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陈近楠

4、4

　　你和楚暮的第一次争吵爆发在枫叶被染红的季节。依旧是夜晚，他破天荒的喝了很多酒，你扶着醉醺醺的他在阴暗的巷子里走。他突然依偎过来，很强硬的想要亲吻你，你惧怕在天幕下暴露自己，所以推开他。他却突然暴怒，将你推在墙上。
　　“你为什么拒绝我？我和你就是这么见不得光吗？”他看着你，是很受伤的模样，“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你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反驳。
　　他看着你，好像过了很久，他松开你，像是很失望，转身走了。你听到他的声音，凉凉的飘过来：“如果你不能这样，就不要再见我。”
　　你愣愣的杵在原地，觉得风冷冷的钻进领口里。
　　他平日里是个优雅潇洒的人，说一不二，但是你现在如此希望他能够出尔反尔。你尝试打电话给他，却发现根本就无法接通；你上门去找他，敲了半天的门，敲得邻居都出来斥骂，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你所做的一切都仿佛泥牛入海，得不到回应。
　　你近乎绝望。
　　因为你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去承担被熟人发现的风险，你无比恐惧俗世的嘲讽与冷言冷语。
　　你从昏昏的童话里掉出来，陷进了无比清醒的噩梦。你痛恨懦弱的自己，亦发现你无法忍受没有楚暮的漫漫长夜。
　　你开始酗酒，像以前一样整晚整晚的窝在酒吧。酒保对你现在的状态表示担忧，他阻止你喝酒，调了味道很好的果汁给你。你向他道谢，他凝视你，沉沉的叹息。
　　你变得很憔悴。
　　不久后某一天你又在酒吧看到他，一如从前你和他一样，他在和别的人交谈，依旧是你最爱的那副样子，矜傲潇洒。你盯着他们好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你必须要做出选择，楚暮逼着你做出选择。
　　你不知所措，内心煎熬，伸手一摸，满脸是泪。你最爱慕的的他身上的那种潇洒傲气，清俊桀骜，将要变成别人的所有物。
　　你几乎窒息。
　　不知为何，你近乎自虐式的，每晚都准时前往，喝着酒保强硬的塞给你的果汁，死死盯着楚暮。你的生活被这场似乎很意外的分手搞得一团糟，你只觉得脑子里的那些弦一根根的绷紧，暧昧的灯光与楚暮手中美酒的光辉像潮湿冰冷的毛巾一般紧紧的扑在你的面孔上，堵住你的鼻腔。
　　曾经的画面一幕幕的在你眼前叠加，一眨眼，眼前散开来电视机没信号的那种雪花。
　　最后你终于无法忍受，公园里所有树叶都变黄的那一日，你不知被什么蒙住了眼，在大庭广众之下，嚎啕着抱住他，你把脸孔贴在他的胸膛上，昏昏中能够感觉到无数人投来的目光，如芒在背。但你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不知过了多久，你感觉他伸手回抱住你。你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的手掌抚摸过你的脖颈时温热的触感，听到他冷冷的话，似是在对别人发怒，他说：“滚，你看什么看？”
　　这一夜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你中间有一段记忆缺失，只记得最后黎明时分在他家中起来，身上搭着有气味的薄被，手边放着温热的早餐，你摸摸自己的脸，不知什么时候又泪流满面。
　　你觉得自己有些怪异。你走到客厅，空荡荡的，鞋柜上放着一串钥匙和一张便条：走的时候拿钥匙锁一下门。
　　你将钥匙攥在手里，明白这是他的原谅。
　　回到家你仔细的想了想最近的不对劲，思考仿佛被什么阻隔了，越想越觉得茫然，于是你放弃了追究个水落石出。

　　谢谢阅读，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