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惊醒沉睡的夏天》倪钦

35、练习

　　老师像往常一样弹着曲子，这是我最近学的练习曲，但是今天我的注意力有所转移，趁老师专注地弹，我俏俏扭转过头去，偷偷看窗外，我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窗外的他身上，跟着我一起来的俞子浩为了不影响我的学习进度静静等候在教室门外。
　　如果说学音乐是我小时侯就开始有的梦想，那么，他对我意味着是什么呢？是拥有我秘密花园钥匙的那个人，我同样想拥有打开他心灵的钥匙，这种感觉很强烈，浓烈到化不开，我用最温柔的目光看着他，想永远留住像现在这样的时光，成为他生活的勇气和动力，总之，想为他做的有很多……
　　“绵绵，你溜神了。”老师突然停止弹奏，我倏然清醒，整理思绪后回到学习状态中。
　　我看着黑白琴键上行云流水般的手指，就是这一双不再年轻的手却演奏如此妙漫、多变、复杂、优美的琴声，真的很难相信这只是她不看乐谱信手弹来的曲子，老师是我心目中神奇、神秘的人物。
　　“咪唆啦唆啦多啦多啦唆唆。”
　　“停，停！”老师要求暂停，“声区要完全打开，声音要通畅、自如、丰满、持久，再来一遍。”
　　“咪唆啦唆啦多啦多啦唆唆…唆拉咪来咪唆来 ……”
　　老师侧耳倾听，“这不够自然，绵绵你的声线属于青涩、明亮的类型，你要保持它，不要压抑它，让它继续干净得不染一丝阴霾，慢慢来，晶莹剔透的琥珀不是一朝一夕得来，”她示意我接着再来，“来咪唆啦多啦 啦多啦唆唆唆来咪来多”我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多多啦 唆唆啦 唆唆咪来唆唆啦 咪来多……”
　　在这其中夹杂着老师的指导，“注意强弱有度，真假声自然结合。”
　　“……不要只是模仿，你做不了自己，干脆放弃，模仿别人等于扼杀自己……对，将自己的声音表现出来。”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哪怕再辛苦我也能坚持，比前刚开始练气，老师让我靠着墙吸气，呼气，收腹，挺胸，常常一站几个小时，一次次的训练，一次次的障碍，我要克服的障碍都是难以想象的，每次练到疲惫不堪劳累过度时，我的脸色发白，嘴唇也是紫的，有时候忍不到结束我一头冲进洗手间趴在水池边呕吐。但是，再大的辛苦我还是能忍耐，怕的是老师会用怀疑的目光审视考量自己是否看错了人，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境况发生，不断跟自己较着劲努力学习，渐渐沉浸其中几乎忘了时间。练习结束发现天色已临近黄昏，糟啦！俞子浩还在等我，怎么就一下忘干净。
　　我愧疚地走到门口，咦？人呢？东张西望寻觅了半天还是不见他的踪迹，是我练习的时间做了很久吗？他一定是觉得枯燥在校园里走一走，想到这儿，我决定四处找找看。
　　暑假中的校园，没有嘈杂的人声，有的只是寂静；空荡荡的操场草坪新长出参差不齐的草，休息区仿佛是无人区一样冷冷清清。
　　暮色中的世界有一种荒凉的索然，在这时候，往往能听见鸟雀呼喊着回家的声音，它不是叽叽喳喳闹腾，只是偶尔一两声的鸣叫，清晰婉转，仿佛哀叹着天色已晚，夜要来接手主宰世界似的。
　　我要找的人还是不见踪影，被暮光催促着，我要赶在夜晚来临前找到他，这种急迫的心情并不好玩，当我无意中的一瞥发现湖畔有人，于是我走过去，看见了那一道背影时，心胸立即被平静填充。
　　“嗨，你怎么在这儿。”我问他时心里还奇怪他什么时候换衣服在白衬衫上添加了黑马甲，这是他离开教室的原因吗？
　　他闻声慢慢回过头。“是你！”
　　“呀，是你！”
　　四对目光，两厢张皇无措面面相觑着，我全身被点穴般只剩眼珠会动上下打量面前之人。
　　“怎么是你啊？你在这里干嘛？”
　　胳膊上打着石膏的人竟然是大明星宋承贤。
　　“对哦，我也想这么问你来着，但想一想，觉得这里是你的学校，所以应该不奇怪。”
　　“你错了，我并不是这所明星学校的学生，来这里是上暑期音乐课。不谈我了，你是怎么了，手为什么会受伤？”
　　“谢谢关心，”宋承贤费力地抬了抬受伤的胳膊，“前两天，我在街头闲逛碰见一六七岁小孩学一些少年跑酷，从非常高的栏杆上往下跳，我当时条件反射一把接住了他，不知道这算不算见义勇为，”他自嘲地淡淡一笑。
　　“哦，榜样的力量真是无穷啊，”回想起前不久我是其中一份子不由心虚地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听说你的新专辑真正拍摄，可现在…”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新的拍摄计划当然是搁浅了，不过——之前有拍过的，所以《月亮之城》的发行应该没有阻碍。”
　　“太好啦，”我高兴地拍拍手，“放心，你的新专辑我一定会捧场，而且要我的同学一起捧场。”
　　宋承贤哈哈笑了，“那我是不是要提前感谢呢？”
　　我点头点顺溜了，一想不对，赶紧摇头说，“不必不必，你提前给我签名倒是可以的。有了它我会很好地发动群众的积极性，那样在同学们当中……
　　“在她们当中你的知名度也一定会有所提高啰？”
　　“呃…你怎么这么了解我？”我不敢泄露更多唯一的方法是转移话题，同时我不可战胜的好奇心抬了头，“你还没告诉我来这里的原因？”
　　“很简单，也平常——我的中学时代是在这里度过。”
　　“你就读过这所学校？可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我没有从这个学校毕业，属于中途而来的插班生，从初一倒初三上学期，短短二年半的时光，却带来了很多的回忆。”
　　“好…好可惜哦！”
　　“可惜什么？”
　　“原来我并不认为没有读高等中学有什么不好，但是我现在开始有些后悔了。”
　　“后悔，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如果也能读这所学校的话，不就成了你的学妹吗？想想看成为大明星学长的后辈，不是很带劲很拉风吗，怎么，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听我讲的笑话，很冷吗？”
　　宋承贤眼睛里充满好奇，“这是冷笑话吗？不错不错啦，以后努力些会好笑的。”
　　有这样安慰人的吗？也难怪他，对于冷笑话每个人的抵抗力都不是很强，挺容易伤风感冒。
　　我想问他一件事，恢复了一本正经却不知道怎样开口，犹豫了半天鼓足勇气问他，“宋承贤，你是赫赫有名的大明星，这个问题对你不算难，唱歌是不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它很难么？”
　　“你对它很感兴趣么，唱歌并不是难与不难的问题，唱歌其实很寂寞，只有进入这一行才可以了解那种寂寞，可是当你很用心做好它，不问收获，寂寞是值得，也会寂寞而开心。”
　　“啧！这还真难。”我笑着喊出来，“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我擅长的，不过我想我已出发从这个夏天开始……徒步而行在音乐的路上的人，那是一个陌生的自己我正在跟她交流，希望她比原来的我带劲儿，你知道的，我不是安静的人，喜欢闹腾，学会寂寞对我来说也不是件坏事，今天在这里见到你，我很高兴，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再见多问些关于唱歌这方面的内容，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既然喜欢就不要放弃，还有，你有副好的嗓子。”宋承贤露出特有的迷人的笑容，“我想说的对你谢谢，这个夏天真是刻骨铭心。”
　　我感到我脸上的笑容绽放，开心地冲他摆手说再见，以为就这样地离开，“等一等，”宋承贤喊停我迈开的脚步。
　　他指指石膏手臂说，“有没有兴趣签个名？”
　　对哦，忘了跟他要签名，幸亏有他提醒，“好呀，我签几个，你也要给我签几个，这样才公平。”我眼前一亮，哇，太棒了！洁白无暇的石膏贴满整个属于我的标签，何乐而不为呢？
　　“这么说，你是来要挟我的啰？”他被耍赖的我惹乐了禁不住莞尔。
　　“哈！你吃过我们扬州特产牛皮糖吗？告诉你，我可是它的形象代言人哦。”我理直气壮地接过签名笔刷刷在他的石膏手臂上练习签名。
　　“你是全世界仅有我唯一喜欢的偶像”、“珍贵的唯一”、“牛皮糖到此一游”等等，我写得高兴死了，画一颗爱心的时候，猛然想到那个人，心里一急扬州话脱口而出，“价好乃？我差点忘记那一只呆头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