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失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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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霍都带她去尚书房的方法竟是这样的特别——挟着她在皇宫屋顶上空几个跳跃，便避开了地面侍卫的巡视，轻轻松松地来到琉璃影壁之外的外殿之上。
看着忽高忽低的屋顶，以及两人飞跃时在清晨薄暮中投射在琉璃瓦上的淡淡影子，莫小蕊突然觉得这情景有点儿熟悉。有什么东西极快地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抓住，便消失不见了。
尚书房就在眼前。
“到了，我去禀告皇上，你在这儿稍等一会。”霍都将她安置在尚书房附近的一处离地面较低而又比较隐蔽的屋顶上，嘱咐她不要乱动，之后便身影飘动，几个起伏消失在小蕊的视线里。
会轻功就是好。莫小蕊抱着腿将身子绻在巨大的琉璃屋瓦的阴影里，羡慕地想道。清晨的风带着丝丝凉气，夹着花朵的馨香。
刚才涌上脑海的想法又一闪而过。
到底，是什么东西令自己这么熟悉呢？
仿佛有什么线索在脑海里起伏隐现，但自己就是抓不到它。
到底，是什么这么熟悉呢？
这时，有声音从屋檐底下飘过来。
“凌弟你要早作准备……”是越黎的声音。他称蓝凌为凌弟，显然两人私底下交情极好。
“是，兰凌定当不负黎兄所望……”蓝凌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却也是改了称呼。
莫小蕊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直起了身子，仔细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她翻过屋顶用于藏身的一道巨大的琉璃龙首，来到了靠近尚书房花园的一边。小心地趴到屋檐边上，花园里的一草一木尽收眼底。霍都离开时，体贴地将她放在了一处离地面较近而又非常隐蔽的地方，因此不用担心她掉下屋顶受伤，而且也不会被侍卫发现。
园中有个小木亭子，声音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两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凌弟迎娶郡主之时，中山王定然会来阳城观礼……”两人的声音越说越小，听在莫小蕊的耳中，却如晴天霹雳。
这么说，他们已经商定好了？
蓝凌，将要迎娶郡主越长菡了？
脑袋里嗡嗡作响，胸口又涌起了憋闷的感觉。这次，不止如此，另外还有种陌生的钝痛感觉在胸口慢慢涌起，一下一下，像一把没有磨利的刀子在削割着她的心房。
莫小蕊对这种感觉无所适从，她只能尽量地蜷起身子抵挡这种痛楚。
这大概是失恋的感觉吧！还真难受，她想道，只好苦笑了一下。
仿佛是自己拥有的最为珍贵的东西突然流逝了一般。
她又想起了初见蓝凌的时刻。
她在他的怀里，他抱着她，两两对望，
徐徐的清风吹来，带来他身上淡淡的麦芽香气。
熟悉的香气。
怀旧的香气。
爸爸牵着她手，走在绿油油的新发芽的麦苗地里。
而此刻，
晨风拂面又带来了那淡淡的香气，
她却感到一阵痛楚。
胸口越来越难受，她怕自己的形踪被人察觉连累霍都，只得蜷在屋顶上拼命忍受。谁料琉璃屋面太滑，她一分心便“骨碌”一下自金色的琉璃瓦上跌落。这时底下正密谈的两人听到这细微的听动，俱是一惊！皇帝轻喝一声“什么人！”话音未落，就看到一团鹅黄的身影从屋顶上掉了下来，飘动的衣袂就像一只断翅的蝴蝶。越黎心下微动，轻轻一跃便飞身接住了莫小蕊。而此刻的她却紧闭着眼睛，也不挣扎，也没有呼救。
她只是贪恋那风中的一缕清淡的麦芽香气。
然而，却有种更强烈的香气袭来。
山中人兮芳杜若，
君思我兮然疑作。
闻到那温暖的杜若香气，她知道自己躺在谁的怀里了。但是她此刻却没有抬眼看他，只是透过他挺拔的身影，巴巴地望向后面那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永远都是那么深沉，那么波澜不惊。
可是，为什么呢？
他会对着另一个女人温柔地笑，
那样的倾国倾城，
却又对自己那么残忍！
他那么的吝惜他的每一个眼神。
此刻，她在他的眼里只看到坚冰。
“不要赐婚……”她绝望地低喃了一声，
即使知道这样根本毫无用处，
即使知道他从未在意过自己，
她还是挣扎着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毕竟，不战而败，不是她的性格，不是吗？
总要试一试的。
蓝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此刻她正被那至高无上的男人抱在怀里。
她那濒临绝望的眼神强烈地震撼了他的心，但是他极力克制使自己看起来依然波澜不惊。
她说，不要赐婚。
她在哀求自己。
那样熟悉的眼神，带着殷殷的爱恋和绝望，又掺杂着渺茫的希望。
他看到过许多次这样的眼神。
在两小无猜的故乡旁，
当妇人们送别自己的爱人时，
他在她们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眼神；
在血流成河的战场上，
当兵戈铁马践碎离人归乡的梦时，
他在他们脸上看到这样的眼神。
这些眼神都曾经深深地震撼过他的心。
他从没有想过，
会有一天，
在一个女孩子的脸上，
看到那同样熟悉的痛楚和绝望，
那为自己颤抖着的爱恋和癫狂。
就在那一刻，他有了拥抱她的冲动，
他想要把她抱在怀里，
保护她，安慰她，呵护她。
但是，她却在那个人的怀里。
高高在上，俯视着众生，
令他不得不却步。
越黎抱紧了怀中的女子。她的痛苦，她的哀求，他看到了，也听到了，但是他却更紧地抱住了她。
他不会放开她，
绝不。
而李公公自尚书房匆匆赶来时，看到的是在薄雾的晨光中，皇上紧抱着面色苍白的莫小蕊，蓝凌怔然立于身后，霍都跪伏在一丈开外，众人皆是无语。
“皇上，让老奴送莫姑娘回未央宫吧！今天是太后的大寿之日，还有好多事等着皇上呢！”李公公上前轻声说道，打破了现场的低压气氛。
皇帝微微晗首，李公公慌忙去安排了一顶软轿。天已经亮了，不可能再让霍都像来时那样挟着莫姑娘在屋顶跳来跳去了。而且，她看起来面色苍白、神思恍惚，状态不是很好。
“李林，你送她回未央宫，不要让任何人看见。”皇帝淡淡地吩咐道，亲自把莫小蕊抱进了轿子，末了，又嘱咐他：“叫司马承风去一趟未央宫。”
“是。”李公公应声儿去了。
看着轿子消失在门外，越黎方才转回身。
“你自己去领罚吧。”皇帝淡漠地对跪伏在地上的霍都说了一句。不经主子同意便带他人私闯尚书房，这是霍都头一次犯的常识性错误。
霍都无声地行了礼，担忧地看了一眼远去的轿子，脸上有几分黯然。
不知道她情况怎么样了。他心里头有点后悔，自己才离开一小会，她就变得这样虚弱，或者自己不应该自作主张带她过来的。
“等等。”皇帝又叫住了他，转手扔给他一瓶药膏，“用这个涂着，伤好得快点。”说完便往亭子里去了。
“谢皇上。”霍都接着药瓶，感激地行了个礼，默默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失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