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他》靓仔老丁

6、第 6 章

　　烛光晃晃，高高的龙椅上躺着一个体态臃肿的老男人，衣襟半开，露出了圆乎乎的肚皮，肚皮上还有密密麻麻的体毛。他的脸上在烛影下晃着油光，两只眼睛如豆子一样小，让释然真正震惊的是这位皇帝陛下的怀中那位漂亮姐姐，满眼的爱意像是要溢出来，像是躺在一个俊美年轻的青年怀中一般。只见她用芊芊玉手将一颗葡萄拿起，咬住后往皇帝口中送。两个人卿卿我我，全然不顾龙椅下站着的两个和尚。
　　法空和释然目视前方，装作没看见，那皇帝与妃子依依不舍地接了个吻后，才将自己的目光放下来，看向两个和尚。
　　“阿弥陀佛，参见皇上。”法空微微躬身，以此作礼，释然也只是弯了弯腰。
　　“哎，你们两个大逆不道，见到皇上不顶礼膜拜，无礼！”那妃子从皇帝的怀中猛地坐起，涂着红蔻的纤长手指指着两人的鼻子，尖利的声音直往脑仁攻去，真不知道皇帝怎么吃得消。
　　法空微微抬眸，金色的眼眸放出微微的金光，不卑不亢地跟妃子对视，妃子突然觉得脑子里“哐”地一声，就像耳边有一个大钟，忽然被人狠狠敲响，震耳欲聋。
　　“啊——”妃子惨叫起来，整个人头疼欲裂，再看向法空，眼睛恢复了正常。若不是自己的脑袋还像是被针扎似的刺痛，她就真的以为刚刚的一幕是幻觉。“你——”妃子气得整个发抖，正要破口大骂，被皇帝拦了下来：“够了！吵死了！给朕下去！”妃子狠狠瞪了法空一眼，捏着手帕，嘤嘤嘤地走了。
　　“嗯，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青玄还在怪朕。罢罢罢，上几代与贵寺约好见圣者不必行礼，妇人不懂，莫见怪。”皇帝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手将身上大敞的中衣拢好，眼睛始终没有放在两人身上一秒钟，轻蔑之色浮在脸上，也没有收敛的意思。若不是有求于他们，估计话都懒得说。但，谁不是呢？法空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两人就在空荡荡的大堂中无声地对峙，最后皇帝轻笑一声：“果然是青玄的徒弟，倔得很。呵，朕毕竟有求于你，罢了。”嘴上说罢了，神情却是十分鄙夷，随意地摆摆手，示意太监把他们安顿好，挥了挥衣摆，往后殿走去。

　　领着的太监名为铭澜，眉眼凌厉，腰挺得跟铁板一样直，手上的拂尘衬得他更是仙气凛然。不知情的人，被他的眼神一凌，还会误以为是某个不染世俗的道士，冷眼看着世俗的一切，完全没有半点太监的影子。
　　“师傅，请跟我走。”冷冽低沉的声音淡淡地响起，身体微微往前倾，手中的拂尘扬起示意方向，眼睑下垂，长长的睫毛稍稍挡住冷冽的视线。法空点了点头，拉着释然跟着铭澜往住处走。皇宫内烛光昏暗，摇曳的烛光将人影映得一晃一晃的，除了几个侍女匆匆走过，整个宫中的气氛诡异，凝重。个别房中亮起的烛光丝毫不能改变周围的气氛，黑暗像是成了一股股烟，无声地笼罩住整个皇宫，使皇宫里与外面繁荣的世界隔绝，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释然紧紧地攥着法空的手，手心全是惊出来的冷汗，两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铭澜挺拔宽厚的背影不敢四处张望，生怕跟丢了。
　　铭澜很快将二人带到了房中，这皇帝虽是不太待见他们俩，却因为有求于他们，不得不放下心中成见，安排了一间奢华的住所给两人。说起来这皇帝也不知是不是水逆，坐上皇位刚把屁股坐热就惹了一身的腥。

　　来前青玄跟他们说了这皇帝为何不顾他们之间的矛盾也要好声好气拉下脸来找青玄帮忙。在皇帝年轻时接管了皇位后过了不久，宫中开始出了意外，一开始只是有人不慎落水，也被顺利捞起，无性命之忧，但过几月又会在同一个位置出现同样的事故。当时皇权已经稳固，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乱，皇家的人还是死死地将消息压住，防止出现意外。多年来，出现的事故层出不穷，除了那条河边的位置是固定的，其它的事件零零散散地分布在皇宫的各个角落，让人还会以为是巧合，但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暗中操控的这个人，看见四十多岁的皇帝逐渐沉迷于美色，政务腐败，逐渐从制造小意外再到杀人，手段也越来越残忍。让皇帝内心防线真正崩塌的是，有一天上朝前，浴室中的水被装满，水汽氤氲，朦朦胧胧中红色的水面若隐若现，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浴室。皇帝也没想太多，只当是新的香料味道奇怪，想着洗完再警告下人换一种香料。正当他躺在水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闭目养神，手却摸到了一个滑腻腻的东西。他拉起来一看，是一只剥了皮的手，与其说是手，还不如说是白骨上挂着肌肉组织，血糊糊的。
　　“啊———”也难为皇帝老人家在夜夜笙歌后还能吼出中气十足的叫声，一时间，浴室中的血腥味像是有意识一般向皇帝涌来，浓郁得令人作呕。他连滚带爬地爬出水池，在池边忍不住呕吐，抬起头时还看见溃烂的脸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吓得他不顾羞耻，挂着一身的血水裸着就跑出了浴室。下人们也才刚赶到，忙叫侍卫进来处理。
　　当天，池中的那具尸体，正是他昨晚压在身下颠鸾倒凤的小妃子。这皇帝经过这件事后，也知道了幕后的人开始要对他下手了，这个被剥皮后扔进他浴池中的小妃子，不过是一个警告，也是个死亡预警。他不得不重视这件事情，放下心中的不爽，差人去山中送信给青玄。皇帝下旨，不得不从，青玄也嫌膈应，才将法空派去。

　　屋子中的金银器被光照着，反射出的光斑映在面对面坐着的二人脸上，多了几分贵气。法空让释然洗漱休息，探案要的时间和精力要很充沛，所以必须养足精神。释然开始扭捏了，皇宫中的一切让他十分不舒服，阴气森森，一双大眼睛眨吧地看着法空，磨磨蹭蹭地往自己的房间挪，又黏黏糊糊地拽着法空的衣袖，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不让法空有机会将手抽开。
　　释然的动作法空都看在眼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过来吧，我陪你。”释然也不嘟囔了，笑得相当灿烂，圆乎乎的脸蛋上的酒窝甜的能溢出糖来，麻溜地收拾好了自己，滚上了床。法空轻轻将人抱在了怀里，淡淡的檀香将释然笼罩住，暖意使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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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热热热热热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