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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少女失踪案 ...

  •   泡完澡的花寂穿着一件红色半透明纱衣躺在床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受到了浓烈的不安,他露出了只有认真想事情的时候才有的沉静,在思绪中梳理着所有他已知的信息。
      首先是姑姑在崇州的遇害,虽说崇州是汉人的地盘,但和司国管辖下的辰州只是一山之隔。司国不像汉人有严格的士农工商地位之分,因此身为王室的姑姑志在从商也不是什么秘密,况且这些年来姑姑的纳娴商号依托司国交通重镇,在汉司二地之间的商贸有口皆碑,但出于其身份和能力,敢于向王室动手的仇家还真没有出现过。更加蹊跷的是,根据赶尸人怀瑾的话……
      他反复品味着怀瑾今天上午的寥寥数语,总觉得他平淡的语气下是无法言喻的惊涛骇浪。
      传言赶尸人有三赶三不赶。
      凡被砍杀的、受绞刑的、站笼站死的这三种可以赶,而病死的、投河吊颈自愿而亡的、雷打火烧肢体不全的这三种不能赶。方才三人谈话中,怀瑾说的“破禁”指的是什么呢?姑姑并无重疾,那么只可能是……自杀身亡……吗?
      一想到这里,花寂又觉得整个事情还是一团乱麻,整个商号被灭门已经极其惨烈,而为首的姑姑却是自杀身亡,且不论司国人性情皆烈,对于威胁恐吓向来不屈服,自己的姑姑的性格坚毅,虽然终身未婚,但丝毫没有半点输于男子,又怎么可能放下商号几十口人自杀,或是因被灭门而悲痛自绝?
      此外,这赶尸一行也是疑点重重,为什么灭门惨案发生时恰巧赶尸人师徒恰巧在辰州,由此被司王信使得知行踪而委托?而作为神秘莫测、术法诡异的赶尸人,到底在途中经历了什么,才让怀瑾一人完成委托,而自己却销声匿迹?
      花寂的思绪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他觉得真相和他隔着重重壁垒,而他若想踏步去打破这壁垒,就不可避免的要面对一个人,解开他身上的谜团。
      “最后的赶尸人么……怀瑾……”
      花寂回忆着今天和这个神秘赶尸人接触的种种细节,逐渐睡着了。

      翌日早上,花寂穿了一身和在行宫时的束袖口劲装截然不同的汉人的宽袖长袍,月白色衣袍上用银丝线绣着暗纹,他的发辫也被整洁的发冠取代,整个人此刻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但泪痣配合着那张脸又透着风流。
      穿过花园,准备去位于东园的书房,开始处理他因负气出走行宫而积压的事务和报告。
      但他并不是直接前去书房,而是带着让侍从们从芙蓉渡带来的汉地香茗前去旁边的藏书阁,半月未见,当初他赌气父王和子衫先生给他表了这么个奇怪的字,如今这气头倒也过了,也该见见自己这位老师了。
      花寂知道子衫先生总是固定时间作息,此刻必定是在藏书阁内诵经阅典。
      阁门打开,门外一名随从正准备好了水来沏茶,花寂刚好走到门前,让身后侍女将茶叶递给随从,让他沏上自己的这份茶叶。
      他用指节扣了扣门框,随即信步走了进去。
      门内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一名样貌清秀的男子手持书本坐在案后,听到叩门的声响后刚好抬起头,迎面撞上刚进来的花寂的目光。
      “学生见过子衫先生”
      花寂在老师面前倒是难得的乖巧,规规矩矩的打着招呼。
      子衫先生虽被司王奉为座上宾,整个司国都对这位师出名门的大儒尊敬有加,但他还未到而立之年,实际上看着还很年轻英俊,因此福石城中少女总是把文静儒雅的子衫先生和风流跋扈的花寂世子并称为“宫中双景”。
      “明瑜,你回来了……唔……现在该叫你花寂了”
      子衫先生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嘴角浅浅的酒窝若影若现,看着十分平易近人。
      “不和你父王置气了?”
      “唉,说到底还是父王的执念,先生,我带来了西湖龙井,你尝尝看有没有家乡的味道?”
      花寂在这个老师面前全然没有了世子的架子。
      “家乡么……很小的时候便被老师收养,故乡对我来说已是虚无缥缈,毫无意义了”子衫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伸手接过花寂为他斟的一杯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先生,按照汉人的习俗,我如今既已及冠,也应当做一个君子该做的事了。这次我去芙蓉渡口督管,发现民生疾苦非一人能拯救,望老师指点迷津。”花寂眼底闪烁着光,注视着面前的人。
      “信步行来皆坦道,凭天判下非人谋。”子衫缓缓放下茶杯,“若是有心,一人与天下人于我何异?”
      花寂思索了片刻,终是没有办法参透。随后一改刚才的严肃认真,又开口说道:“先生,今日授课还是午后?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无妨”
      花寂起身往门外走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着子衫先生又说了一句:
      “对了,今日起父王给我安排了一个伴读”
      子衫先生似乎对此有些惊讶,抬头看着他。
      花寂看到子衫先生居然饶有兴味,不自觉地笑着继续说道:”他叫怀瑾。“

      花寂在藏书阁不过逗留了半个时辰,等回到书房时发现一不同于侍从的人已在书房外的廊上等候,那人穿着和他身上同样形制的青杉,头发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只用一只木制发簪固定,腰间挂着一把通体黝黑,辨认不出材质的短刀。此时的花寂恰好在那青衫人斜背后,因此看不清此人的面容。
      他还未走近,恰巧一只蓝黄色的蝴蝶从庭院中的花丛中飞出,向着那青衫人飞去,然而诡异的是,蝴蝶在离那人一步之遥的半空中突然停住了,瞬间像是凝固一样变成通体黑色,随后被固定住的黑色蝴蝶无声的掉在地上,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化为齑粉。
      不愧是三凶之一的赶尸人!
      花寂一瞬间明白了眼前的青衫人就是昨天刚来到这里的他的“伴读”——赶尸人怀瑾,心里暗暗为刚才波澜不惊的一幕背后的凶险诡异而感到惊讶。
      “怀瑾”
      没等走到廊下,花寂便开口叫了眼前人的名字
      “是侍女带你过来的吧,我方才去拜访了老师,让你久等了。”
      惊讶归惊讶,身为司国世子的花寂也见过不少能人异士,再加上司王和赶尸人一脉交情颇深,对怀瑾怜惜信任之情都有,自己也犯不着和这个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杀气的人交恶,于是颇为礼貌的对他解释道迟到的原因。
      怀瑾转身才看到身后装束稍有不同的花寂,比花寂少稍显稚嫩的面孔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回答道
      “我也是刚到。”
      花寂这时才注意到,怀瑾这套衣衫原本是按他自己的尺码和喜好设计的,配套的腰带是银线绣花镶玉饰的,可怀瑾此时腰间作为腰带的却是原本作为发带的普通布带,顿时目光停留在上面久了一点,眉头微皱得思索着。
      怀瑾注意力敏锐,察觉到了花寂的疑惑,启唇说道:“赶尸人不可饰金玉,望世子见谅。”

      花寂的书房和他本身的气质有些违和,书房中左右两侧是整壁的书柜,前后则是通光明媚的雕花门窗,整个书房内的书本归类整齐,门内的桌子上摆放着半人高的一摞文书,看来是他“离家出走”这些天积攒下来的“工作”。
      花寂让人在桌侧加了一套稍小一点的桌椅,摆放好文房四宝,对身后的怀瑾说道:
      “你便随我坐在这里吧,你可识字?不如你自己在左侧书架上找你喜欢的书来看?”
      怀瑾思索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回答道
      “识字无几,尚可阅读简单的文章。谢世子关照。”
      见花寂点点头便埋头处理起桌上小山一样的文件,怀瑾走向左侧的书架,十分认真的找起书来。

      回想起昨天晚上洗澡时的尴尬,花寂怀疑起是不是最近有些敏感,虽然自己一贯不在意被别人看到□□的身体,在行宫时每天清晨在瀑布潭里游泳消暑便是如此,但要说在更狭小的浴池内和另一个男人□□共浴倒还真没有体验过,只是,从这赶尸人的反应来看似乎并没有受到冲击?难道是我太过矫情了?
      用笔在文书上一个个批注上“驳回”、“准”、“等候再议”等字的同时,花寂不由自主用余光注意者这间房子里和他五步之遥的神秘赶尸人,好像他本人就是目前的一团乱麻中距他最近,但又最无从下手的谜团。
      怀瑾在书架前认认真真搜寻了一番,最后取下来一本薄薄的有些发暗的旧书,待他在桌前坐下,拿起书来看时,花寂才看清封面上用古体汉字写着《雅》。
      “识字不多却能读古体汉字么?真是有意思……”花寂心里暗自想着。

      庭院中的树影渐短,随着房间内熏香逐渐消散,花寂这边已经处理得只剩最后一小叠案卷了。
      按照司国制度,各地的案卷不论是否结案,都会被定时送到王城由专门的官员们审核,司王为了锻炼花寂,实则是为了让他不闲着为非作歹,特意让审案署将一部分案卷的审理交由花寂来完成,不过通常这些案卷不是东镇的李大妈家里耕牛失窃案告破,就是西村的蒋屠夫赌博欠债被打,实在是鸡毛蒜皮,无聊至极。
      花寂一目十行地看着这些案卷,突然,一则告案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则报案里说的是一起失踪案,说是芙蓉城内的商户杨氏带着女儿去娘家探亲,但在当天傍晚,杨氏女儿和其外祖家的表妹一同失踪,第二日都未归。
      杨氏的娘家,也就是两名少女的失踪地,在距离芙蓉城几十里的枫村,收到报案后村里负责日常治安的村巡官便上报给芙蓉城的官衙,随即组织了村里的青壮年男性去附近山里搜寻,但至今无果。

      “少女失踪案……“
      花寂将这份案卷从文书堆里拿出来,认真的分析着。
      ”当天正是我从芙蓉城赶回王宫的那天,从黄昏时分的突降暴雨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如果说两名少女是在离家不远处失踪,则很有可能是失足掉下山崖。“
      正当他认为这或许是一起暴雨夜的意外之时,案卷的一个细节却又瞬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案卷的最后面写着对失踪的两名少女的家庭情况描写,稍大一点的十五岁芙蓉城少女是家中次女,还有一个比她大很多的哥哥,而这稍小一点的枫村少女则是家中独女,只是……二者的母亲虽然是姐妹,年龄却相差了10岁,而且,是枫村那位妇人更大,按照常理来说,这家人的年龄有些不寻常。
      花寂思索着其中的不和谐的信息,但仍然只是一个强烈的感觉罢了。
      “来人,将和芙蓉辖区内的枫村有关的案卷都给我拿过来。”
      既然有这么强烈的违和感,花寂决定从这个地方的往年案卷入手,看看是否会有涉及到这家人的线索。

      一炷香时间后,王宫审案署的一个下级官员带着薄薄的一叠案卷急匆匆前来。
      “回世子殿下,关于芙蓉辖区枫村的案卷三十年来也就这么三十九卷,请您过目。”
      “拿上来吧,稍等,我还有事要问你。”花寂难得的叫住了一个官员。
      看来是发现了什么大案?侍从和被叫住的管理案卷的下级官员此刻都在内心疑虑着。
      三十九份案卷,花寂半柱香时间就看完了,看来这枫村确实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庄,不但人口稀少,矛盾和纠纷也并不多,这十年来连自然灾害和意外事件都不常见。
      看着一个个普普通通的案情,花寂决定应该在脑中按照新的关键点筛选一遍
      “既然枫村不是问题的关键点,那么少女呢?”
      然而,花寂想起来刚才的这些陈年旧事中,也只有年代最远的那几份案卷中有一件事是和少女有关的,不过此事是当年枫村的一对姐妹在山上被野兽袭击,只有姐姐侥幸逃脱,而妹妹则在姐姐带领村民上山寻找时只剩下一堆血肉所剩无几的白骨。
      “当时的十三岁少女么……”花寂心中计算着,30年前的少女如今也是四十三岁的妇人了。
      “只是……这三十年前的十三岁少女和这30年后的受害者之一的母亲都姓许,这其中有关联吗?”
      花寂只觉得自己可能是戏听多了,这两个案子除了受害者当中有都少女这个点相同,其余细节完全不一样,况且,这偏僻的山村之中时常出现失足坠崖和野兽袭人事件,或许这份违和感只是由于他最近脑子用的太多了?
      “你去户籍处查一下这两个案子中的少女许某和妇人许某的关系” 花寂看着还站在书房外的审案署官员,干脆让他去试试看。

      经过这一番折腾,花寂也感到有些累了,让侍从端上了些点心,就着已经快冷掉的茶一口一口的吃着。他看着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怀瑾,腹诽道:这么繁复的古体字,真亏他不但认识,还看得进去。
      “怀瑾,你认为此案有疑点吗?”花寂终究还是忍受不了身边这么大一个人不发一言,问了问怀瑾。
      怀瑾看着他,思索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花寂随即有些自嘲的暗自笑了笑,心想自己问谁不好,偏偏问怀瑾,这赶尸人离群索居惯了,再加上掌握着驱尸之术,恐怕对世间寻常的人情和事故都不甚了解。
      “如果是绑架,那这人为何选择在这偏僻荒凉的小山村,不但人口稀少,而且一旦败露,也很难逃过熟悉周边的村民。这大山之中,要车马没车马,要船筏没船筏的……”
      花寂自小便是个认定一个主意就犟到底的脾气,依旧是边吃边絮絮叨叨的分析着。
      “可这暴雨天野兽也不会出来觅食,两个女孩也不至于尸骨无存啊……”
      怀瑾在花寂发问后便放下了手中的那本旧到有些发黄的《雅》,静静地听着花寂的猜测。
      “应该说,假如不是意外事故,那么什么人会选择在暴雨天带走小女孩呢?”
      正当花寂被自己的猜测带入一个毫无头绪的境地之时,方才被叫去户籍处的审案署档案官员急匆匆地回来了,花寂总算是嘴角一翘,
      “看来,还真查出来什么有趣的事。”
      这名官员眼中夹杂着惊讶与疑惑,向花寂禀报道,
      “回禀世子殿下,经查找户籍档案,30年前枫村野兽袭人一案中幸存受害者小许正是如今如今少女失踪案中年龄稍小的十三岁少女的母亲许氏。”
      坐在书桌前,手上还把玩着茶杯的花寂此刻有种感觉,自己已经打开了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这缝隙背后或许是一段尘封的旧事。

  • 作者有话要说:  霍格沃兹超龄生亲手打开了主线剧情的潘多拉魔盒
    咔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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