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演出》何仙七姑父

2、第二章 奖品是癌症

　　周一早上，韩冬生被楼上叮叮当当的装修声吵醒了。一如以往，杜依梦很早就出门上班了。两个人的作息时间决定了他们每天早上基本上见不到面。韩冬生已经习惯了熬夜这件事情，仿佛也只有在晚上灵感才会从地狱的大门里涌出来。

　　电饭锅里是早上杜依梦煮的粥，韩冬生想不通为什么她能在洗澡、化妆、选衣服的空隙还能有时间做早餐。锅里的粥还热着，韩冬生洗了把脸就惺惺的坐在那里喝粥，自从和杜依梦在一起，他胖了不少，看来日子的幸福指数和男人的体重是成正比的。

　　吃过饭，韩冬生开着自己的二手越野车，准备去工作室。韩冬生自己没有买车，这辆二手车也是从欠他演出费的一个老板那里抵来的。这年头欠钱的都是大爷，就为了要这个账，韩冬生整整在那个老板家待了一个月时间。结果倒不是因为他的毅力让对方放弃了抵抗，是有一天早上，韩冬生又去他家要账，结果老板的父亲心脏病犯了，正巧韩冬生去的时间巧，及时把老头送到了医院，救了老头一命。那个老板后来为了感谢韩冬生的救父之情，才用这辆车用来抵债。在韩冬生看来，这也算是个结果，有多少人连根毛都要不回来，最后这也算一个圆满的结果。

　　韩冬生的音乐工作室在通州双桥附近的一个民居里，房子在负一层，不同于地下室，他房子的窗户还能看到阳光，在北京有很多这样的房子，介于地下室和一楼之间，很有些在夹缝中求生存的意味。小区的头上是首都机场的一条航线，每三五分钟就有一架飞机呼啸而过，这反倒影响不到他在地下的工作室。

　　他的工作室除了他还有三个人。

　　耗子：录音师

　　大学学的计算机专业，结果和应试教育对着干，输了。因为计算机考试挂科，最终成了没有毕业证的毕业生。从小喜欢弹吉他，大学毕业就来北京闯荡，四处碰壁，最终被韩冬生收留了。

　　刘海洋：编曲

　　刘海洋是北京本地人，家里是拆迁户，坐拥三环边上五套房产，靠收租子就能过的很幸福的款爷。人家是温饱思□□，刘海洋却是温饱思音乐。自己半路出家学起了编曲，入行七年，现在也算业内有点名气的编曲师傅。代表作：《不做小三》、《老司机之歌》。

　　SARA：经纪人、宣传

　　本命刘珊娜，刘海洋的老婆。自从刘海洋和韩冬生合伙投资了工作室，刘珊娜就关了自己的外贸服装店，和他们一起搞起了艺术。平时帮韩冬生联系联系演出，做点宣传。因为之前自己做生意的缘故，很擅长与人沟通，所以经纪人的工作也做得很顺利。

　　今天工作室就耗子一个人在，平时刘海洋和SARA没事就在家办公。韩冬生走进工作室，住在工作室的耗子正好也刚起来。

　　耗子：“哥，你来了。”

　　韩冬生：“你刚起啊？昨天录的那个歌后期做好了吗？”

　　“弄完了。哥，以后咱别接她的活儿了，那大姐从第一句到最后一局，就没一句在调上，我修音就给她修了一晚上，心脏真受不了了！”耗子抱怨道。

　　韩冬生打开录音室的电脑，放着给客人新录的歌曲，歌声响起，听不出有一点跑调的意思。

　　韩冬生：“这不挺好吗？”

　　耗子：“哥，要不给您听听调音之前的？刺激一下？”

　　韩冬生：“不听，我不关心过程，那是你要经历的，年轻人多点经历没坏处。”

　　“早知道搞音乐这么摧残人，我早就去当鸭子了，往床上一躺，钱就赚了！”耗子嘟囔着。

　　韩冬生打量着耗子瘦弱的身躯说“就你这身子骨儿，当鸭也是个病鸭，好好做音乐吧，过几年出来了，有的是钱赚。”

　　说着韩冬生把体检卡递给耗子。

　　“这个卡后面有联系方式，你给我找个离咱这儿最近的店，约个时间。”

　　耗子一脸诧异的看着韩冬生“体检的？哥，您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惜命了？”

　　韩冬生：“这不你嫂子非让我去，就当婚前检查了。”

　　耗子：“自从您和嫂子在一起以后，真是变化挺大的。”

　　韩冬生：“哪儿变了？”

　　耗子：“变的越来越娘们了！”

　　韩冬生：“别臭贫，你赶快收拾收拾，准备上班吧。”

　　韩冬生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下午的时候刘海洋和Sara两口子过来打了个照面，就溜掉了。大家都习惯了这样的工作模式，只要不耽误工作室的活儿，迟到早退旷工都不是问题。

　　临下班，耗子把体检卡给了韩冬生，体检的时间预约到了后天早上，同时也告诉了他要注意的事项，韩冬生和耗子嘱咐了一下工作，就回家了。

　　周三那天，韩冬生起了个大早，来到体检中心。昨天晚上杜依梦嘱咐他早上不能吃饭不能喝水，越是刻意控制自己的身体，他越觉得饥渴难耐。所以就只好早点过来，想着早点结束了，好去饱餐一顿。

　　体检中心刚刚上班，人并不多，韩冬生按照工作人员的提示，开始了他久违的体检之旅。在韩冬生看来，体检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这个常规，那个功能，搞得他稀里糊涂的就折腾了大半天。体检的人就像在传送带上的猪肉。一会进到这个房间，一会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大家都在等着专家们来宣判，他们的身体犯了什么样的罪。

　　最后韩冬生被一个工作人员带到了一个很大的屋子，里面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老医生，几根稀疏的头发横在他的大脑门上，在外面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智慧的光。韩冬生被示意坐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医生手里不停的写着什么东西，默默的写了一分钟这样子，把笔往桌上一放，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盯着韩冬生。

　　韩冬生被盯的有些发毛，眼睛不自然的乱转着，也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这时候医生开口了“韩先生吸烟有几年了？”

　　“差不多十五六年吧。”韩冬生回答说。

　　医生：哦，是这样的，从我们今天的检查结果来看，您这个肺部的情况有些不太好。我个人建议您去大一点的医院再去查一查。他们那边可能出的结果会更权威一些，也许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我还是建议您好好的去看看，毕竟身体这个东西和别的不一样，一定要重视起来。

　　韩冬生好像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样的情况，医生一般说要去大医院去检查，其实就是含蓄的告诉你，你悲催了！“您的意思是……我得了癌症了？”韩冬生试探性的问。

　　医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有癌症的可能性，但是也不能武断的说它一定是癌症。这个情况吧，有很多可能性，所以我才建议您去做个彻底的检查。最近尽量先不要吸烟，抽烟总是没有好处的。”

　　医生把韩冬生的体检报告递给他，韩冬生有点茫然的接了过来。韩冬生脑子里突然涌出了很多东西，身体有些轻微的抖动，他觉得体检中心应该是搞错了。癌症？这怎么可能，自己的身体一直都没有什么问题，怎么可能是癌症？得癌症的人不应该是能感觉到那种刺骨的疼痛吗？自己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感觉，这一定是个玩笑，韩冬生觉得自己在做梦。窗外的光在医生的头顶上晃来晃去，韩冬生突然有一种晕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