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心率》素千鸢

3、Chapter 3

　　猛然间，宋忱很想问问季疏，他在写这首歌的时候，生活又给他带来了什么事？

　　瞬间的冲动感一闪而过，指尖再次顿在键盘上。宋忱轻叹了一口气，或许是昨天睡得太少了的原因吗？怎么他今天总是在想这些与他不相干的事情。季疏和他又没有什么交情，他又干嘛要闲的没事去问人家的私生活。

　　他趴在床上，手机被他远远地甩在一边，两根手指夹着笔杆转笔，一边转还一边小声谴责自己：“宋忱同学，醒悟吧！你今年二十三了，你又不是十三，你还八卦人家的生活，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他转着笔，眼看笔墨已经聚在笔尖，一场漏墨的惨案即将在宋忱的床上诞生。他停止了旋转，聚满了墨水的笔尖在纸上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幼稚的人总说，我们的时间

　　还会有许多明天，却在下意识忽略了

　　时间的意义，无意义

　　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式]

　　——

　　下午的时候，他接了个电话，是孟闻的助理打来的，来通知他去公司开会。

　　宋忱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了，从B市的城郊赶到市中心的位置少说也得一个多小时。八点钟的会议，这时间可真算不上充裕。

　　他揉了揉眉心，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提神。迟来的困倦让他几乎有种曾经初高中早起睡过头后干脆装病请假时一样的冲动，简单来说就是，他不想去了。

　　“喂？宋忱？”

　　宋忱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喂，孟闻啊，刚刚是你助理打给我来着，好像是有个八点的会……”

　　孟闻：“是，我刚刚有点事在处理，就让小陆通知你了。你那边怎么样？需要我来接你吗？”

　　宋忱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眼睛干涩地有些睁不开，他只好半眯着眼，无精打采道：“不敢不敢，我哪儿敢天天麻烦我们孟总跟我这儿鞍前马后的，我可消受不起。你不是给我留了辆车停在小区车库吗？我在桌上都看见车钥匙了，一会自己开车过去就行。”

　　孟闻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无奈：“那我不接你，你自己真能开车？晚上不睡觉，白天不睡觉，还敢疲劳驾驶，你真当自己是神仙了？”

　　宋忱听见孟闻那头传来电梯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又叮嘱了他几句，他支着脑袋简单敷衍过去，迷迷糊糊间挂断了电话。

　　加浓的咖啡被一饮而尽，宋忱倒头就躺在床上等着对方来接。

　　真不是他想麻烦人，实在是盛情难却。宋忱懒散地翻了个身想着。孟闻自愿跑大老远的来接他，他又拒绝无果，那自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错，理由充分且合理。

　　……

　　等宋忱和孟闻到公司时，距离会议开始就剩几分钟的时间了。

　　会议室里的几位公司高层都已经陆陆续续开始商讨起来，而围绕着的商讨对象正是宋忱今天刚认识的人——季疏。

　　孟闻推开门的瞬间，宋忱跟在他后面，目光一抬就看见了他。

　　不怪他眼尖，实在是坐在一众西装革履间的季疏太过扎眼。一身简单的纯黑色长袖，袖口被卷到了小臂的位置，脖子上带着一枚小巧的挂坠。他抱着一把吉他懒散地靠坐在椅子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太柔了，毕竟是要做主打歌的，这种抒情的风格现在已经很泛滥了，太大众化是很难抓住粉丝们的耳朵的，我建议这一段可以……”孟闻走进时，一位曲作正在就季疏刚弹的一段旋律提建议，看见孟闻进来，转头说道：“孟总好，这位是……”

　　“对，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特意从国外请来的，音乐学院毕业……”孟闻还想再多说，身后的宋忱却拍了拍他的后背，主动上前伸出手：“你好，我姓宋，宋忱。”

　　那位曲作愣了一下，还没等他伸手回握宋忱，一旁一直瘫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季疏突然就站了起来，抢先一步握住了宋忱的手。

　　“宋老师好，我是季疏。咱们今天刚聊过的，您还记得吗？”同样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比起宋忱人前的内敛安静，季疏一手拎着吉他，一手握住宋忱的手，目光炯炯地模样显然更有亲和力也更讨人喜欢。

　　孟闻笑着对季疏说：“好了可以松开了，小季你也太热情了，小心再吓到我们宋老师。”

　　宋忱顿时感到有些尴尬，好在季疏也只是轻握了一下就松开了手，他赶紧趁着机会去搬了把椅子坐过来。

　　这边孟闻也没再管两人，转头去和那几位作词作曲人讨论起来。

　　宋忱安静地坐着，听着他们的讨论，才了解到原来今天这个临时的会是为了给季疏定下次新专辑主打歌的曲子。

　　他情不自禁地向后看去，一转头，正好和季疏抬头看来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要死！这怎么还对上视了！

　　只见季疏歪了歪头，眼神里似乎有些不解，像是在问他怎么了。

　　宋忱摇了摇头，悄悄把椅子向后拖了点，让整个人离季疏的距离变短。他侧着身，小声问：“专辑有什么想法了吗？”

　　季疏知道他问的是主打歌的事情，没直接回答，抿着嘴朝他笑了笑，然后摘下一只耳机递给他。

　　宋忱听话的戴好，看着季疏在手机上点开一个音频，一段吉他旋律涌入耳间。

　　是和他今天上午听到的同类型的情歌！宋忱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季疏。“这是你下个专辑准备发的新歌吗？”

　　季疏点了点头：“是啊，最近这类灵感比较多，想出个抒情风格的。这首准备当主打来着，结果刚刚被pass掉了。”他说着，耸了耸肩，显然对这个结果有些遗憾。

　　“大概也是为了…吸引大众吧。”

　　宋忱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

　　“不过我觉得，”他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写歌吧……还是得写自己喜欢的，你觉得呢？”

　　“如果自己写出来的东西，都不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创作该变得多么无趣啊。”

　　他说着，眼眸渐渐低垂，季疏盯着他的脸，欲言又止。

　　“你们在聊什么呢？”

　　孟闻望向他们，宋忱只思忖了片刻，就和孟闻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也许可以按季疏的想法来，虽然以抒情为主偏向大众化可能会损失一波路人粉，但是以昨天季疏发出的……就是那个情歌的片段粉丝的反应就可以看出结果，延续的话说不定也会很可观。”

　　孟闻身边的助理立刻拿出电脑，向孟闻展示季疏新歌预发片段的数据。宋忱说的不假，各项指数都远超历次。

　　这大概就是发现他越不写什么，粉丝们就越想听什么的神奇逆反心理吧。

　　“而且，”宋忱瞟了一眼电脑屏幕，面上不动声色继续说，“季疏之前一直都在走特立独行的融合曲风，很多小众风格他都没少碰过，独特在他这里已经够多了，这次偶尔的尝试也许会收获惊喜也说不定呢？”

　　孟闻的目光从电脑上移到宋忱身上，那往日柔和的目光盯得宋忱有些心虚。不过没多久孟闻就对季疏道：“是挺好的，我也觉得小忱说的有道理，那就按你的想法吧。”

　　“你来帮他把把关怎么样？反正你们未来还有很长时间的合作，现在熟悉一下也正是机会。”

　　他来？

　　宋忱愣住了，他从前确实都是自己写歌，出国学习的那几年也学了不少国外音乐的知识。但是那些理论除了用在自己身上外，他还从未指导过其他人。孟闻这样会不会太大胆了？

　　季疏还坐在身边，他也不好太过抗议，只好朝孟闻用力眨眨眼，来表示自己的惊讶与抗拒。

　　只可惜孟闻压根没注意，还拍了拍宋忱的肩，“那套房子还是太远，要还是搬来公司附近？平时也方便些。”

　　宋忱叹了口气，“……算了，不用这么麻烦。那边安静，我住着很好。你知道的，我没那么喜欢人多的地方。”

　　季疏听见这句话时，拨着吉他弦的手微微一顿，他猛然抬起头，张了张嘴似乎是想问什么。

　　“怎么了？”

　　季疏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就突然有些灵感来了。孟总，公司的录音棚一会能借我用用吗？”

　　“当然可以。”孟闻欣然应允，“不过我一会儿还约了人谈事，可能得先走，那我就让小陆留下来帮你们吧，到时候刚好也送你回去。”

　　季疏已经扯过一张纸开始在上面涂涂写写，宋忱见他专注，就替他回道：“不用了，回去我也睡不了多久，还不如留在这儿呢，就别让小陆也跟着熬了。”

　　孟闻没再坚持，给他留了把大门钥匙就走了。他离开以后，季疏将写完的旋律拿到钢琴边，弹给宋忱听。听一段改一段，修完了旋律再填词，两人这一忙就忙到了深夜。

　　最后收工的时候，宋忱坐在控制室里，看了眼墙上的表。

　　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了。

　　宋忱拿起对讲话筒，略带沙哑的声音传进一层真空玻璃内录音室：“五点半了，下班吧季老师。一个晚上的时间做完初版demo，咱们已经算是超额完成工作了。”

　　季疏在录音室内朝他点头示意，他把对讲话筒放到嘴巴，说道：“好，我收拾一下就出来了。你饿吗？我请你吃个早饭怎么样？”

　　宋忱笑了笑：“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本来还真有点饿，不过现在早饿过头了。”

　　“那饿过头也得吃啊，”季疏从录音室内走出来，宋忱刚好将demo保存到U盘里。他熟稔地拉住他的胳膊往外走去。“走吧！先去睡一觉再说。”

　　宋忱微微挣了一下手，却还是狠不下心来拒绝他，只好任他拉着自己向前走去。

　　此时的窗外还是漆黑一片，两个人走出录音棚，公司楼道内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行走一节节亮起，照亮了天光出现前最后的一片黑暗。

　　“等醒了以后我就带你去吃早饭。我知道有一家早点做的特别好吃！宋老师赏个脸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