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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让唐糖没想到的是,进来的除了元宵之外,还有一个极是英俊的男子。男子着素雅青衫,一副书生打扮,墨发仅以发带束起,再无任何修饰。剑眉入鬓、星眸熠熠,却因那一本正经的表情生生在原本的俊美上蒙了一层令人难以亲近的疏远感。乍一看,反倒像个无喜无悲的木头人一样。

      唐糖微怔,她在见到这青衣男子的第一眼,心头便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明明从未见过他,却没来由的感伤起来。

      正感奇怪时,元宵便开口道:“夫人,这位公子正巧想在这儿找活做,小人已事先询问过了,觉着此人条件不错、身家清白,便带着他来见夫人了。”

      唐糖努力挥去心中那不知名的古怪情绪,随即笑着看向那木头一般的男子,还未说话,却又被男子一晃而过的温和目光给怔住了,以至于想要说的话也忘得精光,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发愣。

      “夫人、夫人!”元宵诧异地唤了唐糖好几声,好不容易才将她出窍的魂给唤了回来。

      唐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随即摆了摆手,道:“元宵,你先下去。”

      元宵瞟了眼身旁的木头男子,又瞧了瞧行为反常的唐糖,什么也没说,便恭敬地退出了门外。

      待雅间只剩她、彩袖与那木头男子时,唐糖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那张俊美却木讷的脸,很是好奇地问道:“我们以前可曾见过?”

      男子沉默了片刻,随即用毫无起伏、甚至毫无特色的平淡声音回道:“不曾。”简单明了,再不说一句多余废话。

      唐糖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又揉了揉额头,自言自语起来:“看来是最近睡眠不足,出现幻觉了。”说着说着,她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猛地抬头,却发现木头男子一直用不起波澜的平静目光盯着自己,顿感尴尬无比,连忙转移了话题道:“请问公子名字?”

      “段青禾。”

      “我这里正巧缺个账房先生,依段公子看,成吗?”

      段青禾点了点头,仍是惜字如金。

      面对这种你说十句,他连一个字都懒得回你的类型,唐糖也很是无奈,不过比起应付余清风,却是好多了,“段公子可有住处?”

      段青禾摇了摇头,继续沉默。

      “既是管账的,我也不能亏待了公子,等下我便让人在后院收拾间屋子给公子住可好?”

      于是,接下来的对话就是在点头和摇头的不断重复中进行下去的。

      片刻工夫,唐糖已经累得连喝了三杯茶,而段青禾仍是一如既往地像根木头般杵在原地,既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多余的话语。

      “元宵是这里的管事,想必段公子也见过了,其余人等,我自会吩咐元宵带着你引荐的。若是没事,今日便先回屋休息吧,明日再开始整理帐务也不迟。”唐糖已经懒得对牛弹琴了,便挥了挥手,想要打发段青禾离开。

      “有。”谁知,段青禾却在唐糖即将崩溃之际,慢吞吞地吐出了一个字,若非那唇轻轻地动了下,唐糖甚至怀疑这个“有”字究竟是他说的,还是鬼说的。

      “有什么?”唐糖愣了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而段青禾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小姐,彩袖觉得这个‘有’应该是有事的意思。”彩袖怯怯地拉了拉唐糖衣袖,小声地替她解答道。

      而段青禾也极为配合地沉默着点了点头,算是对彩袖的话的赞同。

      “有事?有什么事?”唐糖抽了抽嘴角,看来她果真不适合和话少的木头人打交道。

      过了许久,就在唐糖昏昏欲睡也等不到一句回答时,段青禾却微微地扬了扬嘴角,轻声道:“你是主,我是仆,小姐唤我青禾即可。”说完,他便兀自推门而出,独留呆愣愣的唐糖和小脸通红的彩袖。

      “彩、彩袖,”唐糖僵硬地转头看向一反常态有些羞涩的彩袖,很是不确定地问道,“刚刚,木头开花了吧?”

      彩袖很是迷茫地瞪大了双眼,摇了摇头道:“不是开花,是笑了。”

      “果然……这年头连木头都能开花。”

      翌日,段青禾便正式成了糖果屋茶馆的账房先生。只是,唐糖本欲借着他的俊美外貌给茶馆多揽些生意的,却不想,段青禾那张万年无表情的脸却起到了反效果,本欲进店喝茶的客人,一瞧见他,便被他散发的那股生人勿近的不亲切感给吓跑了,无一例外。几次下来,原本日进斗金的茶馆却只赔不赚起来。

      于是,心疼银子白白飞走的唐糖便彻底打消了用段青禾来招揽客人这一想法,在后院专辟了个书房给他,让他专心记账管账,反倒太平不少。

      自从接管了茶馆后,大小事务皆由元宵管着,帐务则由段青禾那木头人看着,自己又把制糖的技术教给了师傅,唐糖便彻底地撒手不管,只等银子主动飞入口袋。

      如此又过了数日,随着天气愈发闷热,唐糖的心情也跟着烦闷起来,甚至连一向后知后觉的彩袖都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

      “小姐,你不开心吗?我们都好久没见着大人了,小姐难道是想大人了?”彩袖自然不明白唐糖为什么总是苦着张脸成天叹气,她已是卖力地拿着扇子扇风了,却仍不见唐糖开心起来。思来想去,便以为自家小姐是因为离开了丞相府,一年未见反倒思念起李修来,这才如此不悦。

      “大人,哪个大人?”唐糖倒是极为莫名,她向来不与当官的打交道,又何来大人一说。不过如果要说想念,她现在最想念的就是那习习凉风、清凉一夏的美妙空调,当然,那免费送上门来的天然空调除外。虽说没有钱是万万不能呢,可她就算再有钱也买不到夏日里的一丝清凉。

      “大人就是大人,小姐不让彩袖提起大人的名讳。”彩袖很是委屈地瘪了瘪小嘴。

      听到彩袖这般一说,唐糖登时才反应过来,彩袖口中的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名义上的前夫,那位自恃甚高的礼部侍郎李修李大人。

      唐糖很是不屑地闭着眼轻哼道:“我要是想念他李修,除非公鸡生蛋,母猪上树。”

      彩袖正想继续说下来,屋外蓦地传来了一声轻轻的敲门声,既无人说话,也无其他动静。但就是这般安静,主仆两人同时便猜到了来人是谁。

      “彩袖,给木头开门去。”唐糖懒懒地躺在软榻上,一动不动,也是懒得动。

      彩袖很是欢快地应了声,小脸红扑扑地跑去给唐糖口中的木头,也就是茶馆新来的账房先生段青禾开门。

      因为怕热,唐糖仅着了一件白色的云纱裙,宛如薄纱轻罩,将那玲珑有致的身子衬得愈发诱人。她倒是不甚在意,若非彩袖阻拦,再加上晚上还有只妖孽因为吃醋而在她耳边闹,她都想把能露的地方都给露了。

      而段青禾则一如既往地朴素青衫,没有多余修饰,亦无多余表情。修长的手上拿着微泛墨香的账本,沉寂如死水的眼眸平静地睇着唐糖,下一刻,便不着痕迹地将目光移了开,只是将账本递给了彩袖,又经由彩袖之手才到了唐糖手中。

      唐糖百无聊赖地翻看了几页,便随手扔至了一旁,转而懒懒地唤了声“木头”。

      段青禾垂着眸,并未作声,让人根本瞧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唐糖等了半天都不见回应,又见段青禾一反常态地没有看着她,又很是莫名地往自己身上看了看,顿时明白了过来。她微微一笑,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几步走至段青禾的面前,往他眼前一凑,故意腻着声娇唤道:“木头。”

      片刻之后,段青禾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薄唇微动,轻吐出两字来:“青禾。”

      相较于段青禾的别扭,唐糖倒是显得很愉快,她又靠近了一步,继续腻声道:“我就喜欢叫你木头,木头、木头、木头!”

      这一回,段青禾再无任何反应了,既不后退,亦不出声。过了半响,才缓缓抬眸,直视着唐糖透着隐隐笑意的灵动水眸,也不说话,便这般面无表情地瞧着。

      将人捉弄够了,被段青禾瞧得浑身不自在的唐糖也收了玩笑之心,重又躺回软榻上,只这一会儿,她便出了一身的薄汗,自然不想再动上一动了。“木头,这帐本就交给你吧,不用每日给我过目。”

      段青禾沉默的从彩袖手上接过账本,除了墨香,还泛起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属于那令人挂心的人儿淡淡的清香。而就是这片刻的相处,让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差点隐藏不了自己情绪。手指紧紧扣入掌心,待再抬眸时,眼中又是一片毫无波澜的平静。

      不可久留……这般想着,段青禾脚步轻移,已然准备离开了。只是才刚转身,唐糖的声音便又自他身后响起:“木头,你可知什么避暑的方法?”他心中苦笑,脸上却仍是面无表情的淡淡回道:“心静自然凉。”说完,便匆匆的离开了,再不敢逗留。

      唐糖怎知段青禾心中在想些什么,她只是微微张着嘴,久久才爆发出一阵大笑,暑气与烦躁顿消,以至于晚饭时分更是破例地吃了两大碗饭,把一干人等都给吓得不轻。

      然,心静自然凉终究是敷衍之语,这几天余清风不在,已是热得夜夜失眠。可这白日里,就算有冰块降温,仍旧是热得薄汗一层层地出。愈是热,便愈是心躁,心愈躁,便愈凉不下来。

      以至于到后来,唐糖甚至连茶馆都懒得去瞧一眼,直接窝在后院自己房里补眠,关上门,仅穿了肚兜和亵裤在房里走来走去,反正大门有彩袖替她守着,院里还有那么群目不斜视、从不闲话的下人,除了她自己,谁也看不到。

      正享受着难得的清凉一夏,房门便被推开了。

      唐糖只道是去厨房替她拿绿豆汤的彩袖回来,也没想着避讳,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躺在榻上摇着蒲扇,慵懒到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只是等了半响都不见动静,唐糖反倒觉得奇怪了,起身一瞧,吓得连忙要捞衣服遮掩。屋里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半个月都未曾在白天出现过的余清风。

      要说唐糖这一身清凉打扮外加那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欢喜她欢喜得紧的余清风该是看傻了。可他的确是看傻了,伴随着的却是逐渐发黑的脸色。

      二话不说,余清风一个箭步冲到了唐糖的床铺前,拿起薄毯就朝她身上裹去,一层又一层,密不透风的。

      唐糖被他的举动吓傻了,半天都没反应,直到被他粗着脖子吼了声:“以后我不在不准穿成这样!”她才顿感委屈,这大热天的裹成这样,摆明了是准备热死她呢。

      “我热,我热不行吗!”唐糖也是倔脾气,人家越是这么吼她,她便也越是不服气。

      “不行!”

      “你横行霸道!”

      “你无理取闹!”

      两人都是扯着嗓门地吼,没一会儿便都吵得脸红脖子粗,唐糖更是气到扯起了裹在自己身上的毯子。边扯边郁闷地想,若在现代,她就吊带加热裤了,被这妖孽看到了,还不得用钢板把她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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