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醒那个装睡的人》我不吃菠菜

5、看，日出！

　　讲台上班干部投票也结束了，签签上去统计了票数，然后递了张纸给沈宪。
　　“喏，这个发给皇上吧”
　　陌囹圄这会算是完全醒过来了，掏了手机出来，推了推沈宪胳膊。
　　“来加个微信吧，我把皇上微信推给你”
　　沈宪应了一声，也拿了手机出来。刚加完微信，把图片发给了皇上，下课铃就响了。
　　“走走走，我们去吃饭，看看食堂换了新菜色没有”
　　“你们学校食堂好吃吗”
　　“好不好吃，还不是没得选”
　　“哎，等会吃完去你宿舍串门哈”
　　“一周五天都不让出校门呢”
　　“现在高一高二，全体住校，那得多少人哇，快走吧，再不去，可能连难吃的饭菜都没有了”
　　班上的人聊着天鱼贯而出。
　　陌囹圄他们几个走在最末尾，不慌不忙。
　　“呵呵，愚蠢的人类，谁规定了一定要在食堂吃了”签签得意的笑着
　　陌囹圄一把勾过沈宪的肩膀，这个似曾相识的动作让沈宪愣了愣。
　　“昨晚上吓着了吧，走今天中午带你去补补，瞧你这小身板，不多吃点，就总被人欺负”
　　小身板？虽然自己的身材比不上国际模特，但好歹也是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吧，怎么给说得弱不禁风似的。
　　总归是关心的，沈宪宽慰自己。
　　“好”他也没有问怎么出去，以他多年逃课的经验，每个学校里都有踩变形的树杆，要么就是翻包浆的墙。
　　“别怕，你只管跟着我们走就行了，小弟弟”陌囹圄神神秘秘到。
　　沈宪挑眉”……小弟弟，好独特的称呼”
　　跟着陌囹圄他们在校园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了小天桥上。
　　一中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修建在山上，背靠山巅树林，前邻江水分支，就是梯子很难爬，这个城市可以有梯城之名。有不了两步平路，不是要上梯子就是要下陡坡。
　　这个小天桥，是修在去操场的必经之路上，过了天桥，要下一坡大概200步左右的长梯，每隔50步就有一个休息平台，大概是怕上梯子的人，一口气爬不上来，狗带在半路。
　　梯子的右手边就是学校围墙，左边就是老宿舍楼跟着阶梯一栋一栋的修下去，最底下是个大操场，操场左边是教师宿舍，操场对面是新修的宿舍楼。
　　意思就是，每天从新宿舍楼出来的人，每天都得从操场这边的梯子爬上来，老师完全不用担心学生们的运动量了。这也是很多人知道有新的宿舍楼也不去申请的原因。
　　对陌囹圄说，道是乐得清静。
　　“跳吧”陌囹圄抄着手说眼神四周扫着”我帮你们看着点老师，你们先出去。”
　　天桥底下人车道，平时没什么车从这里过，天桥底部贴着标志，限高2.2米。这是最近的离校通道，就是容易被老师捉，因为小天桥右前方就是学校大门，小天桥底下放着一排大垃圾桶，给他们越狱创造了完美条件。
　　王冬强率先跳了下去，踩在垃圾桶盖上，然后又跳到地上。
　　签签跟着跳下去了，王东阳扶了他一把
　　沈宪看着他们，一动不动。
　　陌囹圄以为他害怕了，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怕，我下去，接你”
　　沈宪挑眉，不置可否。
　　陌囹圄说着就跳了下去，没有踩在垃圾桶上，而是直接跳到了地上一蹲，抵消了下跳的缓冲，随即站了起来。转过身，张开双臂，对着天桥上的沈宪说到。
　　“别怕，跳下来，我接着你”
　　小天桥左边有一颗银杏树，据说是建校时，校长亲手种植的，现在也长成了百年银杏了，树叶还绿，却也偶尔还有几片黄叶打着旋随风落下，落在了天桥上，落在了车道上，落在了眼前的人身上，也落在了沈宪的心上。
　　沈宪看着下面的人，突然觉得九月份的太阳还是有点毒，晒得慌，不然怎么会觉得一整恍惚呢。
　　像站了一会儿，又像站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翻过护栏，他对着天桥底下的人说”我来了”
　　精准跳下，落在了陌囹圄的面前，陌囹圄双手也搂住了他的腰帮着他减轻冲击力。
　　“你们两个是在表演泰坦尼克号吗？”签签无情的嘲笑
　　陌囹圄泪眼婆娑的回头”不是我愿意这样，他踩着我脚了。”
　　沈宪头一扭，带着傲娇的表情跳开”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信任你感动得要哭了。”
　　”……卧槽，无情！快过来扶我。”
　　沈宪闻言还是走了过去，让他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则扶着他的腰。
　　沈宪手搭上他腰的瞬间，手指僵硬的弯曲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走了一会儿，沈宪还是不好意思的跟陌囹圄说到”对不起，我踩着你了”
　　“哎呀，这有关系嘛，不严重，一会儿就好了，不要有心理负担”陌囹圄说
　　妈蛋，不说没关系，难道要告诉他，逆光的你配银杏叶太美，闪瞎了我的眼，导致你跳下来的时候，我来不及躲开吗？
　　……真丢人……
　　还没走到他们的老地方，陌囹圄的脚就好得差不多了。
　　到地方的时候，周超和刘鑫已经点好菜等着他们了。昨晚几人也都见过了，也没有瞎客气，吃了午饭，大家都回寝室去休息了，等着下午的集合。
　　之前人多还好，现在两个人共处一室，对陌囹圄来说，他们认识还不到24个小时，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最后还是沈宪贴心的打破了沉默。
　　“还困吗？不再睡会？晚点我叫你”
　　陌囹圄马上应答”不睡了，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然后寝室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陌囹圄打破宁静
　　沈宪心头突突，也不知道是在紧张什么，怕他发现两个人是幼儿园同学的事情？还是怕他想起，自己骗他穿女装的事情？
　　“你平时都是用这么老土的套路搭讪吗？”沈宪反问
　　“哈哈哈哈，也不是，就是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哈哈哈哈……”陌囹圄又抓了抓头发，却又听到他说”应该是错觉吧，我以前一直跟着妈妈在S城，去年才回来”
　　听到陌囹圄这样说，沈宪松了一口气，但是同时好像还有点……失落？
　　沈宪甩了甩头，轻易把这点情绪丢开。猛的起身把衣服撩起来，开始脱衣服。
　　“你……你干嘛？”陌囹圄紧张的问
　　“啊？不是要换军训服吗，我看时间快到了”沈宪解释道
　　“噢，这样呀，那我也来换衣服”
　　陌囹圄起身抓着衣服闪进了厕所，关上门，他摸了把脸，太丢人了，陌囹圄盯着眼前的穿衣镜，你紧张个什么鬼？长得再好看也是个男人，瞧你这出息样。
　　等他完衣服出来，沈宪也换好了，本来质量不怎么好的迷彩服，硬是把他穿出了高一个档次的感觉，修长的腿，纤细的腰身，俊拔的背。突然觉得好气人，陌囹圄阴戳戳的想着。两人身高其实都不算高，他自己170刚出头，看沈宪有175的样子了。
　　不过没什么关系，年龄还小，还有发展空间。
　　起床铃响了，外面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出寝室往操场进发。
　　走到操场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堆的人，在聊着天。
　　“哎，你们听说没有，这个学校晚上闹鬼”一个短发女生说
　　看着周围的人带着怀孕的表情看着她，她又陆续说到
　　“是真的，听说修新宿舍的时候，工地上死了好几个人呢”
　　“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一个长发女生问
　　“你怎么能听说呢，我一个叔叔当时就是在这个施工队里呢，亲眼看见的，从顶楼掉下来，有条胳膊，到现在都没找到呢”
　　短发女生顿了顿又接着说
　　“听说死的是个女的，他老公在工地上工作，那女的来找他，半夜那女的约了老公的同事去楼顶谈心，他老公半夜起来没看见她人，就出去找，后来在楼顶发生了争吵，最后那女的从顶楼一跃而下，因为是没有完工的工地，那下面都堆着钢筋建材呢，那脑袋瓜掉在上面都摔得稀巴烂，身体更是四分五裂的，后来医生和警察都来了，在那片工地上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她的左手。后来半夜就总有人，听到那个楼里传来敲门的声音，说是在找她的左手呢”
　　听她说完引起了众人的一片惊呼。短发女生满意的笑了笑。
　　“你听到了吗？”陌囹圄梗着脖子僵硬的问
　　“听到了，你害怕吗？”沈宪冲他笑着问
　　“不害怕呀，男人家家的，怕什么怕”这话像是说给沈宪听的，但是听着又有点像自我安慰，“啊…哈哈哈，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你这是在嘀咕什么呢？”
　　“没啊，我就是预习预习政治课文”陌囹圄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声的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能听到。
　　沈宪眉眼弯弯，觉得学霸的世界自己好像不是很懂。拍拍他正准备说点什么，结果却被过来的人打断了。
　　“你好，我叫林倩倩，你也是高一的新生吗”
　　来人是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生。
　　被人打断说话的沈宪正觉得有点烦躁，偏偏这人还是来找他的，只能耐着性子，看着来的人。
　　他冷着脸回答”不是，我是新来的老师”
　　陌囹圄忍不住回头看他
　　沈宪看到陌囹圄的视线，无奈抬手
　　那女生也不生气，只是笑笑尴尬的走开了
　　“哇哦~你对妹子也太冷酷了吧”陌囹圄笑他
　　沈宪对搭讪这种事处理起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摆摆手说”我也没办法呀，她的问题太愚蠢了，和这种人交流会降低智商的”
　　陌囹圄给了他一拳，打在他肩头“你这就叫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有妹子来搭讪我，降低智商我也愿意呀”
　　沈宪有点意外，“你没有被搭讪过？”
　　陌囹圄歪着头，眨巴眨巴24K卡姿兰大眼睛，“男的算吗？”
　　沈宪更加意外了，同时觉得今天天气好像也太热了，容易让人心烦气躁。
　　“喂~喂喂，听得到吗，试话筒”广播里传来中年男子的声音。
　　“请各个班级的学生赶快到各自班主任面前列队站好，顺序从矮到高，男左女右”
　　在这广播的声音中，军训终于拉开了序幕。十五六岁的孩子们，正如朝气蓬勃的新芽，蓄势待发。
　　军训第一天都是从最简单的训练开始的，向左转，向右转，立正，稍息，都已经搞蒙了三分之一的人。”
　　向左~转”教官发号施令，等人一转过去，发现旁边的人，面对面，又赶紧转了回去。等到列队起步走的时候，更是闹出了不少笑话，无非就是同边手，踏步的时候同手同脚。
　　教官们把自己队里同手同脚的挑出来，单独表演，聪明点的，错了几遍，就改了过来，一直改不过来的，带到所有面前，编成临时组，在所有人休息的时候，还在队伍最前面踏来踏去。
　　其实也没有那么好笑，但是顶不住笑的人多，听到别人笑，自己也能笑得很开心。
　　这才是真正校园该有的样子吧。
　　随着训练的进行，倒下了不少人，这当然不包括身体素质好的两个人。
　　陌囹圄十分惊讶沈宪的身体素质，按照这种身体素质，那天晚上在小巷子里也不至于被打得蹲在地上，不敢起身呀。
　　但是他也没多想，估计就是觉得沈宪胆子小不敢反抗而已。
　　倒是陌囹圄，跟着训练的进程，脸色越发苍白。
　　直到有天晚上，半夜沈宪起来倒水喝，发现陌囹圄，提着凳子坐在阳台上，脚踩在凳面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身边还放着没抽完的半盒烟，和一地的烟灰，烟头。这人抽烟他是知道的，但是平时也没有看到过他抽烟的样子，烟瘾没有这么大吧。
　　喝完水，沈宪没有马上回去睡觉，而是坐在床沿上，想看看他什么时候才回去睡觉，没想到着一座就是半个小时，而且阳台上的人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
　　沈宪在宿舍住了这么多天，而且以陌囹圄看起来好像有点自来熟的性格，现在正么说也算是朋友了吧，想到这里他坐不住了，起身往阳台走去。
　　而阳台上的让人可能确实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连沈宪走到他身边，陌囹圄都没有发现。
　　“框框，你怎么了？”沈宪轻声问到
　　“吵到你了？不好意思，我没什么怎么，就是有点失眠”陌囹圄神情带着淡淡的冷漠，语言也比较冷淡，说话连语气助词都不带。好像和白天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至少现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白天的朝气。
　　沈宪也没说话，他也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提着个凳子坐到了他旁边，陌囹圄也没有阻止，更没有询问，两个人就这么一言不发的一起坐到了天快亮了。
　　九月的天气理论上来说应该是炎热不已，但是抵不过学校地理位置太好，海拔还算高，背后还邻山，硬生生的把温度拉低了七八度，晚风轻拂，可以说是非常舒适了。
　　虫鸣鸟叫，络绎不绝，清晰可闻，却独独听不见身边身边的人的动静，要不是偶尔转转头还能看到身旁坐着的身影，沈宪都要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坐在这里的。
　　就在沈宪以为他已经断气了的时候，陌囹圄却突然说话了”你看，日出！”
　　听到声音，没有去想他说的内容，而是第一时间向发出声音的人望去。
　　声音短促，冷彻，带着丝丝沙哑，像考究的老唱片，勾人心魄，他突然就迫切的想看见说话的人，转过头他却失望了。
　　天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大概说的就是现在，此时眼前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轮廓，之间黑暗中的轮廓瑶瑶的抬起了纤细有力的手指向两人面前的远方。
　　沈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天边翻起了鱼肚白，慢慢的一条强烈又有点刺眼的亮光从山边升起，和日暮沉沉不同，那是新生的感觉。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看日出，他想他以后大概也会喜欢上看日出的感觉，因为他觉得身边的人好像活了过来。
　　陌囹圄慢慢的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像一只刚睡醒的小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听到他说”谢谢你陪了我一晚上”
　　还没等沈宪说话，他就哼着小调开始收拾地上的烟灰和垃圾。沈宪抿了抿嘴，没有开口询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还没有熟悉到可以干预对方的生活。
　　但还是忍不住对他多关注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