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
父子俩下了将近两小时的象棋，双方互有胜负，叶修负多胜少，而且每一次都是险胜。后来唐姝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安慰似的摸了摸叶修的头。“打住打住，你别再欺负修宝了，要下等明儿有空找老孙去。”
叶寻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摆摆手总算是把叶修放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叶秋便收拾行李离开了叶宅。一个人悄悄地走了，没有惊动任何人。因为离别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他尤甚。
知道今天叶秋要结束假期回部队，叶修没有再睡回笼觉。生物钟一响他就起来了，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然后下楼。
令他意外的是，客厅和餐厅里都没有叶秋的踪影。这个时间点叶秋一般在客厅吃早餐，而此时只有他的母亲唐姝兰独自坐在沙发上。
“你哥已经在飞机上了。这个臭小子，要走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明明是抱怨的口吻，可仔细听听却能听出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担忧、对离别的伤感，以及对现实的浓重无奈。
“妈，我们去看后院走走吧？我听宋阿姨说，后院的山茶花开了，我还没去看过呢。”安慰是最空洞苍白的话语，叶修并不想用它来扰乱母亲。
小儿子的话一出，唐姝兰愣了几秒，没能一下子反应过来。“你想去的话就去吧。”唐姝兰勾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暂时把其他情绪压下。
叶宅后院大概有半个足球场大小，栽种着各种各样的花。十几株山茶株株都缀着或红或白的花朵，蕊黄的桂花竞相盛开，浓郁的香味惹人陶醉。灿黄的菊花也开了一大片，掩盖了秋天令人愁苦的萧瑟。
唐姝兰拢了拢肩上的针织披肩，天气开始变冷了。“这些花儿开得可真艳。”美人都爱花，她也喜欢。
跟叶修看了一会儿院子里盛开的花儿，唐姝兰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待到东边的太阳露出全貌，温和的光线洒落在大地上，两人才移步返回客厅。
叶寻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宋阿姨在厨房和餐厅间往返。不多会儿，早餐全部被端上了餐桌。像是掐准时间似的，叶寻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朝两人开口：“吃早餐吧。”
“嗯。”
“好的，爸。”
跟昨天一样，早餐还是薄饼、包子和豆浆。没有太多样式，味道也很寻常，但三人都很认真地把它们吃完了。
唐姝兰心中的郁气早已散去，休息了几分钟就高高兴兴地出门跟姐妹逛街了。叶寻今天也休息，拉着叶修下了几盘棋，然后才放他去学习。
昨天和他哥玩了一天了，今天不能再这么任性了。叶修从书包里拿出背回来的试卷真题和自己额外购买的教辅。
房间的门没有锁，小点这只成精似的退役军犬直起上半身，三两下就把门打开了。叶修做题投入，并没有发现有访客到来。不速之客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自己最喜欢的小主人还没有理睬的意思，干脆自个儿主动点儿。
一心专注于解题的叶修，恍然间感觉到，好像有毛绒绒的东西在蹭着自己的腿。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小点这只狗子。“厉害啊你，每次进来都悄无声息的。”夸赞完小点叶修又伸手撸了撸它的脑袋。
平时叶秋摸一下都要一脸嫌弃的小点，这会儿倒是乖乖地躺平任君撸，还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儿，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双标。
“我还有功课要写，现在没时间陪你玩哦。这样吧，下午五点钟之前这些练习应该可以做完，到时候我再陪你去公园溜溜。你觉得怎么样？”
“汪！”狗子欣然同意。
“OK。那现在你是想安静地留在这里，还是自己去外面玩呢？”
“汪汪！”小点立马趴在叶修脚边，一脸乖巧地望着他。
叶修忍不住又撸了撸小点的脑袋，然后继续写着还未写完的习题。狗子就像它自己选择的那样，安静地呆在叶修身边，没再去打扰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宋阿姨没见到叶修下来，便上楼去敲了敲他的房间门。“小修在里面吗？”
“在的宋阿姨。”听到敲门声和门外宋阿姨的声音，叶修放下手中的笔去开门。“是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吗？”他不知道现在具体是几点，但能猜到宋阿姨来的目的。
“是哦，快下去吃饭吧。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三餐一定要按时吃。”
“好的宋阿姨。”叶修没说别的，一口应了下来。
宋阿姨是叶家的保姆，已经快60岁了，一头半长的头发里夹杂着不少银丝。她的个子不高，比叶修还矮小半个头。身材有些发福，手脚却很麻利。微圆的脸上时常带着和蔼的笑容，仔细看看还能看出年轻时温婉动人的影子。
叶家里，除了两位当家人，宋阿姨待的时间是最长的。从她正式入职至今，已经在叶家当了27年的保姆，比叶秋的年龄还多两年。她对叶家的感情之深，不亚于对自己的家庭。对待叶秋和叶修，更是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处处呵护。
两人一狗很快从二楼下来。叶修看了一眼客厅沙发，没在那里看见叶寻的身影。他转身向跟在后边的宋阿姨问道：“阿姨，我爸去哪儿了呀？”
“先生在一个小时前出去了，说是去见一个老友，午饭也不在家吃了。”
叶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说到老友，叶修忽的就想到了昨天见过的孙哲平。孙家现任的当家人孙泰是孙哲平的父亲，半年前也从军区大院搬了出来。现今正住在城南的松花住宅区，与叶家隔了小半个城。
在叶修的印象中，孙泰是一个严谨忠厚的人，怎么就生出孙哲平这么狂的儿子呢？叶修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这些，叶修难免有点儿走神。小点察觉到叶修的心不在焉，不满地拱了拱他的腿，低低地“汪”了一声。耳朵和身体的双重攻势可算是把叶修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好笑地摸了摸它的脑袋，叶修有几分无奈。“怎么感觉你比之前更黏人了？”
“汪！”就爱黏着你，怎么着吧。
“呵，你还挺理直气壮。”叶修挑了挑眉。
“可不是嘛。小点这狗子有个性着呢，情绪上来了，甭管先生、夫人还是小秋，谁摸都不可以，更别说亲近了。”宋阿姨一边将饭菜端上来一边感慨着。
“可能是我动物缘比较好？”叶修想起了自己特殊的体质。
说来也奇怪，他从小就招阿猫阿狗喜欢。不论是家里养的，还是在外面流浪的，一见到他就像见到什么喜欢的东西似的，撒娇打滚求摸一个不落。可让那些猫奴狗奴羡慕死了。
宋阿姨也不清楚叶修为啥这么招动物喜欢，但招人喜欢这点儿，她还是知道一二的。家世好、相貌好，关键是品性也很好，哪能不招人喜欢呢？
吃完午饭，又帮着宋阿姨收拾完碗筷，叶修才转身回了房间。小点依旧黏着叶修，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叶修没管它，一心投入自己的学习中。
临近饭点时，叶家的两位当家人才满身餍足地回来。唐姝兰和叶寻两只手更是拎着一堆购物袋，衣服鞋子护肤品化妆品都有。
宋阿姨正在厨房里忙活儿，听到动静赶紧放下铲子出来。“先生，夫人。需要我帮忙吗夫人？”
“不用啦，宋姐您继续忙吧，我自己收拾就可以了。”唐姝兰微笑着拒绝了宋阿姨的好意。
叶寻没有出声，只是点头向她回了个礼。
“行，那我就继续去准备晚餐了。”宋阿姨并未纠结，回完话便回去接着做菜。
唐姝兰提出众多购物袋中的两个，单独将它放在玻璃茶几上，又将剩余的购物袋分成两份。“这一些你拿回我们俩的房间，茶几上的明天让小林寄到阿秋的部队里，这些是修宝的，我拿去他房间。”没等叶寻回话，唐姝兰直接将一大半购物袋提到手中，高高兴兴地奔叶修的房间去。
叶寻看着余下的购物袋皱了皱眉，几秒后还是认命地提了起来，朝楼上走去。
“咚咚咚！”房间门传来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叶修放下手中的笔朝外面应了一声：“请稍等。”向后挪了挪椅子，叶修起身去开门。
小点动了动耳朵，连头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趴在原地。半小时前它才跟叶修遛弯回来，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达标了，除非必要，它绝不想再动。
门外站着的人是唐姝兰，也就是他的母亲。叶修并不惊讶她的到来，只是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一堆购物袋有些疑惑。“妈，你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侧开身子让唐姝兰进门，叶修顺手将门关上。
唐姝兰将东西摆在叶修床上，一边拆开包装一边回答他的问题：“最近天气开始转冷了，给你买了几件羽绒服、毛衣和裤子，还有一条围巾。围巾本来我想亲手织的，哪想到公司这段时间这么忙，只能等下次回来再织给你了，这条你就先戴着。”
随着唐姝兰的动作，整洁的床上开始出现各种东西，光放床上还不够，唐姝兰还打算往他身上比试。叶修并没有当衣架子的兴趣爱好，所以他果断转移话题。“妈，晚饭应该准备好了，我们先下去吃晚饭吧？您给我买的衣服一向都是好的，我相信您的眼光。明儿个我就把它们带去学校，您放心。”
“你呀。行吧，真拿你没办法。吃饭完我拿个行李箱给你装好，明天回学校时一块儿带上。”
见母亲松了口，叶修感紧点头答应。察觉到小主人要离开，小点也不趴地上了，利落地站起来，迈着小长腿跟在叶修后头。
餐桌上，叶寻端正地坐在他的上首位，叶修依然坐在唐姝兰的下位。座次不分尊卑，但长幼要有序。
宋阿姨和叶家的其他雇佣在旁边的一栋楼里吃饭，偶尔也会和其他人在那栋楼的二楼留宿。
周一一大早，叶家几人就都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换衣服，外加吃早饭。唐姝兰给叶修买的新衣服已经收拾好放进了大奔的后备箱里，司机小林也已到位，只等叶修吃完早饭就可以出发了。
“爸，妈，我去学校啦，再见。”进车门之前，叶修朝着站在屋外的唐姝兰挥了挥手。叶寻背对着他们坐在客厅里，手上拿着的报纸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天气冷了要注意保暖，在学校可别委屈自己。”纵使她有再多的不舍，也只能唠叨地叮嘱几句，然后目送他离去。
叶修认真地点了点头，把母亲的叮嘱都记在心上。
车子缓缓远离视线，直至再也看不见，唐姝兰才脱力般轻叹一声。叶寻凝了凝神，报纸上的字句这才入了他的眼，在他的脑海里流转。
“林叔，等会儿在隔荣高一条道前放我下来就可以了。”叶修看着前面驾驶座上的男人说道。
“行啊。不过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那条道虽然直通荣高，但路程还是有点儿距离哦。”林建国对于叶修的要求有些不能理解。并没有轻视他的意思，只是想着，坐车总比走路舒服不是？
将目光放到车窗外，看着车来车往的街道，叶修淡然开口：“林叔，这个时间点可是回校高峰期哦。猜猜看，有私家车的学生多不多？”
他这一解释，林建国瞬间明了了。在成为叶家专属司机之前，他是一位军人，还是叶寻手下的军人，前几年刚退的伍。人虽长得老实忠厚，思维却并不古板。
车子驶到路边的安全区，林建国便把车停了，起身去后备箱把叶修的行李箱拿下来。“路上注意安全啊，小修。”林建国今年也42了，看待叶家的两个小子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一样。
“我知道的，您开车也注意安全。”叶修微笑着回道。
两人就此分别。林建国开着车向前行了一小段路，随后转向隔壁回程的道。借着转弯的空隙，他朝荣高的那条道瞥了一眼，这一眼让他深感庆幸。密密麻麻的私家车几乎把整条道塞满了！后面还有新来的车不断驶来，就一会儿的功夫，他们来时的道都开始塞车了。
车道上挤满了车，人行道上倒还算通畅。叶修拉着行李箱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很顺利地通过前面的十字路口，然后拐进直通荣高的那条道。
走到半路，前边忽的冒出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孙翔？”叶修试探着喊了一声。
可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到了，被喊的对象小幅度地抖了一下，随即向四周张望，寻找着喊他的人。
看到笑眯眯向他走来的叶修，孙翔一下子有些尴尬。为了掩饰这点儿尴尬，他刻意恶声恶气地说道：“是你啊，喊我干嘛？”
叶修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极其无辜，“路上遇到认识的人，打个招呼也不可以吗？”
“不是，你有哪句话听到我说不行了？”孙翔噎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翔哥说什么就是什么。”假装没看到他有些发红的耳朵，叶修很自然地顺毛。本来就是想逗逗他而已，可不能真把人得罪了。
“哼！”可能是那句翔哥太受用，孙翔表面上看起来依旧恶声恶气，内里早就翘起了尾巴，荡漾着呢！
两人并排走了一会儿，孙翔好似才发现叶修拖着一个行李箱，有些别扭地问道：“你怎么还拿了一个行李箱来？入学都这么久了，现在才把行李搬来啊？”
如果换做旁人，还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人，那肯定会和孙翔干架。毕竟，他这话听起来真的像是在嘲讽。好在叶修脾气不错，并且也没有往不好的方面想。
“箱子里的是我妈给我买的新衣服之类的，最近天气不是开始转冷了嘛。另外，我之前不是荣高的学生，上周三才转过来的哦。”
“这样啊。难怪之前上体育课的时候，没有在K班见过你。”
简单的对话之后，两人便不再说话了，气氛倒也算和谐。
走到荣高大门时，叶修又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叶修，早上好啊。你是孙翔？你们俩是一起来的？”苏沐秋停在两人面前，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和疑惑。跟在他旁边的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早上好啊。我和孙翔是在半道上遇见的。”叶修向苏沐秋身后的女孩子点了点头，随后回答他的问题。
孙翔并未出声，默认了叶修的话。他认识这女孩，她看过来的时候孙翔也向她礼节性地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苏沐橙。”
“你们好呀。”女孩笑眯眯地跟两人说道。
没人怀疑他们不是亲兄妹。虽然不像双胞胎一样长得相似，但一看他们就能知道他们的关系。同样精致的五官，只不过一个柔和，一个锋锐。同样好看的浅褐色眸子，女孩温婉，男孩凌厉。他们的长相神似却又各有韵味。
两人的相貌都极为出挑，但对叶修和孙翔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出于礼貌，叶修回了一句：“你好，我叫叶修。”
“我叫孙翔。”至于没分班之前他们俩是一个班的这件事儿，孙翔没说。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交集，说不说都无所谓。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