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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孔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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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剑客躬身行礼。
眼前车帘掀开一角,仅只对他怀里看了一眼,好似嫌他多事又无聊。
“属下不知该如何处置。”
“你认为呢?”
这么动听的声音?
剑客明显一滞,怀里的孔璇暗叹不妙。她不至于这么出门不利吧,碰到一个这么没有爱心的主?
“属下明白。”
完了完了,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要把自己弃之不顾了。可是她现在腿伤不便,听得有马鸣,又见斗笠剑客如此恭敬,估计这位公子非富即贵,必定坐有马车。她赶路要紧,正好可以一用。
“咳咳……这是……”状似虚弱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对上剑客在黑纱后的眼,带着歉意自行下地。
呲……真疼,八成肿了。
“多谢这位兄台出手相救。”
“既然无事,无风,启程吧。”不待她说完,车内人语气颇为不耐。阿璇看不到他,只瞅到华服一角,眸光随之一闪。
“在下叨扰多时实在抱歉,唉,早知道去柳家庄这么费劲我就该早些下山的。”她为难地扶额,似乎很头痛。
剑客侧目,“小兄弟也去柳家庄?”
也?哈,看来她压对宝了。
“嗯……其实是我师傅让我去的,我没到过嘉兴镇,一来便与适才那人起了争执,打了起来。”谦逊地低头絮叨,却猛一抬头,感激地捉住了斗笠剑客的衣袖,“还好遇见兄台你拔刀相助,感激不尽。”
斗笠剑客瞧着对方熠熠生辉的眼,纯良到极致,让人心生不忍。
“公子之师为何人?或许在下识得。”
声音从车内传出,阿璇再次感叹,真真是很动听的嗓音。
“抱歉了,家师交代,没见到柳家庄主,不得透露分毫。”
阿璇凭武者的气息分辨,此人没有内力,估计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儒生。但比起武艺高强的斗笠剑客,此人怕是更难应付。
见对方沉默,阿璇拖着步子艰难上前,来到车边,“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说来听听。”
“在下于适才的打斗中伤了腿脚,行动不便,看公子行路方向估计能经过柳家庄,能否烦请通报一声,就说柳家的回梦之玉三日后定当归还?”
想要知道我有什么筹码么?阿璇暗笑,还就怕对方不上钩。
只听得车内人喃喃重复着回梦之玉,突然朗声一笑,“既然公子你行动不便,在下自然不能将你扔于此地,还请公子上车,一并到镇里吧。”
呼。一口气放下,阿璇假意推却着,最终结果是耐不住对方盛情,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坐了进去,果然啊,有着这么动听嗓音的人,眉目确实也如诗画般风情万种。虽不及封凌那家伙的绝色容颜,却也别有滋味。一袭明黄的华贵长袍更衬得面如冠玉,好一个翩翩贵公子。
与此同时,对方也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她。干净的面庞,飞扬的眉角平添英气,一双眼睛柔情却不失狡黠,一身素白飘逸出尘,说不出的灵动风流。
“多谢公子搭救,还没请教?”
贵公子从容地拿起茶盏,用眼神示意她可以先饮下手边的茶水,唇瓣的笑意似有若无,“不必客气,鄙人姓顾,你可以叫我琉璃。”
呷一口,齿颊留香。假名么?有意思。
阿璇抚掌一笑,“比起琉璃公子的名字,在下的实在粗鄙。若蒙不弃,唤我孔雀便是。”
看到琉璃不自觉地一滞,阿璇心知计谋得逞了。
柳家庄做的亦是丝绸生意,可与孔家不同的是,柳家的布料是成批直线供应的,不做散户,唯有大家族方可订购。她从小在丝厂长大,虽对家业毫无兴趣,但毕竟有所了解。
当她瞥到顾琉璃华服的一角时,心下便已有了应对之策。
况且外出的这三年让她更为明白,柳家庄同样是分台面和台下两股势力。而暗地里,却做着与政治皇权有关的暗杀买卖。
嘉兴镇藏龙卧虎,而最让人忌惮的,还是山上的月隐山庄。
据说庄内潜藏了能够接触魇族的方法,而最诡异的是,即使月隐山庄毫不在意地暴露在外,可任是集合再多实力高强的各路人马,也无法戡破各中玄机,每每铩羽而归。
时至今日,关于月隐山庄,关于魇族,众说纷纭,却仍无一人能够进入。传闻,得魇族相助者,得天下。
月隐如玉,回梦为魇。
阿璇赌的是对方对魇族的忌惮和贪念,江湖人,有贪念,才会杀人人杀。
即使这个琉璃公子不是柳家庄人,也必与之脱不了干系。而巧的是她最近正好在追踪柳家的食客隐士,知晓他们有意拉拢月隐山庄,与魇族合作。
不管如何,抛出魇族这个噱头,不怕这个贵公子不送她一程。尤其魇族擅养刺客,并多以花草野
物为命名,她说她叫孔雀,误导他往这方面想应该并不太难。
“小兄弟过谦了。”
“不管如何,孔雀还是要再谢公子和您的护卫,这份情义,孔雀他日必报。”
“不过举手之劳,孔兄客气了。与孔兄一见如故,容顾某多嘴问句,看孔兄行色匆匆,即使受了伤也要拼命赶去柳家庄,莫不是有什么难事?若有顾某帮的上的,不妨一说。”
哎呀呀,踢到铁板了。阿璇暗叫不妙,脸上却依旧是人畜无害的笑靥,只是多了两分为难,三分无奈,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
“多谢顾兄。然此事乃家师亲命,决计不可透露半分。”赫然抬眼,对上顾琉璃猜疑而思虑的眼,她咬了咬唇,“顾兄好意,孔雀心领了。只是师傅本就嫌孔雀笨拙,但由于日前师满,不得不让我出师,否则有违庄里的规矩,便派了个差事让我下山。师傅说这已经是最简单的了,我若是再办不好,他非得把我逐出师门不可。但……我竟还如此窝囊,才下山就闯祸,唉。”
顾琉璃见她眼神诚恳,语气自然,不自觉也放下戒心。看来确实与月隐山庄有关,但却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年。
孔雀缓缓吐气,看来她毫无逻辑地叙述反倒是错有错着。也是,无论魇族有多厉害,也总会有些小角色吧。嗯嗯没错,她现在要扮演的正是这种喽啰。
顾琉璃本是淡漠之人,今日出来没想到却有意外收获。虽然眼前人是月隐的小喽啰,会些拳脚功夫,却心无城府,估计只是负责跑腿送信罢了。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孔兄不必为难,若不方便顾某不问便是。想那柳家庄正巧在我下榻的行馆旁,举手之劳,孔兄别太见外才好。”
“啊这样甚好,等孔雀办完家师交代的事,定当过府一聚,答谢公子之恩。”
“好,琉璃便在馆内备上酒菜以待君临。”
你要套我的话我给你机会便是。阿璇狡猾地想,到了镇上她自然回她的孔府,谁还来赴你的约?
两人各怀鬼胎,一路上倒也相谈甚欢,很快便到了柳家庄。
拜别顾琉璃后,阿璇目送他进了行馆。料想这位公子怕被她发现,反而误事,所以定不会派人跟踪。阿璇一瘸一拐地走进布庄换了身浅绿色袍子,然后往孔府行去。
她说过,她不会跟他穿一样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