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学神 ...
-
下了课，穆白身边围满了人。
其中就包括祁岩。
祁岩和穆白之前就是认识的，穆白转学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再加上他本就不喜欢江梨的脾性，看不惯江梨为人处世那一套，所以才会在课间对江梨出言不逊。
开玩笑，穆白可是清西一中学神级别的人物，不仅常年成绩名列前茅，还曾经代表清西市赢得过全国级别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冠军。这样优秀的穆白，来山荔一中，简直是扶贫来了。
江梨怎么可能比得过穆白？
祁岩故意提高了音量：“穆神，听说你来山荔，清西一中花了大力气来挽留你，光是校长就亲自找了你好几次呐。”
其他同学听到祁岩这话，也来了兴趣。
什么什么，合着他们班真转来个大神啊。
穆白被祁岩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你别瞎传。”
“这哪是瞎传啊，明摆着的事儿嘛。”祁岩用余光扫了眼江梨，少女已经从课桌里拿出下节课需要用的教材，认真看了起来，祁岩心里冷嗤一声，继续和穆白攀谈：“嘿嘿，我数学太差，以后还得靠穆神多多帮忙。”
穆白谦虚地道：“咱们都是同学，帮忙谈不上，互相探讨吧。”
整个课间，穆白都在回答同学们各种各样的问题。
江梨坐在穆白身旁，对他的基本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比如他父亲是位工程师，山荔县中心即将动工的商业区就是他父亲设计的。又比如，他获得过清西市十大杰出青年，上过清西日报，即便在人才济济的清西一中，也是风云级人物。
江梨不理解，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到山荔。
如果是她，不论父母工作如何调动，她绝对，宁死，都不会放弃大城市的生活。
正想着，穆白的声音响起在她耳畔。
“江梨？”
少年初来乍到，似乎还不太确定她的姓名。
江梨思绪被打断，扭头看穆白：“有什么事吗？”
穆白漂亮的黑色瞳孔里带着真诚的歉意：“对不起啊，刚刚课间……人太多，打扰你学习了。”
江梨一怔。
没想到穆白和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她不在意地笑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没事啦。”
-
一天的学习繁忙而紧张，晚自习结束后，江梨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准备回家。
起身的时候，穆白叫住她。
“你刚刚做的数学试卷，有个得数是错的。”
江梨杏儿眼里涌现出诧异的神色。
“最后一道大题的倒数第二小问，你求导的时候，有个步骤落下了。”他一边说一边拿出纸笔来，给江梨演示正确的算法。
江梨人已经站起来，而穆白坐着。
她居高临下看着穆白演算，长长的睫毛垂下，遮挡住眼底的情绪。
穆白的笔尖不断书写出一个个数学符号，江梨悲哀地发现，确实是自己错了。
她冥思苦想了好半天才想出解法的数学题，到最后，居然是错的……而穆白，却能轻而易举地算出正确答案……
江梨望着穆白漆黑的发顶，突然觉得，早上信心满满想要比过穆白的自己像是个笑话。
穆白三两下算完，慷慨地将验算纸递给江梨。江梨接过来，捏着验算纸的指节微微用力，她笑着和穆白道谢。
穆白和江梨一同走出教学楼。
即便他俩耽搁了一会儿，教学楼中仍旧灯火通明。他们身后，是千百个同他们一样披星戴月的高三学子。
穆白怕江梨没看明白自己方才的演算，一路上，都在给她讲解。
山荔一中昏黄的路灯灯光打在少女洁白柔软的侧脸上，更衬出她的稚若无辜。
穆白想起，白天的时候，祁岩当着江梨的面，有意无意说出的讽刺话语，连他这个刚来的新生，都听出不对。
祁岩，分明是在有意针对江梨。
少年眼神真诚。
他宽慰江梨：“别在意别人说的话。”
江梨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指的是祁岩。她觉得有些好笑，如果不是他的出现，祁岩怎么可能会说今天那些话？
不止是祁岩，有多少人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江梨有些生气。
然而她自己也明白，不关穆白的事。她轻声“嗯”了下，算作是对穆白这句话的回应。
然后头也不回，走进夜色中。
-
晚上十点半，江梨回到家。
狭窄逼仄的厨房里传出鸡汤的香味儿。
张慧娟穿着围裙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江梨，她在围裙上擦擦手上的油污，道：“听隔壁石辉妈妈说，你们模拟考成绩出来了，你考的怎么样？”
江梨从书包里拿出成绩单，递给张慧娟。
女人看了一眼，清瘦的脸上立时显露出笑容来。
张慧娟笑的牙不见眼：“我就知道，我女儿是最棒的，一定不会叫妈妈失望。”
江梨脱下校服外套，坐在椅子上。
她吸吸鼻子，撒娇似的：“妈，鸡汤好了吗？我想喝一碗。”
张慧娟像是才想起来这码事。
“对对，锅里还熬着汤呢，你等等，妈这就给你盛一碗啊。”
张慧娟一边说，一边进厨房去端汤。
这鸡汤她熬了好几个小时，自己都舍不得喝，就等着江梨回来，给她补身体用。
饭桌上，江梨小口小口喝着鸡汤。
张慧娟坐她旁边，研究模拟考成绩单。
女人喜滋滋的：“哎呦我女儿真是了不起，山荔一中那么多学生，每次都能考第一。”
江梨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穆白那张脸。
她眼神不禁闪了闪，喝汤的动作停下来。
每次都第一吗？
未见得吧。
沉浸在喜悦中的张慧娟并没有发现江梨的异常，还在自顾自念叨着什么。
江梨却再没胃口喝下去，她将鸡汤端进厨房。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学习，直到凌晨，她房间的灯才熄灭。
-
毕竟是高三年级的第一次模拟考，山荔一中的领导层非常重视，要求每个班级都要召开一次家长见面会，务必要形成家校一致，共同督促学生进步的良好局面。
张慧娟作为年级第一江梨的母亲，被班主任徐梅安排在第一个发言。
江梨从小到大，一直是优生。
张慧娟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她甚至都不用提前准备，就可以游刃有余地传授自己的育儿经。
“梨梨这孩子可怜，从小就没了爸，就靠我一个人摊煎饼，拼死拼活把她拉扯大。她爸去世的那一年，我就想，不论多难，也一定要把梨梨供出来……”
张慧娟声泪俱下的演讲感动了很多家长。
有些感性的，甚至掏出纸巾来，擦掉眼角的泪水。
“江梨妈妈，你这些年真是不容易。”
“是不容易……好在我们梨梨争气，成绩一直不错。等到若干年后，我跟孩子爸见了面，也算对他有个交代。”
“呸呸呸！这种话可不兴说，江梨这孩子又乖又懂事，你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
家长会召开的非常成功。
结束后，家长们被安排在学校侧门的小广场和孩子们见面。
江梨是班长，带队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张慧娟被簇拥在人群中心。女人穿着一条花布连衣裙，她眼角红红的，分明是哭过。
见到江梨，她朝她招招手，高声喊：“梨梨，妈妈在这里！”
江梨几步走过去。
乖巧地和张慧娟身旁的大人们打招呼。
其实她并不认识这些人，也不知道他们都是谁的家长，但左不过都是些长辈，叫叔叔阿姨总是没错的。
被簇拥的人瞬间又变成了江梨。
大人们一会儿夸江梨懂事成绩好，一会儿又告诉江梨，张慧娟独自一人把她抚养大有多么不容易。
整个过程，江梨脸上的表情一直谦卑又耐心，末了，她感恩地看向张慧娟，清甜的嗓音里透着坚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妈妈的。”
张慧娟眼一红，又要流下泪来。
“傻孩子，妈妈不需要你报答。你能成才，妈妈这些年的辛苦就值了。”
母子情深的场面打动了在场的很多人，包括穆白。穆白没想到，看上去柔弱漂亮的江梨，竟然有着这样的家庭经历。
他视线落在江梨身上。
九月桂花飘香。
少女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长长的马尾同校服的衣角一同被风吹起。
如同一朵风中摇曳的百合。
祁岩却是不以为然。
他不屑地切了一声，小声嘟囔：“真能装，最讨厌卖惨了。”
这话被穆白听到。
穆白皱着眉头制止祁岩：“够了，以后不许再说江梨的坏话。”
“可是……”
“没有可是，你背后议论同学是非，本来就是你不对，何况对方还是个女生。”
祁岩被穆白这话闹了个大红脸。
他噤声，终是没再说什么。
-
家长们被统一安排在学校食堂用餐。
就餐时，张慧娟将餐盘里的鸡腿夹给江梨：“妈妈不爱吃鸡腿，你吃吧。”
江梨握筷子的手紧了一下。
张慧娟餐盘里只剩青菜，她一边吃一边道。
“梨梨啊，你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妈妈给不了你那么优越的环境，但是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受难为。”
“知道了，妈。”
江梨仰起头，秀美素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乖巧。
张慧娟想起什么，不由得陷入回忆之中。
女人的颊边碎发垂落下来，遮挡住眼角的细纹。
她声音很小，如同呓语：“想当年啊，妈也年轻过，也是山荔的一枝花。自从有了你之后，就一心扑在你身上，没什么心思打扮了。”
“您对我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我会加倍努力，争取考上最好的大学。”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学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