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五岁》方翀

2、初见和坑队友

　　以前方宇还挺信缘分的。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他慢悠悠晃进教室时里面已经黑压压一片坐了不少人，他随便选了个后排的空位坐了下去，百无聊赖的和旁边的陌生人闲扯着，无意间扭头看到了身后默默做题的杨成。
　　他带着个金属圆镜框，白白净净的，看着挺斯文，安静的在纸上写着一堆方宇没见过的符号，和周围聊的热络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这人脑子指定有点毛病。
　　方宇当时撇了撇嘴，心里想道。
　　……
　　老城区的巷子里，泛黄的路灯周围仍围着不少飞虫不知疲倦的飞着，陈舒站在巷子口冷着脸检查着自己身体，发现除了骨头被硌的有点痛外没什么大碍，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
　　他低头眯着眼睛瞅了瞅周围的地面，在那个穿着校服的肇事者推着个自行车傻站在一旁的注视下，弯下腰捡起了自己的眼镜，映着路灯的光举起来检查了一下。
　　银色的眼镜框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了金属光泽，圆圆的镜片看起来完好无损，他心里松了口气，将眼镜戴了上去。
　　这人脑子指定有点毛病。
　　陈舒戴上眼镜朝这个穿着二高校服的学生看了一眼，发现此刻他仍站在一旁推个自行车一动不动，眼神看向自己还有些呆滞，皱了皱眉头:“你眼镜也撞掉了？”
　　“啊……没有没有……”
　　这位小高中生憨憨的摆了摆双手，一旁的自行车差点又要倒，又手忙脚乱去扶车子。
　　挺帅一孩子，怎么是个傻子。
　　陈舒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咔嚓一声对着小高中生拍了张照片，嘴里问道：“你家哪的？”
　　“新城万都小区九栋……”
　　“停…你不是这片的？大晚上的跑这么远干什么呢？”陈舒脸色更不好看了，见对方还是一副憨憨的神情，嘴角抽了一下：“高几的，几班的？”
　　“高二，十八班的。”
　　回答的依旧很老实。
　　“行了，我留你张照片，算你运气好碰见我，刚才感觉了下身体也没什么大事，天这么晚了也不折腾了，你也赶紧回家去吧……”陈舒挥了挥手中的手机，觉得今晚自己出来觅个食倒霉透了。
　　“等等！”陈舒脑子迟钝了一下反应了过来，自己是出来觅食的，食物呢？
　　他又低着头在地上找了一圈，在巷子墙边看见了零零散散撒了一袋子的炸串，看的他心里隐隐一痛：“我花十块钱买的炸串……”
　　“我…我微信转给你吧……”小高中生慌忙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看着对方如此上道，陈舒内心得到了一点安慰，他打开微信收款码让对方扫了一下，当看到十块钱的入账时不禁眉开眼笑，摆了摆手道：“行了，弟弟，也不早了赶紧回家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另陈舒没想到的是，这小高中生神情犹豫了一下，不但没走，还一脸憨憨的亮出了一个微信二维码。
　　“…那个…哥，加个微信？回去万一身体有什么事也方便联系我……”
　　陈舒惊了。
　　现在的高中生这么有责任心的吗？
　　……
　　方宇低着头掏出钥匙开了门，房子里面不出意料的一片漆黑。
　　他手停顿了一下，习以为常的开了灯，换了拖鞋，穿过客厅进了自己的房间，熟练的将书包扔出一道抛物线砸在床头的一堆小说书里，转头在书桌上面一堆辅导书夹缝里翻出了空调遥控器。
　　房间里静静“嘀”了一声，他呼了口气，脱了上衣，扔在了椅子上，身上已经密密一层汗，独属于少年阶段青涩而不失活力的身体在灯光下晕出光泽，有种独特的美感。
　　他将额头已经湿了一大片的刘海捋了上去，走到了正对空调出风口的位置，惬意的眯着眼睛吹着空调。
　　手机轻响了一声，微信的消息，方宇挑了下眉，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陈蔓的消息，一些客套的话，和一个笑脸。
　　他想了一下，回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字，退出了聊天界面，视线在消息栏一上一下两个黑色动漫头像上停留了下来。
　　犹豫了一下，他点开了上面的头像，在对话框打了几个字，又觉得不妥删掉了。如此往复了几次，他拉过书桌旁边的转椅后仰着坐了上去，举着手机呆呆看着聊天界面，脚蹬着地转了好几圈。
　　“呼……”
　　他晃了晃头，坐直了身子，有点心虚的点进了头像里，朋友圈里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动态。
　　“去二高又转了下，以及想了很久的炸串，还是老样子，有点怀念……”配图是文华二高的校门，和李记炸串的摊子。
　　拍的还挺好看的。
　　方宇突然咧起嘴笑了起来，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
　　陈舒穿着白色背心坐在电脑前吹着空调，嘴里叼着根没点火的烟，专心致志的操纵着游戏里的提莫和对面石头人在上路对着线。
　　微信消息响了一下，他往后稍退了一下，侧过头看了一眼键盘旁边的手机，好像是个不认识的名字。
　　谁大晚上的发消息，有病。
　　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没打算理会，回过头时电脑屏幕里提莫已经被石头人大招击飞了起来，接着草丛里走出来一个双目失明的僧人。
　　“卧槽……”
　　陈舒呆呆看着灰色的屏幕，骂了一句，点上了嘴上的烟，轻吸了一口，修长的手指捏着烟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
　　盯着屏幕里小超人提莫一扭一扭的走去上路，他颓颓的靠着椅子想了想，还是伸左手拿过了手机，轻歪着头瞅了瞅微信里的消息，轻轻眯起了眼睛。
　　竟然是那个小高中生，发了一大堆话表示歉意，言语之诚恳看的他略微有点羞愧。
　　是不是拍照片把孩子吓住了……
　　陈舒没回消息，却鬼使神差打开了手机相册，照片里小高中生正好站在路灯的下面，灯光将他的身体照出一层暖暖的轮廓，散乱的刘海湿漉漉的被捋了上去，有几根垂下来搭在他的眉上，眉下清澈的眼睛里有些惊讶的神色，嘴角却是向下抿着的。
　　银色的眼镜下，陈舒的眼睛眨了下，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他放下手机，深深吸了一口烟，怔怔看着屏幕上队友狂打的问号，没有动作，只是缓缓吐出了一片灰色的烟雾。