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明澈隧道》sorry·L

12、第十二章

　　明澈连载12（……）

　　「给北夏。
　　……」
　　开完头之后，往事如预料之中铺天盖地一般地袭来，仿佛这几个字在瞬间炸开了记忆的阀门，那些透明的思绪，在脑海中铺陈、着色，然后延展。
　　我想起Winter刚进七中的时候，发给我的那条说「从不后悔」的信息；她认识后翎之后，慢慢不再那么阴郁，逐渐的快乐起来——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我却都一一看在眼里；再后来半夜看到她发的日志，口吻居然开始像是一个普通的、在暗恋的小女生一般，与她刚确诊人格分裂的时候大相径庭的感觉，在我看来也满是欣慰的感觉。
　　甚至还有，初见的时候，站在她肩上把头收到翅膀底下的珍惜；一直到珍惜死的时候第一次看到Win的眼泪，和后来两个人冒雨溜进政大，在田径场上发泄地跑了无数圈之后全身湿透地躺在跑道上。
　　她陪我去同事的聚会。她在家中驾轻就熟地做饭。她在车祸发生的现场冷静利落地报警、包扎处理。她替我挡酒却自己喝醉之后口中的「翎」。她说「你喜欢的是RUN」。她戴的羽毛项链。
　　……
　　她在过大听课的时候，从过城寄来的信。
　　里面说淬，如果你没有遇见黎让，而我也没有遇见后翎，我们最后是不是会在一起，不需要爱情地、平静地过完一生？
　　我的回答是，你知道，没有假设。
　　Winter。你变了，以前你是不会说这样没有可能性的设想的。但是我宁愿你变得情绪化一点，而不是像最早那样看似淡漠，却完全是在折磨自己。

　　Winter说我无法体会「简简单单」带给她的震撼。这是她在KTV听到后翎唱过的第一首歌，在因MV剧情需要而中断了旋律的地方，和之后的静默之中，没有人发觉，整个喧嚷的包间里渐渐弥漫开来的死寂气息。就好象手指划过没有关上的话筒时，那种令人悚然的、放大了的沙沙声。那时的后翎，靠在对面的吧台上，单手转着酒杯，四两拨千斤地按下了快进键。
　　这个画面就这么停格在Winter的记忆中，愈久弥新。
　　她说他一定是也感觉到了。
　　「当故事结束之后心也喜欢一个人寂寞。」
　　她说淬，那不是结束，而是逃避。
　　过于熟悉的话语，似乎在哪里出现过——
　　「那是逃避啊。」「是逃避啊。」
　　忽地心里被什么扯了一下，接着脑海之中交替出现黎让和几乎已经黯淡的，宸沉的脸。

　　在渗透的论坛上，我又一次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所有的帖子，然后终于按下确定将另一条加密的帖子——或者说一封信更合适——发上去。发完之后我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文章写得过于煽情，以致于有了绝笔的感觉。
　　关掉窗口，又动手删掉了备份的文件，我合上笔记本躺回到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
　　在我们各自孤寂的生命之中，终于有幸出现对方，互相给予支撑下去的力量——
　　我相信，其实对于能够同行的每分每秒，都是彼此无可取代绝对主角。
　　亲爱的Winter。我的妹妹。」

　　我闭上眼，听到病房的门被用力地推开，然后又忽然收去了力道轻轻带上，紧接着门锁发出喀哒一声合拢。来人显然是Winter，隔壁床位的老先生半个月前已经转院走了——我也没必要骗自己说他其实是病愈出院，在这一区的病房里住的几乎都是绝症的患者，奇迹哪来的那么多？——至今他的床位依然空着，并没有新的病人住进来。
　　然后Winter的脚步声渐近，她走到我的床前弯下腰，贴近我的耳朵说，
　　「不要装睡了，林淬，我知道你醒着。」
　　她不等我作出反应，又接下去道，
　　「准备后天移植手术。你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