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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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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间,房门再次被用力地推开,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向余清风劈掌而去,带着重重的杀意。
余清风神色不变,很是从容地在唐糖腰间一带,旋身躲过了攻击,不慌不忙地落了地,眸中含笑地睇着来人,目光却冰寒刺骨,隐隐已有了不悦。
“你看看你,横行霸道惯了吧,人家寻仇上门了吧。”唐糖絮絮叨叨地轻念着,一手提着薄毯防止自己走光,一手拉着余清风的衣服,灵巧地躲到了他的身后,明显将他当成了挡箭牌。她根本不怕来者会对她不利,光看余清风那闪躲的身手,就知道什么叫高手了。
余清风轻溢一声笑,随即转头弹了弹唐糖光洁的额头,妖冶的笑容噙着抹宠溺:“寻仇?我只怕当世还没人有这个胆子。”说完,他见唐糖仍旧是一副裹着毯子的香艳模样,香肩半露、鬓云乱洒,饶是诱人。黝黑的眸子顿时微微一缩,连忙将唐糖的外衣塞至她手里,将她抱进帐中,又随手一挥放下帘子,这才杀气腾腾地直视着来人,斥道:“在我解决了这人前,你若是还没将衣服穿好,便自己看着办吧。”
唐糖瘪了瘪嘴,心想这妖孽平时对她温柔体贴,这么今日像吃了火药一样,又是凶她又是斥她。她虽有不满,但还是乖乖地裹着毯子一点点地将外衣套了起来。
帐子外头已然开打,唐糖看不到,却能听到那噼噼啪啪的声音,偶尔碰了桌椅、砸了花瓶,却是越斗越起劲,丝毫没有决出胜负的迹象。
唐糖决定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窝在床上来得安全,却忍不住好奇,掀起一角帘子,准备视察下战况。这一瞧,自然看清了来人的长相,顿时惊得叫了出来:“木、木、木头,怎么会是你!”她没想到,袭击余清风的人竟然是段青禾,而且瞧他如今的模样,虽仍是副无悲无喜的模样,但那有意克制的怒气却让唐糖很是不解。他一贯沉着,却没想到竟也是个身怀绝技的高手。她不解了,似乎每个来到她身边的男子无一例外都是外表俊美且身份不凡,就连屈居在她的茶馆当账房先生的段青禾都不似一介普通的书生。
知道来人是段青禾,也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唐糖便自余清风身后走了出来,有些事还是需问个明白才好,有些人也需斟酌了后才能决定今后是走是留。这里毕竟算是她的地盘,她便端起了老板的架子,迅速蹦下床,随即指了指桌边的几个位子,微感头疼与无奈地指使着那明显杠上的两人:“妖孽,木头,都给我坐下。”
段青禾沉默了片刻,最后仍是照着唐糖的话做了。先前他正准备回书房继续写账本,在听得彩袖一个人在院子里自言自语,说是什么公子来了,又听得房内争吵声不断,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便冲了过来。原是担心她的安危,却不想见到了让他忍不住愤怒的一幕,甚至还为此动了杀念。
余清风嘴角噙着抹笑,随即打量了段青禾片刻,观其方才出手快若闪电,且是明显的杀招,又见他对唐糖言听计从,登时明白了一切。再观唐糖犹如惊兔般警惕且疑惑,更是为她的迟钝哭笑不得。只是,若要他将自己看中的人拱手相让,那是万万没可能的。这般想着,他便一个大力将唐糖拉至自己怀里,大咧咧地抱着她,往段青禾身侧的椅上一坐,看似无意地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段青禾,继而无赖地笑道:“既然要坐,便与为夫同坐吧。”
“我不……”不容反驳,唐糖被余清风随后射来的目光吓得登时噤了声,那眸虽是笑着的,却隐含着要将人一口吞下的恼,甚至比坐在一旁的段青禾还有来得可怖。就是那种气势,让可以欺负任何人的唐糖唯独对余清风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余清风对唐糖的反应甚是满意,他就喜欢她这时而胆大惊人、时而胆小如鼠的好玩模样,让他对于捉弄她一事很是乐此不疲。
段青禾将这衣冠不整的两人毫无掩饰的亲昵全都看在了眼里,藏于桌下的双手紧紧地攥着,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再次出手。
三人无言以对,一笑容满面的白衣妖孽,一面无表情的青衣木头,一后知后觉的傻瓜唐糖。
气氛愈发尴尬,唐糖左看看右瞧瞧,决定还是由自己打破眼前的僵局,早点将误会解除,皆大欢喜。想也没想,她便转头对段青禾说道:“木头,你会武功?”
只是话才问出口,余清风环于她腰间的手便紧了紧,惹得她一声痛呼。
“娘子怎不问为夫为何能轻松避开他的攻击?”余清风在唐糖耳边呵了口气,目光却透过她的细碎发梢,冷冷地射向一言不发的段青禾。
唐糖被弄痛后,登时便有些恼了,很是不屑地哼了声,心想自己刚和他吵完,哪有心情理他,索性偏过头去就是不理睬他,继续瞪着双好奇的大眼看向段青禾,期待他如何回答。
段青禾沉默了片刻,终是淡淡地开口道:“自保。”
“哦……”唐糖了然地点了点头,却再次陷入了无人说话的尴尬局面。
窗外蝉鸣,屋内寂静。直到一声响亮的肚叫,终是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段青禾深深地睇了眼唐糖,便二话不说出了门。于是,三人行变成了二人转,独留唐糖与余清风在屋内大眼瞪小眼。
“他是谁?”余清风见碍事的已走,便将唐糖的一缕发把玩于手,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用的却是不容逃避的强硬语气。
“新来的账房先生,元宵没和你说吗?”
“为夫昨夜才赶回京城,此前只得元宵飞鸽传书与我提过一句。”余清风勾唇一笑,他从未打算隐瞒,却没想到唐糖会毫不在意他用自己人做眼线时时向他汇报她的情况,反而还拿此事当作家常来聊,“不过,为夫倒是没想到,娘子找的账房先生不仅长得俊俏,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高手,有多高?”
“若非为夫技高一筹,寻常人早已死在他的掌下了。”余清风的眸中隐隐闪着冷冷的笑意。
“你无非是嫉妒人家长相英俊嘛。”
“若论长相,为夫何需嫉妒他人。”
“妖孽,你简直自恋到无药可救。”
“为夫多谢娘子毫不吝啬地夸奖。”
“你的厚脸皮也已经无药可救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话间,房门再次被轻轻推开,段青禾沉默地提着个红木食盒走了进来,看也不看桌边两人,便将一碗碗飘着诱人香味的饭菜一一摆至了桌上。
“木头,我爱死你了!”唐糖开心地对段青禾笑了笑,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筷子,如饿狼扑食般扑到了桌上。
却哪知,段青禾在听话她这句无心之言后,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登时微微泛了红,目光也较先前柔和了不少。
唐糖正欲开动,只听得啪地一声,手中的筷子便被自身后抱着她的余清风给打了下来。
“你做什么!”唐糖回头怒瞪向余清风,却见他慢条斯理地拿起被他打落的筷子,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块绣着朵梅花的丝帕,仔仔细细地擦了个遍,这才递到她手上。
唐糖狐疑地看着余清风这一不知名举动,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反复瞄了他好几眼,确定他不会再打她筷子的主意,这才手臂一揽,护住桌上的菜,轻哼道:“吃我的菜,让你们去吵吧。”说完,便大块朵颐起来。
吃着吃着,唐糖却发现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抬头一看,不仅仅是默不作声的段青禾,连向来聒噪的余清风也无话地看着她吃饭,同样的温柔,同样掺杂着些许让她心乱的情愫。
“你们这样看着我,我都吃不下了。”唐糖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来。
“什么都没剩下,还叫吃不下?”余清风揶揄地指了指桌上的残羹,笑得无比风情。
唐糖呆呆地看着那堪称倾城的妖魅之颜,顿时口干舌燥起来,她舔了舔自己的唇,指着余清风说:“妖孽我警告你,大白天的,不带这么勾引人的,把你的笑收回去,赶快赶快。”
余清风但笑不语,随即拿出先前那块丝帕,轻柔地替唐糖拭去了嘴角的渍汁,又趁机在那诱人小嘴上偷得一吻,完全不将仍在屋内的段青禾当回事。
只是这般旖旎之景,又如何看得下去。段青禾噌地一声站起了身,不作声地便朝屋外走去。
心烦意乱地回了书房,面对着账本,段青禾却如何也下不了笔。恍惚间,只听得喀嚓一声,上好的紫檀狼毫便这般应声而断,竟是被他生生给捏断的。
如此恍神了约莫一个时辰,至于书房门口传来一声轻笑时,段青禾才徒然惊醒,面沉如水地盯着来人,正是换了身干净衣服,妖孽气质尽显的余清风。
余清风笑了笑,倒也不介意段青禾眼中的防备与敌意,他轻掩上书房的门,随即双手环抱于胸,慵懒地倚靠在门上,嘴角噙笑道:“娘子心思灵巧,却唯独对儿女一事愚钝异常,她瞧不出的,本公子却看得分明。我不介意有个身手不错的人在她身边保护她,不过段公子该是清楚的,不要妄想你能将她从我身边抢过来。”
“她不是你的,从来都不是。”段青禾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余清风,慢吞吞地开口道,并未被那一番言语所激怒。
“呵呵,这可未必。”余清风的笑容不变,眸中却闪过一丝精光,“只是在下尚有一事不明,不知堂堂段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亦或是,在下该称阁下一声大……”
余清风话还未说话,那只被段青禾捏断的狼毫便箭一般地朝他射来。他敏捷地闪过,微微敛笑,看着仍旧面无表情的段青禾,沉思片刻终是微笑道:“罢,既然段公子不想被我点破,我也不做这恶人。来此,不过是为了娘子一事给段公子一个忠告,你听了那是最好,若不听,我也自有办法。”说完,他便笑着推门而出。
而那一抹青衫,在房内久久站立,脸上平静得让人根本无法猜度此刻的他究竟在想什么。
出了书房,余清风的笑容便立刻褪了去,他独自一人缓步来至院中,看似自言自语道:“将此事彻查清楚。”然,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树叶的沙沙声打断了那一声声扰人的蝉鸣,风拂影动,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一切如常。
是夜,一下午未见余清风身影的唐糖自以为他是来去匆匆,惋惜着失去了天然空调的同时,却也庆幸白天方才吵过,自己还不知该用如何的态度面对他,消失个几天也好。
岂料,就在她躺下没多久,身边便袭来一阵淡淡花香,伴随着一股凉意,不用猜便知道来人是谁。
“你是要我踢你下去,还是自己离开?”背对着身后之人,唐糖半眯眼眸,懒懒地开口道。
“为夫两者皆不选。”余清风笑眯眯地将唐糖环入自己怀里,心满意足地抱着她阖起了双眼。
就在下一刻,某只妖孽便连人带被摔在了地上。
余清风无辜地眨了眨眼,此刻的他仅着了一件外衫,衣带微解,长发披散,就这般大咧咧地四肢张开着躺在地上,反将应有的狼狈生生化为惊心动魄的妖娆之美。
“娘子这是做什么?”
“你做了什么你最清楚,别装糊涂。”唐糖报以同样无辜的眼神看着地上的余清风,一脸“不是我的错,都是你惹得祸”,无奈地耸了耸肩。
“孤枕难眠,饶是寂寞,为夫认错便是。”余清风风情无限地朝坐在床上俯视着他的唐糖抛了个大大的媚眼,随即一个翻身,再次上了床,好以整遐地端看着她,无赖十足。
“态度轻浮,欠缺诚意。你要是怕有人孤枕难眠,我不介意你去爬木头的床,或是元宵也行。”唐糖推了推死赖在她床上就是不能挪窝的余清风,却任凭她如何使力,再也无法像先前那次顺利地把他弄下床了。
“娘子怎能这般薄情寡义,为夫早已是娘子的人,你如今这般赶为夫走,叫为夫情何以堪。”余清风哀怨地睇着唐糖,一副被弃怨夫的可怜模样。
“还来这招?你想让我踢你第二次?”
“娘子,莫这样。白天为夫确有过错,不该吼你,为夫知错了。以后你若想穿成那样,那可等夜深人静,身边自己为夫一人的时候,为夫可是大大的欢迎。”余清风嬉皮笑脸地赖着唐糖的身边,抱着她死不肯挪窝。
唐糖怒骂了几句,也消了心头的火,再加之她自己也觉他们之间的争吵过于无聊,便有嘟囔了两句,终是抵不住那如同空调般的沁人凉意和连日来失眠导致得浓浓困意,一头栽进那泛着甜味的清凉怀抱里,会周公去也。
半刻钟后,余清风缓缓地睁开眼,月光洒在屋子里,那眸色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琥珀色,温柔潋滟。倾城的笑容绽放在唇边,好似一朵月夜昙花,只为心头所爱绽放出一生一世的绝美爱恋。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似乎是忙完了自己的事,余清风又恢复了以前那般,白天缠、晚上缠,除了段青禾颇有微词外,其余下人倒是心知肚明,表面上毫无异样,只作视而不见。那些下人本就是余清风的人,如此反应也是不奇怪,然,不知在何时,连彩袖也默认了余清风的地位,甚有把他当作主子看待的趋势。人常说,沉默是金,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可怜这些金玉良言到了唐糖这儿,便变成了,在沉默中妥协。
余清风缠她缠得比以前还紧,唐糖面对段青禾的时候便难免尴尬,心想即便解释也无济于事,便选择沉默。更何况如今的她已越发习惯了某只妖孽的的存在,他的拥抱,他的每一声温柔细语,都会在她的心头留下痕迹,挥之不去,那种欢喜就像是沙漏里的沙,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积越满,直到满满都是他的身影,再容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