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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呵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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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沈筝看到的就是沉晔和沉毅绷着脸站在门边的样子。
如此凌厉的眼神让她很没出息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又退了一步。
直到她站在了谢齐然的身后,压低声音道:“他们怎么和门神一样吓人。”
“你刚才蹦蹦跳跳的,他们没听出来是你的脚步声。”谢齐然解释道,朝着沉晔打了集结的手势。
沉晔领命,短促的暗哨声响起来,院中的侍卫尽数集合,单膝跪在了院中。
清冷的月光洒下来,院中的身影格外整齐,沈筝顺着看过去,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围着黑色的面巾,低头垂眼,双手作揖,齐道:“参见王爷。”
谢齐然把沈筝从身后带出来。
紧接着,便是同样整齐的行礼声,连语调都无甚变化。
“参见王妃。”
沈筝尴尬地笑了笑,埋怨地看了一眼谢齐然,对着沉晔道:“快让他们起来。”
沉晔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谢齐然,又打了手势让侍卫们平身。
谢齐然从进入后院起,就收起了方才和她嬉笑的样子,一脸正色,颇具威严,沈筝不明所以,谢齐然却突然握住她的手朗声道:“本王知道,先皇设下沉氏暗卫原本是为了庇佑我皇室血脉,但本王手中有三枚金符,是暗卫的最高命令,高于所谓的血脉之说。”
谢齐然提到金符,扫了一眼沉晔,盯着他问道:“沉晔,对吗?”
沉晔心下一惊,他白日虽然召了侍卫去保护沈筝,但是最终没能拿出来那枚金符,此物珍贵,关键时可救人性命,他不愿王爷这么简单地就用了它,所以暗自隐瞒了金符之事,想着日后再同王爷请罪。
可他未曾料到,王爷会直接在众人面前提起金符之事,根本没有留给他请罪的余地。
沉晔双膝落地,咬牙道:“王爷,属下知错。”
沉毅看到沉晔双膝跪下,惊得方才压在舌底的花生米一下入了肚,他急忙上前一步,死命把他往上拽,便拽还压着嗓子骂道:“沉晔,你疯了,只有谢罪时才这么跪,你这什么意思,不要命了。”
“沉毅,放开我。”沉晔甩开沉毅,警告似地盯了他一眼,道,“我自该要谢罪的......”
“起来。”谢齐然打断了沉晔的话,缓缓开口,“沉晔,有些话,你现在说,还不晚。”
沉晔抿了抿唇,终于在王爷深沉的目光下,慢慢起身,将一直藏于怀中的金符掏了出来。
沉毅眯着眼瞧了瞧,喉头上下滚动,暗道自己的花生米实在是吞早了。看来沉晔所谓的谢罪怕不是一句戏言,他手上竟会拿着金符!
金符一旦由王爷交出,自是应当公示于众人,这才算是起效,哪有沉晔自己藏着的道理,这罪名说大,可以判个偷窃金符的死罪,说小,也能治他个怠慢的罪名。
沉毅提了一口气,这罪名的大小还与王爷使用金符所下的命令有关,他暗自祈祷着,千万不要是什么要命的命令。
院中气氛凝结,所有人,连同沈筝都不敢发出声音。
沉晔并没有把谢齐然的命令复述出来,反而道:“王爷,属下明白您的意思,保护王妃是我们的职责的所在,您没有必要用这金符。”
“沉晔,你既然明白本王的意思,自然也知道本王非要用这金符下命令的原因。”谢齐然沉声道,“本王不疑你的忠心,但是抗命不遵,本王也保不了你。”
王爷决定的事情向来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的,听到王爷此番话,沉晔闭了闭眼,只好老老实实地把话一字一句说了出来,他将金符平举,道:“王爷有令,暗卫即刻尽数保护王妃,不得有误。”
“什么?!”下方的侍卫本是聚精会神在听令,可在他们真正听到这番话时,还是有人没能忍住,直接问出了声。
沈筝也惊到不行,她有什么好值得这么多人保护的,还非要用上这个足金的牌子。
院中除了谢齐然,就只有沉毅的神色如常了,他单膝跪下,问道:“王爷此令可是易主的意思?”
此言一出,四下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谢齐然,还有早就明哲保身,退在他身后的沈筝身上。
“是。”谢齐然在这些震惊又探究的目光中点头道,“本王就是要易主,谁要是听明白了,就将你们脸上的面巾摘了。”
示真容于旁人,沉氏从未有这样的道理。
除非沈筝是他们效命的主人。
金符一出,无人敢违令,数条面巾瞬间被解下。
“誓死保护王妃!”
沈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是真不懂谢齐然这是唱得哪一出,她从身前人的肩侧探出半个脑袋,支支吾吾地说道:“让我看你们的脸,是要......选秀吗?”
四下无声,温度好似又低了几分。
沈筝毫不在意,颇为为难地解释道:“皇上......应该不喜欢又高又瘦,鼻子挺眉骨高的......男子......”
谢齐然胳膊动了动,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沈筝急忙加了个字:“吧?”还亡羊补牢地加了个上翘的尾音。
这句话一说完,院中的气氛拐向了不太妙的方向,沈筝慌乱之中,突然灵机一动,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懊恼道:“我想起来了,我屋里有棵文竹,好几天没浇水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大热天可千万别把它旱死了,你们先聊,我什么都没看见,走了走了。”
说罢,她便逃一般离开了后院。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确保谢齐然没有追出来后,才轻飘飘地吐出口气,“那一帮子秀女还不够闹心吗?还找一堆侍卫烦我......”
回到前院,沈筝并没回房中歇息,反而是去了书房。
书房里堆满了一箱又一箱的衣服布料,可她的目光却停在了最先搬进来的那一箱纸扇上。
她费力地推开箱子,摸黑从中掏了两把出来,裹在披风里,蹑手蹑脚地回了屋子。
——
第二日日上三竿,沈筝才醒过来。
谢齐然并不在府中,听沉毅说是去秦将军的军营了,她便试探性地问了沉晔是否随同前去,答案是预料之内的。
沉晔还是跟去了。
沈筝心里撇了撇嘴,一个人坐在院中的摇椅上嘀咕:“真不让人省心。”
她醒来晚了,没什么胃口,午膳在桌子上摆了许久,还是一口未动,全数撤了下去。就待沈筝闲的准备去书房清点布料的时候,谢齐然回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位遮着面巾,穿着湖蓝色水群的姑娘。
沈筝好似利刃出鞘般,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过,那姑娘,不是旁人,而是她一直惦念着的叶敛秋。
“阿筝,叶姑娘我给你接回来了。”
不知道谢齐然今日何时出的门,昨夜将近一夜未睡,他的脸上竟未有半分疲倦之意,反而剑眉星目,活生生在他一向潇洒的气质里加了几分将相风范。
不过沈筝这时候也顾不得谢齐然了。
“敛秋,站着别动,让我好好瞧瞧你。”沈筝蹙眉命令道,说罢便绕着敛秋仔细打量了一圈。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就算伤口还未愈合,那也是藏在重重布料之下的了,不过绕着看了看,她总算安了心,继而开始指着敛秋数落道:“别人打你,你不会跑?找个理由躲起来,每次都忍着不哭,有什么用?!你就应该哭,还要大声哭,哭得所有人都听见了才好。还有那个死丫头叶夏,你不能明面上整治她,你就不会告诉我吗?!”
沈筝越说越激动,她脑海里已经手撕叶夏无数遍了,可还是气得手指发抖。
不过在她看见敛秋瘦弱的身形时,还是心一软,泄气道:“罢了,不能怪你,人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是我想得简单了。”
敛秋身上的伤还未好利索,沈筝不敢再让她在外面站着,便着人给她准备了厢房,先将她送入屋中歇息,又让厨房煎了补气血的药,这才想起接人回来的谢齐然,便又急匆匆地跑到正厅中。
谢齐然背对着门口,正弯着腰,头垂下去,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沈筝还未想好如何称呼谢齐然,唤他的话在嘴边怎么也出不了口,于是便缓步走到了谢齐然身旁,将身子支在桌子上,伸着脖子去看他在做些什么。
谢齐然在浇水。
在给文竹浇水。
沈筝:“......”
“谢齐然,”他停下手中倾倒着的茶杯,侧过头来诚挚地说道,“很少有人这么叫我,阿筝,你来唤正合适。”
沈筝不知道谢齐然为何猜到了她刚刚在门口踌躇的原因,总之,这个称呼她还算满意,便没有推据,歪头道:“谢齐然.......”
“恩。”他回道。
“你......”沈筝顿了一下,刚刚想问的话全然被这个鼻音掀到了九霄云海,只好硬着头皮理直气壮地推了一下谢齐然的肩膀,问道,“吃了吗?”
谢齐然笑笑,“还没。”
“我也没吃,”沈筝紧接着说,“昨晚吃太多了,很撑,我就是问问,没有邀你吃饭的意思,别误会。”
谢齐然挑了挑眉毛,略显无奈地问道:“阿筝,你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你大早上起来去哪了,都知道你要去天水了还不打招呼就走,很烦!自己去县令府接敛秋不带上我,我还想当面再骂骂叶夏那个真丫头,不爽!
不带我。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