不早娶妻纳妾呀?自你行冠礼之后,多少王官贵族给你推荐过女儿?你除了侍女一律不收,又有几个侍女在你身旁待过足月?再说我可打听过,她嫁给你之前可收了不少人的庚帖,不是个听话的主儿。”

      严世蕃:“父亲,这些年听话的我见到还少吗?肝脑涂地狗一样忠诚地匍匐在脚边,那些为权为钱的女孩温柔如白兔也是相当无趣。我还是喜欢猫,顺了毛娇媚无比,心里却不知盘算着什么,在你放松的时候突然炸毛冷不丁捯一你下咬你一口,却也狠不下心责骂,只能抱过来哄好,哈哈哈哈想想就觉得有趣得紧,有趣至极。”

      “成,你想清楚了就好。”严嵩是过来人,听到这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个浪荡了小半辈子的儿子,终于算是找到愿意一头栽进去的女人了。

      冬阳站在侧墙的阴影里,心中好像也被阴霾笼罩。她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却听出了另一番味道,严世蕃之所以娶她,是因为她像猫一样张牙舞爪的不听话?

      这确实是情理之中,男人都有征服欲,得不到的永远是心头的朱砂痣,厌倦了就是蚊子血。可她该怎么做,也许自己也会变成他嘴里无趣的小白兔,是被休,还是……冬阳想到严府莫名人间蒸发的侍女,突然不寒而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严风:“少夫人,你还好吗?公子刚刚已经去书房了。”

      冬阳想说我很不好!但却只是摇了摇头,当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书房面积虽不大,却是雕梁画栋好不气派。铺着熟宣的紫檀束腰高案上有古砚一方、铜水注一只,藤木笔格一架,斑竹笔筒一个,龙泉窑笔洗一个,糊斗一个,水中丞一个,雕花铜镇纸一条。

      阳光透过锦方格的窗棂洒青花瓷盆里的君子兰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严世蕃并不在案后的紫檀官帽椅中,而是背手站在小榻旁,似是欣赏墙上吴道子的《南岳图》。听到身后的脚步身也不转身,只摆摆手示意严风下去,开口道:“这画,冬儿可认识?”

      冬儿点了点头,想起严世蕃看不见又开口说道:“自然是认得的,这是我的嫁妆。”

      “不错,”严世蕃这才将目光从画上挪开,定定的看着冬阳,仔细她的每一丝表情,“为夫没请示,就擅自拿来挂上,夫人不会怪罪于我吧?”

      自然不会,冬阳刚要回答,脑中却忽然想起了刚刚的一番话,口气一变:“夫君问这话是合意呢?若真真在乎我的想法,也不会不问自拿吧?”

      严世蕃被冬阳不善的语气吓了一跳,冬阳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直入正题,将手中的账簿狠狠拍在了案台上,弄皱了下面的洒金宣纸:“冬儿虽对这官场上的明法暗律不太熟悉,但这两本账簿要是让外人看了去,是要杀头的吧?”

      严世蕃摇了摇头:“杀头倒不至于,大概判个革职抄家,发配边疆什么的吧。”就凭目前严家在朝野中的势力和与皇上的交情,最多也就是赔几个银子,闭门思过的事。

      自古都说这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严世蕃这么说就是想吓吓冬阳,看看她会如何反应。

      严世蕃的说法虽在冬阳意料之中,但听他亲口承认冬阳还是不由得胸口一闷:“所以,你就打算这样下去了?你怎就知道你干过的那些龌龊事不会有朝一日被人捅出去?若是又这么一天,你怎么办?严府怎么办?我又怎么办?”

      严世蕃听得一乐,趁机凑了过来拉起冬阳的小手轻轻揉着:“冬儿这么关心我啊。那为夫真是死而无憾了。冬儿说,我该怎么办呢?”

      冬阳丝毫不管严世蕃的刻意讨好,严肃的板着个脸:“嫁入严府的那一日起,我便是严府的人。严府的兴衰就是我的兴衰,你的明天就是我的未来。所以我问你一句,你好好答,你要什么?要权、要钱还是要天下?”

      严世蕃可不傻,正相反,他精得很。正如刚才和父亲所说,他严世蕃从来没有改朝换代的野心,也没有忧国忧民的胸怀。

      严世蕃少见的换了一脸认真的表情:“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有大明江山稳固,我这个小阁老才能高枕无忧。所以夫人放心,我不会真的做什么对皇上,对大明不利的事。至于要什么,我要你就够了。”

      说着,严世蕃拉着冬儿的手就滚上的一旁的软塌。拨开脸上的青丝吻上了这双咄咄逼人的小嘴。

      听严世蕃这么说,冬阳倒是松了一口气。转眼间,二人已是衣衫半褪。

      冬阳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突然有了一种本能拒绝,就觉得不应该让他得逞:“夫君,这塌好硬。”

      严世蕃伏在冬阳耳边轻轻哄着:“冬儿乖,待会你在上面就不硌了。”口中热气吹的颈间一阵酥痒。

      严世蕃的动作突然被冬阳的一声尖叫打断:“夫君,你压着我的头发了!”

      严世蕃看着冬儿高盘的发髻,虽然因为方才的动作有些松散,但也没有青丝散出,怎么可能压到?不由得一愣,不知道这新婚燕尔的冬儿是是什么小性子,难道是癸水要来了?

      严世蕃无奈的摇摇头,气氛和情绪都荡然无存,干脆坐了起来。自己娶的媳妇,也不舍得骂,只能宠着呗,于是柔声问到:“夫人今日怎么不开心?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冬阳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理了理有些凌乱的碎发,垂眼似乎有些伤感:“没有,只是想到了故人。”

      严世蕃偏头思索了一下:“你都嫁给我了,心里还想着司马长安?”

      冬阳点了点头,没见似乎有万般的不舍与难以道明的情愫,气的严世蕃把牙咬得咯咯作响:“冬儿,说了八百遍了,我就是司马长安!想我成吗?”

      谁知冬阳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转移了话题:“夫君,我要喝冰奶酪,去火。”

      这冬至的天气,去什么火,分明就是故意和他对着干,他才上火呢!

      这几个回合下来,严世蕃已经让冬阳气的没了脾气,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冬儿体寒,不能喝冰奶酪。”

      冬阳丹凤眼一横:“大人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严世蕃:“好!喝!冬儿如今厉害了!想怎样就怎样!我也管不了。”说罢站起身来抻平了衣裳的褶皱,挥袖愤然离去。

      来至门外,严世蕃脸色阴晴不定:“严风,去把后厨的冰奶酪给我都倒了,就说天气热,易变质,谁要是敢坐就给我拉出去剁了!”

      这大冬天的,天气热?两口子都犯的什么毛病。当然严风也只敢嘴上说说,还不是屁颠屁颠的去办了。

      严世蕃独自一人回到卧室,桌上还是新婚之夜泡的红枣桂圆茶,想起刚才冬阳的表情不禁心中一片苦涩,他突然觉得,如果消失的是严世蕃,娶她的是司马长安,那冬儿是否能多开心一些,多喜欢他一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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