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茶墓

2、第 2 章

　　那天晚上，CC没有追问我这两天到底是怎么过的，只是不住地问我对程希雨的看法。
　　我有些疑惑，但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笑，说：“我不知道，也许是个好人吧。”
　　CC瞪大了眼睛，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着我，说道：“天哪，你现在是在二十一世纪耶！不是改革开放年代！说那谁谁谁是好同志，为祖国奉献了多少多少，是个好人！”她手舞足蹈起来，说得天花乱坠，只差没有把马克思和恩格斯挖出来说教一番了。
　　我微笑地听着，但思绪早不知飘向何方。
　　忽然之间，我听到了“齐桦”这个名字。我强行将思路拉回来，眼睛的焦距落在CC那一张一合的嘴唇上。
　　“虽然我知道你家齐桦很帅，很吃香，但我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好的。整一小白脸，皮肤比我还白，还很花心，常做对不起你的事。敢情其他男人到了你眼里，就都只剩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要我选男朋友，就要选希雨这种，高大，英俊，还有安全感。你说是不是？”
　　我虚弱的笑笑：“敢情小妮子你的春天来啦。”
　　她白了我一眼，很鄙夷地说：“看帅哥会延长寿命的！”
　　CC讲得义正言辞，仿佛这是一条人人皆知的理论。
　　正说着，同寝室的室友回来了。
　　这是四人一间的宿舍。我们系的系花宋心兰就住在这里。
　　CC很不喜欢她，原因似乎有很多。例如宋大小姐的服饰，宋大小姐的香水，宋大小姐的语调，宋大小姐的动作等等。CC总是能从她身上挑出毛病来。这两个人总是没说几句就可以吵起来，还有向战争发展的趋势。
　　其实CC只是看不惯宋大小姐那种不可一世的个性。
　　她总是用下巴看人，每天被一大群苍蝇似的男生围着，她似乎还以此为傲。
　　人前，看似冷若冰霜；人后，讲话甚至是有些刻薄。
　　她总是与她的跟班王萍说三道四，讲这个男生太矮，那个男生太丑，还常讲B大的齐桦有多著名，有多帅气。
　　当时，齐桦是我当时所谓的男朋友，她们时常在那边冷嘲热讽，说“齐大帅哥什么都好，就是品味差了点，竟然看上了这么一个黄毛丫头”。
　　那时，我总是把头压得很低，由着CC跟她们吵。
　　“唉哟！”一个意料之中的高傲声音响起，“在聊什么呢？那么热闹！”
　　CC白了她一眼，说：“聊帅哥呢！”
　　“谁呀，谁呀，M院的杨少，N大的方大，还是……”王萍那标准花痴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带着兴奋，宋心兰瞪了她一眼，她赶紧收声不语。
　　CC掏出手机，得意地晃了晃，然后“噔、噔、噔”按了几下按钮。一张程希雨的照片清晰地出现在宽大的手机屏幕上，照片中的他笑得十分阳光。
　　然后，我清楚地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宋心兰以毫不淑女的姿势一把夺过手机，开始翻看，翻看一张又一张照片。
　　“这谁呀？”她的语调已经开始变化了。
　　“B大建筑系的，”CC顽皮地笑着，然后向我吐吐舌头，继续说，“在追小凝呢！”
　　我微怒，接着听到了意料中的嘲讽。
　　“可惜了呀，这样一个大帅哥，竟然这样没品，大街上随便挑一个也比眼前的这位强呀！可惜呀可惜！”
　　CC火了，我忙拉住她。这时宿舍的电话响了。CC没好气地抓起电话：“找谁？不在！”然后超大声地挂断。过了一会儿，她好似想起什么，可怜兮兮眼巴巴地望着我。
　　“凝，呃——希雨电话，我……我刚一火，给挂了，你打个过去。”
　　说完，还很顺手地拿起了我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并且很熟练地将程希雨的号码，输进我的手机里，然后递了过来。
　　我瞪她，隔着长长的刘海，眼前的一切都是朦胧的，像是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纱。长长的刘海扫在眼前，痒痒的，不知怎的，我突然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我望着手机屏幕，一大串的数字，一个个清晰地呈现在蓝色的荧光屏上。我望着它们，它们似乎也就那样望着我。忽然间，它们似乎都变得狰狞起来，变成一张张恐怖的面孔，仿佛蓄势待发，只等待着时机的到来，给我那致命的一击。
　　我开始恨，恨齐桦的毫不在意，恨程希雨的无端打扰，恨CC的乱点鸳鸯，恨宋心兰的轻佻讽刺，恨周围一切人的所作所为。
　　我想我快要爆发了。这一天的事压得我想要发疯，我急切地寻找出口，却始终无果。
　　而，这时，电话铃又响了，是王萍接的电话。
　　“杜凝泪，帅哥找！”
　　瞧，只要是个男的，在她眼里都成帅哥了。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呼出刚才的愤恨，走了过去。
　　嘿，没想到还真是个帅哥。
　　电话那头是程希雨。
　　他说：“小凝么？我是程希雨。”

　　和希雨分手的那天，我有公演，在市中心的某座写字楼里。这是一个内部的小型发布会。
　　在A大，我修了服装设计，因为model不够，所以内部人员也就这样被强推着上场。我这样的外行，竟然未经过任何训练，就在后台待命了。
　　化妆师玲是旧识，此刻的她正忙得不可开交，连停下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是来陪我这个故人了。
　　我负责的是一组黑色系列的套装，和我一组的还有一个专业的model，叫什么我也记不得，只记得她比我高了足足8厘米，还踏着一双厚底鞋。咋一看，鹤立鸡群。
　　我不算矮，172厘米的身材，偏瘦，在学校的女生间已算凸显，而现在站在这群专业的model间，像个小丑一般，没有她们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也没有她们那样姣好的面容。
　　换好衣服，化好妆，一个人呆坐在休息室里，握着手机发呆。
　　手机里有一条希雨发来的短信：“有事，不来了，好好照顾自己。事情结束后见面。勿挂念。——BY程希雨13：22”

　　没有任何预兆，连短信都那么平常，简直像一场梦，我们就这样分手了，在8个小时之后。有时，我时常在想，若那天，我没有公演，若那天，我没有赶去见他，若那天，我没有那样绝然，结果，我们会不会还在一起，会不会一直在一起。
　　然而，这样的思想是不会有结果的，因为我们早已不在一起了。

　　前台想起了CC的歌声，发布会随之拉开了序幕。很准时，现在是14：01。
　　我望着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也望着我。
　　隔壁的更衣间里有几个清脆好听的声音在谈笑，不知在那里聊着些什么八卦。
　　我抬起右手，看着镜中人的左手拂上白皙的侧脸，动作优雅却像个傀儡，两眼无光。
　　我的皮肤是不正常的白。记得有一次某一业余的COS团硬要拉我去客串吸血鬼。这不用说一定是CC搞得鬼。她总觉得我做人太低调了，总是想方设法让我到大众面前露露脸。其实，我只是想要一个人而已。
　　那次，在台上，顶着一张不像自己的脸，微笑着露出两颗獠牙，嘴角似乎还渗着淡淡的血迹，随着幕布的下落，将自己再一次隐藏到黑暗之中。
　　发呆之际，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下子回过神来，看到了CC那张夸张的笑脸。
　　她化着浓妆，有些俗气，但依旧美丽动人。厚厚的粉底，遮不住她的神采飞扬。
　　“噫，是烟熏妆唉！亲爱的，你真漂亮，来来来，香一个。”CC摆着夸张的造型，作势要扑过来亲我，在被我笑着推开后，她笑着说：“快轮到你了吧！”然后抬头望了望墙上的钟。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发现她紧张兮兮地抓住我的手臂说：“等下，可不要紧张袄！”我笑笑，算是回答。她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也许早已习惯了我的冷漠。

　　公演很成功，虽然只是内部小型的发布会，但我和CC也得到了这份case，预领了一部分的工资。我们都十分开心，因为这样的工作机会是身为大一的学生极难得到的，虽然这个机会里还掺杂着水分。
　　晚上有庆功宴，不少人都喝高了，又唱又跳的，我来不及卸妆就被拖进了这场混战之中。
　　CC退了妆的脸，美丽动人。因为喝了酒，她的两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在酒店包厢温和的灯光下，竟显示出一种说不出的媚态。
　　不知是否是气氛的问题，竟然有人向CC当众告白。大家都开始起哄，不停地催着CC回答。CC的脸愈加红了，吱吱唔唔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将左手伸进衣袋里，有些好笑般地望着她。
　　她似乎连头都不敢抬，红着的脸蛋如同成熟的苹果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当七彩铃声从CC的皮包中响起时，CC像是得到了救命符般，象征性地向大家道了歉，便逃出来包厢。
　　待她再次走进来时，那帮喝高了的人早已转开了话题，不知在谈论哪国的事情了。
　　21点，在大家闹成一团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我冲CC歉意地笑笑。她似乎早已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大义凌然地拍了拍胸脯，说：“去吧，去吧！这里我罩着。”
　　我走出包厢，气温似乎一下子降了下来。略显空旷的走道，只有几个服务生端着菜匆匆走过。欢快的七彩炫铃，在这个时刻，这个空间显得格外突兀。
　　按下通话键，希雨那熟悉的声音在那一端响起：“我在中心花园，你过来。”
　　回包厢偷渡出外套，在跟CC打了暗号后，我便溜出了饭店。
　　室外的温度很低，寒气扑面，打在温热的面颊上潮潮地。路两旁还未化开的积雪映着晴朗的夜空，泛着幽幽的冷光。因为冷，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我逆风走了许久才招到一辆taxi。
　　司机是一位年长的女性，看到我，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头。
　　我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不由地失笑。
　　在这个寒冬里，穿着皮制的短裙，化着浓妆的女性，一个人独自走在清冷的街道上，这怎么说都太……
　　可现在的我无心多想，只是催促司机赶快开车。我不想让希雨等很久。

　　这个时候的中心花园，冷清的很。
　　寒冬，腊梅，处处都弥漫着幽冷的暗香，游人受不了这份严冷的孤寂，早早地离去，守门人窝在值班室里，一步都不愿动弹。
　　我将火红的羽毛围巾裹紧了点，呵着热气，走了进去。
　　希雨坐在离喷水池不远的长凳上，他身边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那人看到我，与希雨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站起来，挑剔地看了我一眼，优雅地走开。

作者有话说

　　我终于来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