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认识我爷爷》寒夜清漪

21、昆仑

　　丘木言没直接回答，却是笑问他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这话倒是让火逍愣了愣。重要吗？要说重要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以他如今的状况，他并不关心丘木言是什么人，也不关心他会不会利用他或者是抱有别的目的。就像之前说的，他的命是丘木言救回来的，大不了一死。他连死都不怕了，还怕那些吗？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知道，知道丘木言身上藏着的秘密，他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诡异，那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是怎么回事？
　　这头脑子里还在乱糟糟地想着，那头他已经手快地一巴掌拍自己脸上。清脆的耳光声在洞窟内异常清晰，而他奇怪的举动也让丘木言一惊，手里的针差点扎歪了。
　　丘木言张了张口，好一会才问道：“你做什么自己打自己？”
　　火逍扭头看了看他，此时他早已冷静下来，随口扔给他三个字：“有蚊子！”随后也不管丘木言信或不信，直接将这事揭过，继续之前的对话。不过他这会是想明白了，说来说去，还是丘木言这张脸惹的祸！就算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顺利离开这鬼地方，也不知道离开后还会不会见面，但那跟他想知道他的秘密又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重要不重要的问题。”火逍顿了顿，酝酿着一个合适的借口：“好歹我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往后还得结伴同行，我总不能对你一无所知。还有吊坠的事，跟我切身相关的东西，我想要了解清楚一点也不过分吧？”
　　“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丘木言赞同地点点头，把最后一针扎完，顺势坐到了他斜对面。“既然如此，我就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我是什么人。”
　　“你先前多次提起火清的手札，那么你应当在手札中看过‘随缘’的相关记载。而我，正是这间店的现任店主。”
　　“‘随缘’……你指的是那个只在夜间出现，联通现世与异界的神秘古玩店？”火逍有些惊讶，爷爷手札里曾多次提起这个地方。每次提及这间店时，爷爷的用词都会变得十分谨慎且尊敬，但仅在一处他有提到原因：
　　【唯经此地，方可入凤栖山领域，此吾师之所在也。】
　　一直以来火逍都觉得这段话太过奇怪，毕竟火清的父亲身为火家嫡系一脉，即使火清不能继承家业，学的法术也该是火家正统。何况他教火逍父亲火崎的法术也都是正经的火家法术，怎么就冒出来个师父了？而且火逍自记事起也没听他提过这些，这就很奇怪了。
　　——话说回来，我似乎从没见过爷爷使用法术？
　　这样一想，又仿佛有很多疑点：火逍的法术是火崎教授，他又早早把灵异委托一类业务交给了火崎，以至于从记事起火逍就没见过爷爷使用任何法术。年幼时火清还喜欢带他到处跑，等到他正式学习法术后，他就再也没带他出去过。
　　——难道爷爷是怕被我发现他使的不是火家的法术？
　　正是陷入深思，那头丘木言见他双眉紧蹙，脸色也有些难看，也不知他是想到什么，不免关心地问了句：“怎么？是有什么不妥？”
　　“啊，没有。”火逍怕他误会，连忙摆摆手。“我是想起了爷爷。他老人家，总是神神秘秘的，心里头藏了一堆秘密。”
　　丘木言笑道：“也不能怪他吧。毕竟有些事太过匪夷所思，他也不好说出去。不过我倒是颇为诧异，火清当年明明说不愿把你牵扯进随缘的事端，但又把这些手札笔记都交与你，分明又让你从此或多或少与我们扯上了关系，着实令人费解。他当年花费那么大的代价从苍疏先生手里换来‘天星镜’的碎片，不也是为了借它的神力阻隔来自异界的侵扰吗？”
　　丘木言说的火逍倒是从未听闻。他口中的“天星镜碎片”应当是指他身上那枚吊坠，这东西是年幼时火清送他的生日礼物，火清对外一直说只是普通坠子，如果不是因为是火清送的，火逍并不会把它当回事——这大概是爷爷送他的唯一的礼物。但是听丘木言的口气，这东西大有来头，难道是什么神器？
　　“爷爷一开始倒没有把手札给我的打算，后来为什么改变主意，我也不清楚。”火逍这话半真半假，他其实并不是真的不知道。他隐约感觉到，爷爷之所以会把手札留给他，是因为当年他在爷爷面前使出了焰所教授的法术。焰说过，他所教法术并非九洲所有，要他轻易不能在九洲使用。
　　关于焰的事自然也不能告诉丘木言。火逍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丘木言提到了很多关键的东西，这没准能让他了解到更多关于爷爷的事情。
　　“对了，你说的苍疏先生，是不是住在凤栖山，还教过爷爷法术？”
　　丘木言道：“苍疏先生确是居于凤栖山不假，但她没有教过火清。教授火清法术的另有其人。”
　　“是谁？”
　　“凤栖山领域的主人，乌悬陵。”
　　火逍惊讶地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半晌他才恢复常态，半开玩笑似的地问了句：“你说的，该不会是九洲传说中的上古神祇，御木之神悬陵子吧？”
　　丘木言显然没反应过来，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却是给了火逍一个肯定的回答：“大约是吧。我对九洲的神话传说了解不多。不过以悬陵在六合的地位，九洲说他乃上古神祇倒也正常。”
　　火逍瞪着眼半天说不上话，良久才听他默默吐出一字：“靠！”
　　他到此时此刻才算真正捋清这其中关节：如果凤栖山领域的主人指的是御木之神，那么所谓的“凤栖山领域”在九洲实际上有个更为显赫的名字——昆仑。传说中的仙神圣地。但在所有九洲记录当中的描述，没有哪个现实地点能与之对应，是以九洲人包括大部分修行者都认为，昆仑或许只是先人的臆想，是杜撰而出的传说之地。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昆仑并不在九洲，而是在的“天上界”。所谓天上界，是指的九洲修行者得道成仙后的所往之地。那里如何，反正也没有人能说出个一二三。只有修行世家当中地位最为尊崇、能力最为强大之人，才清楚它究竟什么样。
　　可他们从不愿说这些。
　　不知为什么，火逍会突然想起爷爷手札里，抄录的一段话。那段话出自早已遗失的《九洲警示录》：
　　『■■，■天上界。能人异士之■众，■■移海、撒豆成兵，摧枯拉朽，犹如仙神。其人非■■■■九洲，需察之，警之，慎而待之！』
　　当时因为火逍不慎打翻了茶水，墨迹化开，很多字都糊成一团。但后面好歹还能理解，最关键的两个字却怎么也看不清。所以火逍至今也没明白，糊掉的字究竟指的什么地方。
　　但从这段话中所述，他们所熟知的、关于天上界的传说，或许只是一个骗局。老祖宗们不愿说，大概是为了维持一个美好的假象吧……
　　丘木言见火逍久久不说话，脸上神色几经变化，身上的银针也因为他不稳定的情绪而在时不时的肌肉伸缩过程中微微抖动，让他不免忧心：万一银针断在火逍身体里了，可怎么办？
　　当然，考虑到火逍的情况，这话丘木言是万不敢对他说的。说了，可能就真会断里面了……
　　好在一番纠结过后，火逍似乎恢复了平静，连带着让丘木言也松了口气。琢磨着时间一到赶紧给他把银针取了！
　　“抱歉，我有点震惊过头了……”火逍双手一阵比划，想说什么又好像说不出来，看得丘木言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诶！”火逍一拍大腿，身上的银针又随之晃动起来，不禁让丘木言后悔选择在这个时间回答他的问题了。
　　“你冷静……”
　　“没事。”火逍摆摆手，又问他：“你说的苍疏先生，是不是还有尊号？”
　　丘木言看了看他，看样子有点犹豫。虽然火逍的表情是在告诉他：没事我顶得住。但他仍然还是对火逍的承受力表示怀疑……只是转念一想，他都知道乌悬陵了，告诉他苍疏身份，应该也不会惊讶了吧？
　　琢磨了一会，他这才如实答道：“先生尊号‘昆仑居士’，是因九洲人将凤栖山唤作‘昆仑’之故，因而有此称号。”
　　——真的是昆仑！
　　得到肯定答复的火逍反而有种松快感，似乎已经了接受自己爷爷有这样厉害的师父的设定：爷爷那么厉害都是有原因的啊！
　　——如果凤栖山是指的昆仑……那么丘木言之前说的“六合”是指？
　　“话说回来，随缘可以通往昆仑，所以你也是昆仑出身？”
　　丘木言笑道：“凤栖山领域所辖甚大，其下有江夏与水墨两大城，但严格论起来，凤栖山领域出现的任何生灵都不能算正经的凤栖山出身——即使是苍疏先生也不能。悬陵大概也不能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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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暂时到这里。先停一段时间，屯一屯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