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惊醒沉睡的夏天》倪钦

37、约会

　　“妈咪,怎么能让小姨扫地呢!我来扫……”
　　“小姨,怎么能让妈咪洗碗呢!还是我来洗……”
　　“妈咪,明明该让我来倒的垃圾!这么重要的活,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还是由我来做, ……呵呵,别夸我懂事嘛,一点小事情，让人家多不好意思啊!”
　　我忙着团团转,这些还算小意思啦,后面有更离谱的,为了显示我做好事不张扬的品质,趁她们姐俩一个去菜场一个去小区健身房,我在家拆下窗帘布,左抱着它右手提着大红塑料盆来到楼下水井边,打满清凉的井水,我踩,我使劲踩着浴盆里的白底碎花布,倒出踩出来的污水,我再用手去搓,我使劲搓啊搓,清洗到最后很用劲地拧把拧把,宣告完成的时候,一转身,看到妈拎了个食品袋呆呆看着我, “丫…头,你是在干啥?”
　　“咦,这还用问吗?妈别明知故问嘛,虽然我是在帮家里做一些家务,但您也用不着这么感动,小题大做嘛?”
　　“感动?!”妈妈表情一片空白,瞧不出是喜是怒.
　　“对哦,我是家族成员之一,美化家居环境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呀,所以,您就让我学谦虚些,继续努力,加油!”
　　“丫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感动?大阴天你拆下窗帘洗,我还为你感动,感动个鬼呀!”
　　我一惊,故作镇定,手搭凉蓬抬眼望望天色, “妈,不用担心,到下午的话一定有太阳哦!”
　　看来我辛勤劳作的结果并不佳,等这些窗帘布挂在阳台随风飘荡,我的成就感又回来了.
　　一身运动装扮的小姨从外边回家,进了门东嗅一嗅西闻一闻地, “呀,好浓的洗衣粉味道,姐啊,浴缸里泡了要洗的衣服吗?”
　　妈闻言白了我一眼说: “问你宝贝侄女就知道怎么回事啦!”
　　“姨,你错了,不是有衣服没洗,而是本人出力洗好了衣服,看!这便是您天资聪颖,善解人意的宝贝侄儿的杰作.”
　　小姨手指发抖指指窗帘布问: “绵绵,是你洗的?”
　　“当然,”我挺挺胸,总算盼到一个识货的,我即将扬眉吐气啰.
　　小姨哀声道: “亲爱的宝贝,你不要告诉我,咱们家浴室的窗帘也在其中……”
　　呃,我声音低了三个分贝, “它…它们,我都洗了,一个不剩地,彻底清洁了.”
　　只见小姨噌噌连退几步, “怎么会这样? 宝贝，我们家洗手间的西窗正对别人家窗户，你说会不会有走光的可能？”
　　我点头，是呀。
　　“还有，卧室里换衣服也很麻烦，你说对不对？”
　　我剩下只有点头的份，谁说不是呢！这些我拆窗帘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原来溜须拍马是有讲究的，若是一不小心拍在马脚上，那就只能自食其果了。
　　这时，我围裙兜里传来手机铃声，小姨挖了挖耳朵面无表情地催促：“你接你的电话，看我做什么？”她说归说，做的却是另一套，她将头微微歪着靠近我也就算了，非要动作不自然地做身体伸展向上的高难度体操吗？
　　在我们家囧神经不够强大,随时有被雷倒的可能, 我接了电话，支吾了一两声很快挂断，“姨呀，我有事出去一下。”
　　“多久？”小姨脱口而出地问，见我一副怀疑的表情，她掩饰道：“喔，我不是也有事要出去吗？”她突然一拍手，抓住某个人小辫子似的兴致勃勃，“我今天下午要去进货！”
　　瞧她一脸无公害，不要以为这样我认不破，这其中肯定有阴谋，但是会是什么呢？我皱起眉头猜测着，得出一个答案：警报还没到解除的时候！
　　我进了里屋换衣服，小姨至少有一点是对的，我捧着要换的衣服，东躲西藏，站在房间中央发了一阵呆，苦笑着无从下手，怎么站都好象站在大庭广众下，无奈何往衣橱里一钻，等出来时已经换好了一件很炫的T恤，我照照镜子摇头，不满意，又重新钻进衣橱，再出来时身上的衣服变成白颜色的上衣蓝牛仔短裤；来回这么折腾了几次，小床上堆满‘劫后余生’的衣裳。直到最后一次我打开衣橱的门从里面跳出来，这是焕然一新的我，一件亮丽的玫瑰红棉布的裙身拼接雪纺质地的袖子，半透明的小荷叶边短袖和腰间系成的蝴蝶结腰带非常甜美可爱，领部开低了突出脖子的修长，腰线提高拉长了腿部，很特别的是亮丽的玫红衬着肌肤更显雪白晶莹，这就是我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原来略梳妆打扮后的效果如此不一样。
　　在镜子前我重新刷过的一头漆黑的直发，今天没有梳马尾辫，只是让它随意地散开垂放在肩部，临出房间时，我再照一次镜子，看到里面是一个大眼睛扑闪扑闪煞是可爱的人儿，我满意地勾勾嘴角。
　　客厅沙发小姨频频看墙壁上的时钟，见了之后，先‘啧’地一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指什么？”我想了想拉着裙摆反问，“是不是换衣服的事，很简单啊，藏进衣橱里换好再出来。“
　　“你太有才了，”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手托起下巴，头微微歪着，她那气势仿佛评审团的首席，“哟呵，这是你花了半个钟头，打扮出的成果还真是大不一样哦，难道你是去参加什么海选吗？”
　　“我这么穿是为了大家的心情着想。”我煞有介事地回答。
　　小姨一副我没听错吧的诧异。
　　“当天气这么阴沉地时候，穿一件很炫的裙子，就像黑白的世界被彩色填充，所以在人群中，走哪里成为哪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这可是我的独家秘籍哟。”
　　小姨耸耸肩不敢苟同的模样，“切，拿我们这里的话来说，华丽过度就变成‘波斯献宝’？”
　　“不得说项哦，”我撇撇嘴无所谓地说：“反正‘波斯献宝’也是‘波俏’漂亮的意思嘛！谢谢夸奖啰。”
　　不在乎小姨异样的眼神我泰然自若装得很像那么回事，移步出了门外，我这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家有两虎，虎视眈眈，不得不小心提防啊，她们言辞字句暗藏陷阱，飘洒杀人微笑的小姨，听信告密者之言的妈妈，现在的我手无招架之力，有想多了头疼的那种感觉。
　　现在不用想这些7788，还是赶赴约会要紧。
　　上了巴士车后，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耳朵里塞了耳麦，思绪与音乐一起飘向遥远的国度，脑海里闪回一片澄黄澄黄的油菜花的画面，浅唱低吟的歌声，梦幻般的旋律，少年的白衬衫与少女的白裙子闪耀银白色的光芒，油菜花田里的追逐与嬉闹，最初的的记忆里原来早已经填写了他的名字。
　　车窗外我仿佛看到了那一片油菜花的海洋，它们没有被岁月阻隔，它们一直在身边陪伴着我，令我相信爱是最神奇的力量。原来呀，我们跨越了二年时光，跨越了寂寞空间，这期间彼此念念不忘，才有这眼前的夏天。
　　不知是谁形容盛夏一光年，我只觉得这是个令人眩晕的距离，幸亏此刻他就在我看得到的地方——瘦西湖畔杨柳依依中少年的身影。
　　至少此时此刻我们不需要等待，我朝他伸出手，微微一笑，“嗨，我来了。”
　　一直知道他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很有样子，今天也是哦，大海般清新的蓝色短袖T恤，外罩白色的背心，还有泛白的牛仔裤带来的青春朝气，简直是魅力无可抵挡，怎么瞧都是瞧不够的赏心悦目，在我和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他那张雕刻般的容貌，因为皮肤很白，他脸上的酡红清晰可见，唇线微微上翘，是这张笑脸让我的心荡漾圈圈涟漪，让我在阴晦的天气里寻回烈日的感觉。
　　“子浩，这个夏天你知道你带来了什么吗？”我眼睛笑弯弯地对他说。
　　他因为思考而停顿了一小会，“想不出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我脸红心跳地拿出手机轻轻一晃，“昨夜你发来的短信，非常黏糊，但是无敌浪漫，我喜欢噢！”
　　他低下头看脚尖没有说一句话。
　　我依然沉浸在喜悦中，“子浩，我希望和你共同拥有彩虹天空的世界，你懂我的意思吗？”
　　等待他的回答时候，我的心情如此紧张，甚至深吸了一口气才有听他说的勇气，想不到的是底下他要说的话，完全是天大的打击，像被你亲近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而你甚至连呻吟一声都来不及。
　　“你知道吗？绵绵，经过昨夜，我以为今天的约会是让我为分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