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当时只道是寻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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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了……
赶快把自己往床上一摔。
——这样的生活明明不得清闲。身后的床板很硬。被褥也很薄。
陪他一天，哪都不去我也头大。谁让雄霸出这样的馊主意……
回想了一下今日进书房端茶送水的两个丫头，还堵在我房间不肯走：“满意了吧？”
两人均是面泛桃花，在哪里不住的点头。交流着自己所见，尽管那所见连千分之一的差别都没有。
我揶揄的扯出一个笑容：“盯着他一个早上了，你们也不嫌烦？”
月夕回我一个更诡异的笑容：“早上也不知是谁瞅着风少爷目不转睛的？”
“没办法，我是书童嘛。”我闷吭了一声，转过头去。
“什么书童，那是红袖。”花朝也在我身边嚷嚷。
“是啊，是啊，风少爷可是十分感激你。”
回想清晨时分，被香莲连拖带拽叫醒。
一看那套镶滚边的白色长衫，还配有及地的绿色襦裙。白配绿本是淡雅的妩媚……只是，这秋高气爽的，多处部位还只裹了一层纱……看着金簪上的琉璃珠花，绣鞋的鸳鸯戏水，苦着一张脸得出结论：
风骚！很风骚！非常风骚！
我这是要去勾引谁啊？连哄带骗拜托香莲找了套男装换上。不是我有异装癖，古代私塾能为女子开么？
等我火急火燎的赶到，聂风已经与先生攀谈起来。
“夫子，”聂风倒是恭敬地拜了一拜，“学生还有一事请教。”
哦？看他这么真挚，难不成还有什么千古难题？
“我有一句求对。先生可否指点一二？”
求对？读书？难道，是那句……
“倚楼听风雨,”此句乃是朋友所做，学生一直无解。”
“‘倚楼’二字姿态闲适，‘听风雨’意为心态淡然，，如此细腻，像是出自女子之手，相比于‘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更是平增一份大气，也遮掩不住孤寂。”
“呃？”我惊讶一声，抬脚踏入。在我看来就这么随便落一句，还有这么多讲头。要命的是，这位先生还旁征博引一回，借用我最喜欢的李清照的词。
聂风与先生同时回头。
我呆呆的盯着他。
可惜我向来对帅哥没什么统一标准，只会凭着整体印象大呼一声“帅！”。我自以为没什么，一千个人，就有一千种美的标准,不可能统一。而聂风，让我本已贫乏的词汇更显枯竭。但我可以肯定，若是这一千个人齐齐出现，那就要齐齐赞叹一番。
如果说遇见聂风之前我不屑于宋玉潘安之流众人传诵冠绝天下的故事，那么遇到聂风之后还是不屑于，因为这些能够形容的美貌加诸于他都会是苍白无力，他就像是竹林中投下的一抹缱倦月色，又像是花蕊间带着露水的一瞥惊艳，更像是荷叶间衬着水波潋滟的菡萏倒影。
他是那样不沾尘色，却又是那样亲和。他的眼神静静投射过来，那深邃中的深邃就带领你找到了纯真的纯真。如果他伸出手来，那么你一定会认为修长纤细的手指另一端是一位来自心灵深处的天使。他是如此的像个惹人疼爱的孩子。风若有知，必是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沿途经过的至美慷慨的都赠给他。
可他有一丝寂寞，这寂寞是如此如影随形。这寂寞或许来自狂风旷古的刮过大漠而无法止息，或许来自清风扫过河岸而不忍惊醒春柳，或许又来自海风踏浪相惜而最终还是注定离去。
我肯为之奉献终生的人，都对我决绝而残酷，他，又怎么会为我杀人？
“‘飘渺入尘俗’，如何？”晃了晃脑袋，直接想起的是“铁马冰河入梦来”。
“你是风少爷的书童？”
“嗯。”书童也好，不引人注意。
“不可。”李老夫子摇了摇头。“原诗意在力求宁静洒脱，如此对下句，更像是惊扰了浅眠。”
我撇撇嘴，不屑。
聂风回到：“‘不问世间愁’，怎样？”
“意境尚可，只是对仗不够工整。”
我卷了卷自己鬓角的发丝，歪歪头：“‘卧榻看星霜’，可行？”
“‘星霜’甚好，‘物移星霜换’，只是……这平仄……”先生又摇摇头。
就说古人对对麻烦，“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就没恁多要求。我的好胜之心被勾起，反身也在屋里走来走去，别人都是甩个古人的诗词随便搞定，换个架空的更是信手拈来。
“‘感月知春秋’，不行，跟上一句好像没什么差别。”敲敲头，“‘归来事事休’，又不管词性了。”
唉……我认命的坐下来，难道自己要仗着知晓剧情泄漏天机？
转身却看到聂风带着淡淡的笑意望向我，也罢，我如此卖命，还不是看你和幽若有缘？幽若……湖心小筑……
“‘泛舟泊江湖’。再说不好自己想。”
“想来……兄台，不知如何称呼？”他突然打断，“如此契合，定是与我那朋友有缘。”
“呃……，你可以叫我……”我的声音小了下去“剑舞吧。”匆忙出行，拉风的名字没想好，只能换回原本的化名。
先生皱眉，“你可以下去了。”我勉强弯了弯身子，算作行礼，径直往后房去，打算搬搬文房四宝。
“等一下。”聂风拦住我。
“风少爷是否想让老夫再收一人？”
聂风同学，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在湖心小筑已经读的够多了……真的，够多了……再加上之前的应试教育，我背的书绝对比征战四方的你多……主要是，我不用给别人写情诗啊……
不只是我目光里的恳求还是畏惧让他起了恻隐之心，“我会额外支付先生银两作为学俸。”
“不必，帮主给老夫的银两足够十人之用，我也是看这小子略有根底。”
这下我是哭笑不得了，事实告诉我，用眼神交流这招行不通。
天下会莫不是追求文体全面型人才？我明明听见众人操练的时候喊的是“雄踞万世，霸业千秋”，难道我跑神的时候还吼过：“发展体育运动，增强素质教育”？
不对，不对，可能只是给徒儿开小灶。
不情不愿的，就这样有了第一个同窗。
由于我一直是半温半火的态度，聂风也不置可否。先生就自顾自的讲：
竖耳一听，居然是诗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看着先生讲来讲去也停留在古人追求美好生活的层面上，反复赘述“好的姑娘，不仅要有美艳如花的外貌，还要有“宜室”、“宜家”的内在美。简而言之，在外尽量少说话，在内要听别人的话。
我，我收回刚才形容的仙风道骨，迂腐啊迂腐……
身在江湖，需要培养大家闺秀么？我要是变成这样，哪需要湖心小筑，一个铁牢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