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赴人间》半篱居士

89、第八十九章 陈情

　　第八十九章 陈情
　　有夏蝉在，池朝暮的厨艺不见得能发挥出全部实力，好在夜幕降临的时刻伴着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这顿饭还是磕磕绊绊地做好了。
　　“外婆，先喝点雪梨汤。”池朝暮把特地为外婆炖的雪梨汤端了上来。
　　外婆说:“哎哟，这不是有西红柿鸡蛋汤吗，怎么还特意给我做了个汤。”
　　“雪梨汤更适合您，放了冰糖，一会儿您尝尝。”池朝暮说。
　　“好好好，这孩子真有心。”外婆四指握着勺子，小心翼翼地舀了半勺雪梨汤往嘴边送，只是不管她多小心，汤到嘴边的时候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嗯！好喝，真甜。”外婆高兴地说。
　　“外婆喜欢就好，回头我再给您做。”池朝暮说，“外婆快尝尝菜，看看我这菜做得还凑合不？”
　　外婆摆了摆手道:“这都不用试，一看就比蝉蝉还做得好，你们俩都会做饭，以后在一起一定能把云云照顾好，我老婆子也算是了无牵挂了。”
　　池朝暮闻言有些心虚地低着头，生怕一抬起头眼中的慌乱就会被外婆看穿。
　　夏蝉给外婆夹了一筷子菜，“您就放心吧，师哥他洗衣做饭都会，估计都没我动手的机会，云云也很喜欢他。”
　　外婆夹了一块香菇入口，细嚼慢咽之后才悠悠开口:“光云云喜欢？你不喜欢？”
　　池朝暮手里的筷子“吧嗒”掉了一根。
　　如果说刚刚那句话让池朝暮心里有了慌乱，那现在外婆抛出的问题无疑是一道送命题，虽然问的是夏蝉，他却是最紧张的那一个。
　　“我也喜欢。”夏蝉拿勺子给池朝暮和夏云各舀了一勺豌豆，笑盈盈地对池朝暮说，“师哥辛苦了，多吃点。”
　　池朝暮皱着眉眼里满是问号，夏蝉却好似没看见似的又转过脸去。
　　夏蝉说:“光我和云云喜欢，外婆不喜欢么？”
　　“哟！这还给我将了一军。”外婆笑着说，“喜欢喜欢，暮暮懂事能干，学习好还会疼人，有他照顾你我就放心了。”
　　池朝暮蓦地抬头望着外婆，他没有想到外婆已经知道了一切，更没有想到的是外婆的态度竟能如此宽容。
　　“外婆……”池朝暮愣愣地望着外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外婆望着池朝暮，“你们俩的事我早知道了，老太婆活了几十年了，什么事没见过，不用这么紧张。”
　　“外婆早就知道了？”池朝暮说完就瞪着夏蝉:你怎么没告诉我？害我这小心翼翼的，差点没吓死。
　　夏蝉看着池朝暮夸张的表情，觉得实在可爱至极，他飞扬着唇角说:“嗯。”
　　“你们俩的事我不反对，但你们终究还是学生，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外头都得注意着点，要是被有心人说出去，哪怕你们自己不在意，难免有些不好的影响。”外婆说。
　　池朝暮说:“外婆放心，我们有分寸。”
　　外婆说:“暮暮啊，还有个事我得嘱咐你一声。”
　　“您说。”池朝暮放下筷子坐正了身子。
　　“蝉蝉是早产生下来的，打小心脏就不大好，偏偏脾气又倔，有点什么事就爱闷在心里，往后要有什么事你要多开导他，莫让他憋在心里。”外婆说，“平时生活上你也多担待点，别跟他吵，有事好好商量。”
　　“您放心，我绝不会再跟他吵了。”池朝暮说，“往后我和蝉蝉情同手足，意同夫妻，同担荣辱，同享富贵。”
　　夏蝉噘着嘴说:“外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要不以后他欺负我都没人管。”
　　外婆笑道:“你这孩子，净挑写没人说的话说。暮暮多稳重的孩子我能不知道？你不欺负他算好的了。”
　　“师哥，看见没，这就开始向着你了。”夏蝉说。
　　池朝暮给夏蝉盛了碗汤，“这说明外婆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被你这小骗子蒙蔽。”
　　“哥哥才不是小骗子。”夏云小可爱终于吃饱了，终于有空抬起头来插话了。
　　“嘿！你这小子，你哥真是没白疼你。”池朝暮揉了把夏云蓬松的头发，“明天回去理个发，我们三个一起去。”
　　夏蝉喝了口汤道:“师哥不是理完发才两个星期吗？”
　　“你也知道都过了两个星期了，超过两个星期不理发的男人就不精致了。”池朝暮笑着说。
　　“嗯，师哥最精致。”夏蝉笑着把一碗汤喝完了。
　　池朝暮见夏蝉笑得意味深长，有些受不了，“诶你别笑啊，你这笑是什么意思？”
　　“没笑没笑，没什么意思。”夏蝉起身走到夏云身侧牵着夏云的手道，“云云，走，吃完饭先去洗手。”
　　“好。”夏云屁股往前一拱就溜下了椅子，小男孩的调皮显露无疑。
　　夏蝉牵着夏云往洗手间去，“下次没有哥哥牵着你的手就不可以这样跳下来，容易摔着。”
　　“不会的，云云已经长高了。”夏云依旧一蹦一跳地走着。
　　池朝暮望着两个蹦蹦跳跳的背影，眼里藏不尽的笑意和满足都落进了外婆的眼里。
　　“暮暮，爷爷奶奶身体都好吗？”外婆问道。
　　“挺好的，前两天爷爷还劈了一院子柴火呢。”池朝暮说。
　　“那就好。”外婆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的本子放在桌上，又移到了池朝暮的面前，“这个你收着。”
　　“这是？”池朝暮打开本子一看，“产权所有证？”
　　“就是这个老屋的宅基地所有权，我让他大舅去办的，蝉蝉户口是北京的就没转给他，已经转到云云名下了，这会儿让蝉蝉看到了他又要跟我闹。”外婆说，“你这孩子稳重，交给你我放心，到时你交给他的时候，他就算难过，你也能给他开解开解。”
　　“外婆，没必要这么早……”池朝暮说。
　　外婆叹了口气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能不清楚？快八十的人了，也算是活够本了，唯一放不下的两个小子我可都交给你了，你得给我照顾好他们。”
　　池朝暮望着手里崭新的本子眼睛瞬间就湿了。
　　外婆能接受他已经让他万分感谢了，能把自己过了一生的房子交给他保管，真是让他受宠若惊，感慨万千。
　　“我……”池朝暮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他连给夏蝉一个永远的承诺都没能说出口，此时此刻怎么能随随便便答应一个满心期待的老人家。
　　“怎么？有压力了？”外婆问。
　　“没有。”池朝暮抬头望着外婆的眼睛说，“外婆，我答应您，只要我在这世上一天，我就护他们一天，这样行吗？”
　　厨房的灯不算亮，昏黄的灯光打在少年的脸上让人显得成熟了不少。
　　外婆看着一脸认真郑重的池朝暮点了点头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就跟蝉蝉说，他还是挺会照顾人的。要知道蝉蝉和云云在这世上真没什么可以依靠的人了，别让他失望，也别让我失望。”
　　“嗯。”池朝暮望着外婆一头全白的银丝郑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个事……”外婆欲言又止。
　　池朝暮说:“什么事您说，没什么不好说的，不让蝉蝉的知道我就不说。”
　　“本来也不是现在要操心的事，可老婆子怕是等不到那时候了，除了我怕是也没别人会为他考虑这些事了。”外婆说。
　　“没事的，您直说就行。”池朝暮不希望老人家心里留着忧虑。
　　外婆点点头道:“蝉蝉他心脏不好，这你是知道的，现在你们还没到行周公之礼的时候，等……”
　　外婆顿了顿，抬头望了望池朝暮，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才又开口道:“等你们到那一步的时候你得顾着他点，也不知道他那心脏能不能承受这些，总归以后到北京再带他去看看医生吧。”
　　外婆说完觉得有些尴尬，原本交代这些事该是妈妈的责任，中间隔了一辈原本就有些尴尬了，何况他们两个还都是男生。
　　外婆说完连忙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你觉得不入耳就当我老婆子多管闲事了，别放在心上。”
　　“不不不！外婆的叮嘱很有必要，一到北京我就押着他去医院。”池朝暮说，“至于……”
　　跟长辈讨论这种问题的确尴尬得不行，为了让外婆放心，他又不得不说。
　　池朝暮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才开口道:“至于您担心的问题我不会让它发生的，一切听医生的建议，只要医生说不行，这事我想都不去想。”
　　“你别怪老婆子多嘴，实在是蝉蝉这个孩子太能受委屈了，什么事都扛着，我实在怕他逞强。”外婆抱歉地说。
　　池朝暮说:“您千万别这么说，能有您这样事无巨细都为他考虑的长辈真是莫大的福分。往后我有哪里做的不好的您也直说就行，我也怕蝉蝉会就着我，什么都自己扛。”
　　“有你照顾他我很放心，你们都是有主意的孩子，往后有事商量着来就行。你记住，再好的玉也会有瑕疵，再好的人也会犯错误，珍惜眼前人。”外婆起身道，“未来交给你们，老婆子要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