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七零后校草he了》欲挽天河

19、邢菲之死

　　邢菲死了。

　　那个阳光、明媚，像太阳花一样灿烂的女孩子死在了昨晚，她永远不能放声大笑了。

　　唐时羽听到这个消息，恍若全身置于冰雪严寒之地，他的大脑深处传来一阵阵刺痛。

　　突然，他意识到了长久以来，被他忽略的一件事。

　　他不顾他人的阻拦，脚步飘忽地从围观的人群之中挤进去。邢菲的尸体就安静地躺在巷子深处。

　　那巷子很深，又窄又暗，飘荡着海鲜市场独有的鱼腥味，她的眼睛再也没有昔日的神采，变成了两个骇人的血洞，两只耳朵之中一只完全被咬下，另一只一半还和头颅粘连着，一半垂了下来。

　　那么漂亮自信的一个女孩，在凶手的折磨下，变成了这幅模样。

　　“唉，这也太惨了吧，老邢家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孩子被糟蹋成这样。”

　　“死也不给小孩留个全尸，这是遇上变态了吧。”

　　“就是就是啊，邢家女儿这么漂亮，老邢两口子人也不错，也没听说过跟谁结怨啊……”

　　周围人声嘈杂，唐时羽却像失聪一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的世界仿佛静止了，邢菲的惨状一遍一遍在他的大脑中回放，然后一遍一遍地、和他大脑中的记忆相吻合。

　　唐时羽仿佛又回到了那里，那个他从未走出去的地方——洁白的医院，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医院仪器响起的冷漠又挑动神经的“滴滴”声。

　　还有妹妹在进入抢救之前，用那双血淋淋的眼睛看着他，勾起他的手指，对他说：“哥哥，我疼。”

　　是哥哥该死。

　　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他怎么会忘了呢？他怎么能忘了呢？

　　为什么从初次相遇他就对邢菲的样貌和名字有一种熟悉感？因为在他那一间小小的屋子里，至今还挂着他从各种途径搜寻出来的邢菲和其他受害人的照片。

　　他曾经如同入魔一般不眠不休地比对所有受害者的信息与验伤报告，熬到眼睛酸痛饿到两眼发黑，仿佛他活下去仅有的意义就是找出那个变态杀人魔。然而事与愿违，他把自己熬得全身是病，幸好被来看望他的医生及时发现送到医院。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一无所获。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一个废物！

　　“唐时羽，唐时羽！你醒一醒！你清醒一下！”

　　殷钦从刚才就发现唐时羽不太对劲。唐时羽中邪一样地冲入人群，然后试图越过警戒线，即便被警察阻拦，他依旧双眼血红直勾勾地盯着邢菲的尸体，嘴里念叨着：“霜霜……霜霜……”

　　殷钦抱住唐时羽的身体，他发现他正在剧烈的颤抖，深秋时节天气凉爽，他却满头满脸都是汗。

　　殷钦只能仅紧紧抱住他，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迫使他冷静下来。

　　果然，唐时羽整个人被殷钦熟悉的气味和温暖的怀抱包裹住后，情绪开始慢慢变得稳定。

　　殷钦用手托起唐时羽的脸颊，想看看他怎么样了，却发现他满脸都是泪，往昔光芒璀璨的双眼完全失去了光芒。

　　唐时羽用沙哑的嗓音喃喃道：“殷钦，还会死人，接下来还会死人的……”

　　殷钦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安慰他：“不会的，不要害怕，我们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的，不是吗？”

　　唐时羽摇摇头，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不会的……不会的……她们都会死的……那些女生，还有霜霜，她们都……我救不了她们的，我最该死了！”

　　殷钦用双手托着他的脸，迫使他和自己对视：“唐时羽，你看我，你看着我！”

　　“我不知道你从前发生过什么，也不知道你说的她们是谁，更不知道你能不能救她们。但是至少，你可以振作起来，就算不能救她们，你也可以找到杀害邢菲的凶手啊！”

　　看着唐时羽眼中近乎绝望的神色，殷钦的内心蓦然升起一阵恐惧感。他透过唐时羽的眼睛，总觉得藏在阳光爱笑的皮囊之下，是他碰一下就碎的琉璃般的内里。殷钦只能不顾一切地抓住他、抱住他，因为他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唐时羽可能下一秒就会像一把沙子一样被吹散在空中，从此以后天下之大，他再也找不到他。

　　听过殷钦的一番话，唐时羽的双瞳渐渐找回了神采。

　　是啊，他不能垮掉，如果连他都垮了，那么这世界上唯一一个牵挂着霜霜的人也就不在了。而那名杀害霜霜的凶手，有可能会永远逍遥法外。

　　他开始慢慢找回理性，整理自己的思绪。

　　唐时羽当初对比过其他的案件，那时候得出的结论是邢菲就是那个“零号受害者”。

　　也就是说，对比起其他受害者，邢菲的遇难更早，也更像是激情杀人。而后面的犯罪更像是凶手在感受到杀人快感之后的预谋犯罪。因为邢菲虽然同样是被剜掉了双眼、咬掉了耳朵，但是由于凶手没有随身携带凶器，她实际上是因为头部剧烈撞击而死。而其他人则是被凶手绑在一个特定的地点，用刀子剜去双眼、割掉双耳和鼻子、从四肢一刀一刀地剜受害者的肉，最终受害者多是因为失血过多或者疼痛而死。

　　原本因为是凶手的慌乱杀人，零号案件要比之后的其他案件要更容易侦破，可是由于这起案件发生的时间过于久远，当时的种种侦查技术相对来讲并没有那么发达，再加上犯人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所以凶手一直没有被抓到。同时，在这二十年内，有至少八名和邢菲同龄的少女遇难，唐时羽的妹妹唐遥霜也是其中之一。

　　邢菲，是破案的最关键的点。

　　唐时羽给殷钦一个拥抱，向他说了声“谢谢”。

　　殷钦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感，他紧紧地抱着唐时羽：“不用谢，我会一直在你身后的，只要你需要我。”

　　这虽然不是a市今年来发生的最伤亡惨重的案件，但是绝对是a市发生的影响最恶劣的案件。

　　一个妙龄少女，正处于最美好的花季年华，却被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残忍杀害，并且被剜掉了眼睛咬掉了耳朵，死状惨烈，这足以被当成都市传说、在信息传播途径没有那么发达的九十年代传遍大街小巷。

　　邢菲是家中独女，父母在海水浴场附近的海鲜市场开海鲜大排档，她从小就很受父母宠爱。在她遇害之后，邢氏夫妻悲痛欲绝，一度哭到昏迷被送到医院抢救。

　　老杨是a市x区公安局重大案情处理小组的组长，天还没亮就接到了晨跑路人的报警电话，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组员和一个实习生。

　　那个实习生一进巷子就抽了抽鼻子：“妈呀，这是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臭啊。”

　　一个组员边观察现场边回答他：“鱼腥味吧，附近不是海鲜市场吗，当然味重了。”

　　他们重案组极度重视这一起案件，然而情况却不容乐观。由于凶手有较强的反侦查能力，现场留下来的可用于调查的痕迹极少，只有一串被匆匆破坏掉的鞋印，从案发现场延续到巷子外，在巷子口处戛然而止。

　　死者致命伤是头上的一处撞击伤，在胡同的一面墙上发现了血迹。初步判断作案过程是凶手先用手指插入死者双眼，然后咬掉死者侧耳泄愤，最终抓住死者头颅撞击墙壁，导致了她的死亡。

　　刑侦人员经过修复现场的鞋印，通过比对，大概可以判断出凶手是成年男性，鞋码是43—44码。

　　可是穿这个鞋码的男性太多了，警方不可能在全市范围内一个一个展开排查。通过这个线索找到凶手基本行不通。

　　同时，他们还调查了邢菲及其父母的社会关系。邢氏夫妻为人良善宽厚，在邻里之间口碑特别好，邢菲继承了父母的高情商，在同学之间风评也很好，没有听说过她和谁结仇的消息，因此基本排除了仇杀和情杀的可能性。

　　法医鉴定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昨晚22点30左右，那个时候海鲜市场的人非常多。而且市场属于开放式管理，在这样人流量密集的地方，除非凶手行凶过程中存在目击证人，否则找出凶手难于登天。

　　正当重案组一筹莫展之际，一名神情恍惚的高中生穿过警戒线来到犯罪现场。那名实习生赶紧阻拦他：“抱歉，非办案人员不能进入。”

　　男孩用红肿的眼睛看着他们，语气真挚诚恳：“我是邢菲的同班同学，我有一些知道的线索可以协助你们办案。”

　　老杨看了一眼唐时羽，觉得他应该不是喜欢说谎博眼球的那群人，便跟组员点点头放他进来。

　　唐时羽近距离看了一眼邢菲的尸体，很快便面容痛苦地移开了视线。

　　“我知道的有效信息是，犯人的职业并不固定，他是一名成年男性，年龄……如果放在现在的话大概是20—30岁……”

　　实习生听了不太服气：“诶诶诶，听一听。证据呢？说话应该讲证据吧。你这样叭叭叭说了一大堆一个证据都没有，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胡说的？”

　　唐时羽眼神诚恳：“抱歉，我现在无法证明，但是这些线索真的是千真万确。而且你们现在应该没有在现场发现任何线索吧，我提供的一些信息，真的是会有参考价值的。”

　　“诶打住，谁说我们没发现线索的，告诉你，我们已经在现场发现了脚印。”

　　唐时羽皱眉：“脚印？什么脚印？”

　　“你不知道吗？凶手在行凶过程中留下了脚印。”

　　唐时羽发现了其中的漏洞：“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凶手在其他的行凶过程中会刻意绕过监控，不会保留包括指纹、体/液在内的任何一种线索，这样极度谨慎又完美主义的人，怎么可能会留下脚印这种一眼就能发现的线索？”

　　实习生看他的眼神俨然像在看一个骗子：“你在说什么？全a市装监控的地方才几个？更何况这起案件非常特殊，而且凶手手法稚嫩，显然是第一次杀人，你怎么知道会有其他案件？”

　　唐时羽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地一个人自言自语：“一个极度聪明的凶手留下了线索，这说明了什么？是挑衅吗？”

　　说着又反驳了自己：“不可能，一个人不可能在初次慌忙犯罪时还会有心情留下线索挑衅警方，他后来的几次杀人过程中都没有这么做，这一次更不可能。”

　　“除非……这个线索对于警方侦破案件并没有益处，反而会影响警方判断！”

　　这一次，老杨也开始对他的推理感兴趣了起来：“难不成他特意穿了一个别的尺码的鞋进来踩了踩？这种质疑不合理吧？还要出去换鞋，还要拿着回来，拿还不如直接毁掉脚印方便。”

　　唐时羽摸着下巴，绞尽脑汁思考凶手这么做的用意。
　　突然，他的视线停在了围观人群的脚上。

　　刹那之间，唐时羽的思绪豁然开朗。

　　“不，不需要，我明白了。知道为什么脚印会在巷口处戛然而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