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斜照一点红》岳凌薇

13、交易

　　耶律斜平复了一下心情，想了片刻，摇摇头，道：“不可能。”
　　“那看来连你耶律将军也是不知道这件事情了。”五郎看到他这副表情，下了结论。
　　“你放心，这件事我耶律斜一定差个水落石出。”耶律斜啜了一口茶，淡淡的道。
　　“不用。”杨五郎道，他笑了一下，“杨家一定会找到这骨灰的。”
　　“我不会让你们先找到的。”耶律斜悠悠地说着：“这是你我的较量。既然在我的地盘，你就不可能轻易找到杨元帅的骨灰。”
　　“那就试试看。”杨五郎的表情也是平静，“真想不到，我们之间还会有较量啊。好了，若没有其它事，那我就先告辞了。”说着，他起身向门外走去。
　　“慢着！”耶律斜从背后唤住了他，然后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注视着他的双目，“我们的私事还没有谈完呢。”
　　五郎却笑着摇了摇头，说：“这私事本是个人的，又怎么会有‘我们’一说呢？”
　　“确实是我们，如果再确切点说，应该是你的私事，可是我耶律斜不得不管。”
　　五郎平静的道：“耶律将军的私事在下不过问，那既然是在下的私事，就请将军也不要插手为好。”
　　“我是看着不公。”耶律斜坦言。
　　“哦？看来你是真的要插手了，那不知是哪件私事能让耶律将军如此上心。”
　　“杨五郎，你休要躲避话题。”耶律斜负手溜到窗边，然后一个潇洒的转身，对着五郎，“这私事就是关红，你我还没有谈完，谁也甭想离开这里。”
　　“有什么好谈的？”五郎重新坐下，面不改色地说着。然后闭起双目，默默诵读着经文，不再理睬耶律斜。
　　耶律斜偏过头，望向窗外，他一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想起刚刚谈到关红的场面，他不禁有些心寒，杨五郎难道就真的是铁石心肠，难道他就不肯原谅关红？他几乎能够猜到自从杨五郎走后关红天天对着红烛垂泪的情景，一时间，他的心开始隐隐作痛，难以言表。
　　忽然，一袭红衣跃入他的视线，这般熟悉的背影，顿时让耶律斜烦躁的心平静下来，他的目光一扫刚刚的冰冷，变得温柔起来，那能够腻死人的温柔似乎让天上的红日都渐渐融化，他笑着低声喃喃：“关红……”

　　关红焦急的找着五郎，身在异国他乡的她，并不方便大叫他的名字，她只得左顾右盼，不住地向路边摆摊的商贩一遍遍的描述五郎的相貌。六郎、孟良也兵分两路，从不同的方向走着，并找着。
　　阳光正盛，笼照着心情急躁的关红，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滑落，关红却无暇去擦。当她实在累得走不动时，只得停在荫凉处休息。
　　关红只手叉腰，弯下身子，不住地喘息。炎热的天气弄得她几乎中暑。这时候如果他在身边该多好啊，自己就不用这么辛苦的寻找五郎了。关红刚刚闭上眼，就想起了那个异国的男子。耶律斜……刚刚叫出他的名字，关红就拍了一下脑袋，自嘲的骂着，真笨！如果找到耶律斜，那还愁找不到五郎吗？看来自己真的是被晒糊涂了。她不住的用手在耳畔扇风，希望赶走这令人抑郁的热气，可是这一点点的风如何能驱赶夏日的炎热，关红无奈，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耶律斜在楼上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竟将杨五郎抛到了脑后，这时，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他的眼中所能看到的只有关红。
　　“耶律将军……”五郎不适时的开口打断了耶律斜的思路。
　　耶律斜转过身，坐到桌边。世界旋转着归位，一切又恢复了以往。耶律斜眼中的温柔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冰冷，他问道：“你觉得关红如何？”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虽然脾气爆了点，但是确实一个诚……嗯……老实的人。”五郎忍住没有说出“诚实”二字，用了另一个词语来代替。
　　“她对你如何？”耶律斜继续问。
　　“很好。”五郎不想做过多评价，虽然他还是无法原谅关红金沙滩一战的行为，但从心底说她对他还是很好的。
　　“那你对她又如何？”
　　“我对不起她。”五郎并非木头，当耶律斜问道这般地步时，他已经明白了耶律斜的意图。
　　“你会原谅她吗？”耶律斜追问。
　　“很难。”
　　“那她注定要孤独一生了。”耶律斜叹了口气。
　　“未必。”五郎看着耶律斜，“有一个能照顾她一生，伴她一生，让她快乐幸福的人，不是吗？”
　　耶律斜没有理会他，沉默。
　　“你会照顾她，对吧。”
　　“那又怎样？她并不是我的女人。”耶律斜水波不兴的说着。
　　“我只是希望你能照顾好她。”说着，杨五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推到耶律斜面前
　　耶律斜打开纸，只瞟了一眼题目，就快速把它合上，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封休书是我早已写好的。”杨五郎慢慢说着，“我早就知道自己对她不起，于是就写了一封休书，可是却不知道如何交给她，所以……”
　　“所以请我代交。杨五郎，你这是给了我一口大黑锅让我背啊。”耶律斜接过话说，可是他却笑了笑，“不过，也罢，你既然把女人都交给了我，捎带着给口锅也是无妨。”
　　“多谢。”五郎脸上闪过一丝释然，“不过，看在关红的面上，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用关红换你一个永不打仗的承诺。”
　　耶律斜面上一冷，淡淡的道：“你这是和我做交易？”
　　“是。”五郎点头。
　　“荒唐！”耶律斜一拍桌子，怒喝，“你把关红当成什么了？竟然用她来做交易的物品，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到底如何？”
　　“我只要你一个永不打仗的承诺。”五郎不理会他的怒气，重复刚才的话语。
　　耶律斜冷静了一下：“我只能答应你，尽量减少宋辽之间的冲突，但不是因为关红！”最后一句说得特别重。
　　“多谢，告辞。”五郎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他刚刚打开屋门，一女子就狠狠地撞到他身上。女子定了定，惊喜的喊到：“五郎！”
　　“关红……”五郎叫着她，转头看向耶律斜，“交给你了。”
　　“放心！”耶律斜冲他一抱拳，然后拉起了关红的手，将她生生拽入屋中。
　　关红挥舞着手臂，挣扎着，却拗不过耶律斜，只能看着他下了楼，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五郎！”关红大叫着，要追出去，却被耶律斜制止。
　　耶律斜尽量稳住她，说：“跟我回府！”
　　“休想！”关红却是丝毫都不客气。
　　“由得了你吗？”耶律斜坏笑着，将她扛上了回府的马车，向家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