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十章 ...
-
——当每个人都选择了互相隐瞒,到底是为了保护,还是掩饰?
——我所知晓的残碎情节,不确定是否能拼凑出命轮注定的最终回。
——「再见」,再也不见。
年迈的主治医师仔细地看完刚出来的检验报告,面色凝重起来。他摘下老花镜,翻开我的病历。
「小淬,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啊。」
当年,父亲也曾是他的病人。从七岁父亲过世直到现在的整整十五年,年复一年的例诊,我亲眼目睹过多少病情极端复杂棘手的肝癌病人在他的治疗下康复出院,至今整个诊室几乎都挂满了病人送来的「妙手回春」一类的锦旗。事实证明,不是医术不精,而是这种可怕的病症过于凶险,甚至于我能够接受到的治疗都对它束手无策——除了进行止痛和缓解一些并发症,甚至于尽力延缓它发作的时间都做不到。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来住院吧。这样我们可以比较系统、全面地对你进行治疗,让病情能够得到一定程度上的遏止,便于抑制癌细胞的扩散和防止后期心肺及肾功能的衰竭问题。」
他顿了顿,终于说道。
医生早已不再试图对我隐瞒有关病情的什么了。来的路上 ,我已经看过了所有的检验报告——所谓久病成医,——CT影象显示肝区没有任何病灶出现的阴影迹象,就是说癌细胞并未聚集成肿瘤:这也是普通的切除手术和介入治疗之类对这种病失去了意义的原因,但生化数据却显示体内的抑癌细胞数量却在持续的、大幅度的不断下降,其结果就是,肝脏的正常细胞将逐渐被癌细胞代替。据说这是系统性红斑狼疮的一种针对抑癌细胞的变种,攻击的对象以肾脏、肝脏这些代谢器官为主,相应的,也就变成器官移植的极端典型的适应症:无论是病情本身,还是移植手术的要求,都统一指向了免疫抑制类的药物。显然,目前这也是唯一一种有效根治的方法。如果不能及时获得移植,到最后,就只能凭借体外人工肝脏一类的仪器来维持生命。
见我没有什么反应,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又戴上老花镜开始写起病历来。他也不再尝试去说服我了。过了一会儿,他搁下笔抬起头来,
「你刚刚说,疼痛又严重了是不是?」
我无声地点了点头,他便又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在病历的某个地方涂改起来。我略微侧过头,看到吗啡的用量又翻了倍:这次增加到3g/次,已经接近人体能承受的极限,几乎如同毒品一般,一次次地被注射进我的血管里。
感觉到手机在裤袋里振动起来,但我没有去管它,直到两秒钟后自动停止下来。
我拿着就诊卡到一楼的药房去取药。
病越来越重,大概不久之后就会被爸妈,或者Winter发现的吧。
回到在学校旁边与九九他们合租的住处,刚掏出钥匙开门,门竟然从里面被打开了。我以为是室友先回来了,便直接推门进去,却看到的是Winter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扔着一封信。我心中一惊,装作无恙转身走到柜子前慌忙把刚拿的药藏起来,背对着客厅淡淡开口道,
「今天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过来?」
我关上柜子,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在躺椅上坐下来。只见Winter向茶几上的信封努了努嘴。
「我今天到过城机场去送宸沉,她把这个给我。」
我心中一惊,摸出手机,果然有一条未读信息,就是刚才在医院没有看的那个吧。
Winter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她还让我告诉你,她听你说的为了不让他太难过,没有让黎让去送她。」
我怔了一下,摁手机的手指也顿在那里。
自己确实是说过这些,不过无心之言,没想到宸沉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打开信息,的确是她发过来的。
「亲爱的淬,」
她写道。
我一手拿这手机,另一手取过信封,撕开之后里面掉下一张纸条。短短两行,数字。
「让我证明给你看。」
短信和纸条上的内容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Win,她是几点的航班?」
Winter想了想,
「九点三十五,K0231的好象。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
收件时间:9:40。
回拨过去,果然是关机。我猜,她大概是扔掉了SIM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