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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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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护士得了个空,偷偷问梁晓仪:“你晕血啊?怎么没听说过哪?”
梁晓仪挤挤眼睛:“骗他的哪!”
小鬼头!鬼精鬼精的!
躺在观察床上,袁朗觉着自己因为莫名的松了口气,有些头晕。可他仍努力睁大眼睛,眼光追随着那个白色的身影。
一忽儿,那个身影过来说:“皮试,破伤风。”
一忽儿,那个身影过来看结果:“阴性。马上给你注射。”想一想,又补充道:“不疼的。”袁朗失笑。被瞪了一眼。
注射完,摸摸袁朗的额头:“嗯,还好,没发烧。”看袁朗在看她,大眼睛一瞪:“看什么?流了那么多血,头不昏啊?闭上眼睛,睡觉!”想了一想,“你那战友,还在手术。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睡!”
袁朗乖乖闭上眼睛。
还以为自己怎么都不会睡着的。没想到,一闭眼,就迷糊过去了。
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昏过去了。
迷糊中,感觉有人三五不时在摸自己的额头。正觉得口渴想要醒来的时候,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流进干渴的口腔。
袁朗一边吞咽,一边在梦里满足地叹息,真好!真及时!
就是知道,这些,不是自己的陪护佟立国干的。
梦里,一双大眼睛用力在瞪自己:“睡觉!”于是,袁朗沉沉睡去。
等到醒过来,天已经亮了。
佟立国在旁边的椅子上歪着身子打盹,身上搭着一件军大衣。吊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拔了,手背上贴着一块敷贴。袁朗环视四周,没见着那个身影。
人呢?不会是已经下班了吧?
一定是自己的怨念太重了,正在想着的那个人在门外一探头,惊喜道:“你醒了?!”
佟立国也惊醒过来,大衣一掀站起身来。“醒了?”用双手胡噜一下脸后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手术很成功。副队长现在在监护室观察着呢。两天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袁朗坐起来:“我去看看他。”
“哎,不行!铁队说了,你伤好之前不许去看副队长。你哪儿都别去,就在这躺着。十点钟的时候队里派车来接你回去。”
袁朗沉默一会儿,“好。我不去看。我也不想在这呆着。”
“不在这呆着在哪儿呆着,你说去哪儿?”佟立国提高了声音。怎么还闹啊,小爷,别折腾了好不好!
袁朗不做声。
这时,旁边一把声音说:“要不,到我宿舍去坐一会儿?”
两人扭头看着梁晓仪。
看得梁晓仪红了脸:“我,我下班了。正准备回宿舍。你们饿了吧?要不去我哪儿,我给你们弄点吃的?”说着,拿眼睛瞟袁朗。
袁朗歪歪头,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
哎!
这俩愁人的别扭孩子哟!
佟立国伸伸腰:“别说,真饿了。我说,你会做饭?”
果然换来一个白眼:“招待你还是够了的!”
宿舍楼在住院部后边的院子里。拐了几拐就到了。
二楼,双人间,单独的卫浴,条件还不错。佟立国第一次到女兵的宿舍来,好奇地左右打量,一边不停地感叹,这女孩子的房间就是比我们男兵的好啊,啧啧,香喷喷的!袁朗略看一眼,就找了个板凳坐下来。
梁晓仪进门就用电饭煲烧开水。佟立国探头探脑:“你用白开水招待我们啊?!”不出意外又得了一个白眼儿。
梁晓仪从床底下摸出一个电炉子,架上锅,倒上油,麻利地煎好俩鸡蛋。一会儿,水开了,她抓了两大把面条丢进去,想一想,又抓一把丢进去。
这边煮着面,那边又不知从哪里端出一碗爆好的肉丝,撕开两袋榨菜,一起放在锅里这么一炒,佟立国吸了口气:“香!”
梁晓仪抽个空洗了把小白菜丢进面里。看看差不多了,洗了俩饭盒,盛面,盖卤,撒上葱花,卧上煎蛋,端到两人面前:“客随主便啊,吃吧!”
袁朗其实和佟立国一样,对梁晓仪做饭这个事儿没做多大指望。
没成想,这丫头像是变魔术一样,一忽儿抓把这出来,一忽儿变把那出来,小身子转了几转,一碗香喷喷的打卤面就端上来,前前后后十分钟都不到。
袁朗有些吃惊地将她望着。
佟立国已经是很服气地拿起筷子:“嗯,看着就不错!”吃一大口:“好吃!”看看袁朗:“吃啊!”
梁晓仪盯着袁朗看他的反应。见他大口大口吃起来,松了一口气。
“慢点吃!”
转头又对佟立国说:“有黄酱,要吗?”
佟立国是湖南人,无辣不欢,闻言喜不自胜,忙不迭地说:“要!要!”
袁朗伸伸碗:“我也要。”
“不行!你还伤着哪!”梁晓仪转身摸出一个瓶子:“喏,花生酱。”舀出一大勺放在袁朗的碗里。
花生酱咸香柔滑,入口就化。黄橙橙的煎蛋蛋白焦脆,蛋黄稀软。榨菜肉丝入味绵长,入口爽脆。面条又软又滑,搭配着绿油油的小白菜和葱花,不但好吃,还赏心悦目。
袁朗将头埋在碗里,一个劲儿地吃面。
小时候,有一回和同学打架,失手打破人的头,年纪小,吓得躲到离家远远的一片林子里。父母哥姐直找到深夜才把自己找到。本想无论如何都会先挨一顿打,没想到,回家后,妈妈也是做了香喷喷的饭菜叫自己吃。当时,就觉得还是家里好啊!躲在外面的感觉真糟糕!再也不做错事儿了!
当时,和现在一样,香气扑鼻,有人对着自己微微地笑。
家的味道,妈妈的味道。叫人心软的味道。叫人心安的味道。
就是这个味道。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二中队长佟立国在中队长例会上曾对着哥几个不胜唏嘘,我们A大队史上软硬不吃荤素不进特立独行我行我素打不湿拧不干的油抹布袁朗同志就是叫一碗面条哄去了一片纯洁的少男心啊!
一边说,一边做捧心状。
引来一阵哄笑。袁朗笑眉笑眼地坐着,耸耸肩,不置可否。
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